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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他的聲音溫柔低沉，帶著成年人的自律與內斂，遠沒有現如今的漠然以及滿滿的陌生。

“非常抱歉，雷獅，這麼多年對你和弟弟還有媽媽這麼疏忽。”那男人嘆息著開口，第一個蹦出的就是刺耳的道歉。

在聽到這些話之前，雷獅曾以為他是無動於衷的。不論父母是否離婚，這個家是否要分崩離析，他始終都會保持著冷漠的視線注視著這一切發生。可直到這個時候，直到他血緣上的父親真的低下頭顱說一句對不起時，他才發現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內心上湧，那麼急速那麼迅猛，幾乎要一瞬間衝破喉嚨嘔吐出來。

那是憤怒，是失望，是深深的無力。

可能像許多人生哲理講的，我們應該學會放手。可真當那些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放手與理解反而成了最難做出的決策。

“你道歉了，然後呢？”雷獅死死地盯著空氣中的某一點，神僵硬道。

“然後我們……”他說到這終於還是說不下去了。或許在瞧見意氣風發的大兒子出這樣的神後，還是悄然觸動了他的某神經。某潛藏在心底的，還留有著歲月的餘溫。

“我們決定離婚。”最後把這句話說出來的，是他的母親。女人直著脊背，端正著坐在沙發上。可她坐得難免又有些過於端正，彷彿一脆弱的樹枝，輕輕一掰就能輕易折斷。

“我知道這可能一時很難接受，但是——”許是被雷媽媽果斷的語氣嚇著了，男人還是試圖做出一些補救，他想去解釋，去彌補。但這些對於已經既定的事實而言，毫無用處。

雷獅很快就打斷了他的話。他捏緊手心，緩緩向後倒退一步，嘴角因為隱忍著巨大的痛楚而顫動著。

“你們做出這些決定之前，問過我和卡米爾了嗎？”

“雷獅，我真的很抱歉，但我和你媽媽——”

“你閉嘴！你本就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媽媽……媽媽也！本就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的想法！你們都只是一群自私的大人而已！”雷獅只覺得腦子裡那弦嘭地一聲斷了，他下意識地大吼，那些壓抑太久的沒能說出的話通通不受控制地從嘴裡湧出。他不想面對父親受傷的神，也不想面對母親臉上半乾的淚痕。他只想逃。

說罷，他立刻拔腿奪門而出。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卡米爾也趕緊追了出去，隨著大門轟隆一聲閉合，房間裡終於又只剩下兩位“自私的大人”了。

“大哥！大哥——”卡米爾腳程飛快，趁著雷獅在拐彎處減速，立刻追上了他。他氣吁吁地撐著膝蓋，一隻手緊緊拽著雷獅的手腕。他氣息不穩地開口:“大哥，你——”可話還沒說出來，就又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這個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居然哭了。

“草。”雷獅被拽得一個踉蹌，倚靠在巷子口的石壁邊，拎著袖口趕忙在臉上糊幾下，“他媽的居然因為這種事哭，我這輩子的形象都要沒了！”

“……在弟弟面前還要有形象嗎？”

“那當然！要有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形象！”

“那男子漢哭一下也沒什麼，其實我之前也偷偷哭了一次，就是你早上出去，剛好爸爸回來的時候。”卡米爾晃了晃雷獅的袖口，那動作像是在安。

“本來今天……今天我覺跟安修的事情要成了。”雷獅終於把眼淚擦乾了，可眼角還難免有些泛紅。他鼻子，拿腳蹭了蹭水泥地，“結果就發生這麼蛋的事，真煩。”

“卡米爾，你說，到時候他們會不會還分孩子什麼的，咱倆就不能生活在一起了？”

“我會努力爭取一下，就說我離了大哥活不下去了。”明明說的是俏皮話，可卡米爾神情嚴肅得卻彷彿煞有介事，惹得雷獅登時笑出聲。他親暱地了自家弟弟的頭髮，帶著對方慢慢往小巷外面走。

“你覺得我是不是最後說得太過分了？”兄弟倆一邊走一邊聊著。此時還沒到十二點，街上人不算多。明明早上出門時還是個萬里無雲的大晴天，此刻卻偶爾有幾片陰雲飄過，擋住了傾瀉而下的陽光。

“過分吧，大家都過分的。”卡米爾摸了摸頭頂，腦袋上沒了帽子讓他一時有點不習慣，“就這麼跑出來了，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不知道啊。”雷獅把雙手墊在腦後，仰望著頭頂的天空，“我也是頭一次有這種有家不能回的覺。”雖然作為大哥，但雷獅也實在想不出什麼五花八門的打發時間的好地方。現在還帶著卡米爾，顯然再回去參加高中聚會是不可能了。手機裡和安修的聊天還止於早上的“喂起沒”。或許如果把這件事跟安修說的話會得到另一份安，但思來想去，雷獅還是決定緘默以對。他討厭憐憫。

難得的兄弟二人悠閒，雷獅便帶卡米爾去吃了一家死貴的自助餐。然後兩個人撐著肚皮扶著牆，沿街散步到非常遠的一家網咖，這才覺得胃裡稍微消化了些，隨後開始愉快網上衝。

期間兩個人的父親來過一通電話，但都被兄弟二人默契地忽略，母親則始終一言不發，只在臨近傍晚發了一條記得回家。

就在雷獅打了一下午遊戲打得頭暈眼花時，他收到了安修的來電。他跟卡米爾打了聲招呼，隨後走出網咖門，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邊接了起來。

“怎麼，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