155斯人獨憔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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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耳聞。”
“第一才子以為如何?”楚徊妄圖從何必問臉上尋出一絲蛛絲馬跡,好證明這是楚律給他設的局,他還是不信會有龍子龍孫信聶老頭那一套,若是天下萬民都不服管教,那做皇帝做王爺又有什麼意思?
“陛下,必問以為這事對陛下而言,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總歸那些人也要秋後處斬,拿了他們換取半壁江山,何樂而不為?”何必問淡淡地說道。
楚徊心裡又疑惑了,看何必問的態度,這事又不像是個局,倒像是楚律當真誠心誠意要換取聶老頭他們“你是說,三哥當真信聶老那一套?什麼返璞歸真,君之一字乃是為民,君不可奪民之利,廢妃嬪,存人慾,行商賈…”必問點了點頭,楚律的心思他看得清楚,那人要的就是與石清妍一家和睦,益陽府興盛,賀蘭辭、王鈺壯志得籌。
楚徊不敢置信地失笑,冷笑道:“朕不信三哥會信那些,他必定是見朕不信,才有意去信,待聶老他們去了益陽府,三哥必然翻臉。”
“那陛下就給聶老頭一個機會,讓他後悔吧。天下人不知聶老作的是什麼文章,只當陛下殘暴,陛下就施恩,將聶老頭那群禍水引到益陽府去吧。天下人見此,也會稱讚陛下仁慈,陛下也能冷眼旁觀,但看錦王爺、聶老頭,如何雙雙悔不當初。”何必問平靜地說道,說到底,這事對楚徊而言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但看楚徊如何轉過彎來“此事之後,錦王、瑞王都無暇再生謀逆之心,陛下正好打理朝中事物,令京城歸於繁盛。此乃雙贏的事,陛下若不信,就親自去京城裡走一走,見了如今京城的模樣,陛下便知,及早擺脫了錦王府,才是明智之舉。必問告辭。”必問略拱了拱手,便向外去。
“何必問,朕從沒想過要做昏君、暴君。”楚徊背對著何必問說道。
“必問信陛下,但所謂明君,多數時候,並不是當真有什麼雄才大略,不過是懂得順應民意罷了。民間百姓恰如野草,殷勤播撒,費力耕耘,野草未必生得繁茂,反倒是無人問津的荒郊野嶺,草木茂盛。”
“你是叫朕垂手而治?”楚徊眸子轉動,又在猜度何必問的用心,毋庸置疑,何必問已經是錦王府那邊的人了,他怎會好心勸他?
“陛下,燕回關一劫,熙王、頤王作亂,如今陛下也沒心力去撤藩,錦王、瑞王也沒能耐攻入京城,見好就收吧。”何必問說完,便大步向外去。
楚徊怔怔地跌坐在椅子上,扶額思量何必問的話,不知何時,姜氏就進來了。
楚徊看見姜氏,便伸手握了姜氏的手“梓童,三年之後咱們便有嫡子了。”
“是呢。”姜氏笑了“清妍說了要將耿王妃寫給陛下的信給我。”
“別看了重生之娛樂圈女帝。”楚徊也記不得耿氏跟他的信裡寫了什麼,但裡頭的話,叫姜氏看一定不合適“拿半壁江山,換聶老那群反賊,合適嗎?”
“陛下若覺不合適,就等著看他們自食其果,若覺得合適,就留下聶老他們。好處自然要留給自己不是。”姜氏模稜兩可地勸道。
楚徊聞言笑了,心道姜氏說的是,既然在他眼中聶老頭等人都是禍害,就將聶老頭等人送給楚律,只是楚律、楚徊想要朝廷不手藩王封地內大小事務,此事卻委實過分了,他天子的威嚴何在。稍稍走神,見姜氏已經將手走了,便多看了她一眼“梓童以為朕與第一才子相比,輸在哪裡?”姜氏並不知道楚徊想問的是他跟楚律相比輸在哪裡,但以眼下的形勢,那般說,又有承認自己敗給楚律的嫌疑,於是便改了口。
姜氏雖不知,但這不妨礙她回話“陛下要聽真話?”
“嗯。”
“真話會傷了陛下的心。”
“朕的心已經千瘡百孔。”
“陛下表面要面子,背地裡不要臉;逸脫俗的第一才子表面放形骸,內裡是正人君子。”姜氏嫁給楚徊這麼些年,頭會子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楚徊愣住,萬萬沒想到姜氏對自己的評價這樣低,但姜氏是知道他跟耿氏的事的,於是叫他這會子替自己分辨,他又辯無可辯。
“…朕不曾想過梓童的話也這般犀利。”
“臣妾失禮了,請陛下責罰。”姜氏福身道。
楚徊只是略點了頭,便又不住出神,不再理會姜氏,心道可不是嘛,如今藩王封地裡的事早就不是他想管就能管的,何必為了個皇帝的威名著兩藩王表面對他臣服,不如就叫天下萬民看看兩藩王是如何不忠不孝,擁軍自立的。
獨自思量了五,再見聞天歌、餘大將軍,楚徊看向自己那群又在準備徒勞無功、舌燦蓮花勸說聞天歌、餘大將軍的人,緩慢地點了點頭,開口道:“朕答應你們。”不獨餘大將軍,就連聞天歌也詫異皇帝答應的這樣快。
“告訴錦王、瑞王,買賣成了,仁義也存了吧。聶老等人,今便可接出天牢,還請錦王信守承諾,待錦王府的人退後百里,朕便令聶老等人去益陽府;待錦王府的人退到亙州府,朕便放過錦王府一眾,包括錦王妃、石家、何家等人;此後,還請錦王信守承諾,用頤王藩地換取東北一地。”楚徊看向瑞王府的人,心道楚恆楚律當真會互惠互利,楚律替楚恆搶來一塊藩地,楚恆替楚律防著他偷襲,果然只有他們兩個才是親兄弟嗎?
“…陛下英明。”餘大將軍磕頭道,其他人不管認不認為皇帝英明的,都跟著跪下。
楚徊吐出一口氣,答應了這等屈辱的事,他竟然覺得放下了一塊石頭,不由地想大抵自己既沒有做暴君、昏君的心,又沒有做明君、賢君的才幹,只能做一個不功不過的守成之君,這也算是遂了先帝的心了。
既然楚徊鬆了口答應了,餘後的事便好辦,才打完仗,也沒人有心設宴慶賀什麼。
於是聽說賀蘭辭退後百里,李老將軍頂替了石將軍,石將軍等人從金陵直接去了益陽府後,楚徊雖恨石將軍心狠領走了幾萬兵馬並多數年輕將領,但沒有心力再生波瀾,只能由著石將軍去,眼睜睜地看著聶老頭等人上了船,順風順水地向益陽府駛去。
待聽說賀蘭辭等人退回亙州府後,楚徊便在京城碼頭親自送別石清妍等人,眼看著賀蘭淳、何必問等人都站在石清妍身後,心道自己唯一的安,大抵是賀蘭家還留了一大半的人在京城裡級養殖空間。
“嫂嫂,你不是個好人。”已經進了五月,百花齊放的時節,碼頭上無數的燕子銜泥築巢,呢喃著在天上飛過。
楚徊說出這話的時候,不又回想起去鳳崎山前自己的算計,心道姜氏說的是,他若內外一樣,不管是重面子還是不要臉,都不會落到如今這地步。
“陛下,你也不是好人。”石清妍笑道,便要轉身離去。
“嫂嫂,上國寺的和尚告訴母后什麼話,竟然會叫母后鬱鬱寡歡,連求死的心都懶怠有了。”畢竟是曾經相依為命的母子,看見太后那模樣,楚徊心裡也難過不已。
“老方丈留下話,皇陵是空的。太后即便開啟了皇陵,也休想跟先帝葬在一處。”石清妍笑道,太后機關算計,就想跟先帝共處一,不想先帝早料到她的心思,斷了她的後路。
“這不可能,朕親眼看見——”楚徊說了半截話,就住了口,心知以先帝的子,這等事他未必做不出“父皇,竟厭棄我們母子到這地步。”
“後會無期。”石清妍福了福身。
“…後會無期。”楚徊後悔當初叫石清妍進京,楚律不會為了石清妍一個讓出山河,於是,他要了跟石清妍一起的所有人,目送石清妍等人上船,問好德:“瑞王妃呢?瑞王沒叫人來接她?”
“是。”
“也沒死她?”
“是。大抵是瑞王想給兩個小公子留著嫡子的身份吧,即便繼承不了家業,但有個嫡子身份,也能多分到一些東西。”好德說道,瞧見混在西院猛士中的一人身形與記憶中的楚律有些相似,不敢多事,就將眼睛移開。
“嫡子麼…”楚徊覺得眼睛又幹澀了,心說這天下的事他管什麼什麼不服他,他再也不管了,想著,轉身,領著好德等人離去。
船上眾人瞧見楚徊離去了,一個個都鬆了口氣。
石清妍心想楚徊最後終歸讓步了,他也不算是個全然的壞人,大抵是生不逢時撞上了她?
“兒,這是冤大頭?”石老太君哆哆嗦嗦地瞧見一個人去拉石清妍的手,就眯著眼睛問道。
其他人全部被送到其他船上了,此時這船上就石老太君、西院猛士、祈年她們、石老將軍、賀蘭淳、何必問,因此也不怕走漏了風聲。
楚律對那冤大頭的稱呼十分不滿,心道自己好歹送了軟糕給石老太君,那可是他親手做的。
“是。”石清妍肯定地說道。
楚律瞅了石清妍一眼。
“叫你弟弟來見他姐夫。”石老太君打量了眼楚律,大抵不太滿意,嘴裡就長長地噫了一聲,又睃向何必問,西苑猛士們。
“老太君你什麼意思?”楚律哭笑不得地問,心想這年邁的老太太還嫌棄起他來了,他哪點不如人了。
石老將軍卻是動的很,忙紅著眼眶跪在石老太君面前“娘,你想起我啦?”
“茂林,你跪下做什麼?叫兒子出來見他姐夫。”石老將軍一愣,那兒子不就是他嘛,楚律成他姐夫了。
楚律因石老將軍的臉,就忘了老太君方才對他的嫌棄,笑道:“老將軍,叫聲姐夫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