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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三千。
他正沉浸於浮夢丹構織的美夢中,即便睡著,嘴角亦微微翹起。
深沉如君臨,從不會將希望寄予他人。更何況,他們一尋覓不得,郎梓便要多受一
苦楚。
他在郎梓身旁坐下,彎吻了吻他的額頭。接著,伸出兩指,驅動道意附於其上,貼上眉心印記處,生生扯出了自己一魄。
沒有任何術法緩解的情況下,撕裂魂魄的痛楚不亞於刀山火海滾過一遭。他卻渾若不覺,眼都未眨,只臉蒼白了些許。
修士合道,福禍共享。道都可以換給對方,遑論一縷神魂。
君臨將自己的神魂送入郎梓體內,靜靜觀察了片刻。
沒有任何排斥,他的神魂補上了郎梓神魂中的缺漏,渾若一體。
他慢慢躺下,手臂繞過郎梓脖頸,擁他入懷。
低聲道:“師尊,等你的神魂找回來,再用它補我的,可好?”良久,淡淡一笑,“不說話便當你答應了。”四下俱寂,屋裡只有兩人淺淺的呼聲。
“師尊待我一如既往,我心,甚喜。”他的膛貼在郎梓臉側,下巴碰觸著郎梓頭頂柔軟的髮絲,和心裡一樣癢。
君臨闔上雙目,懷著難以明說的喜悅,沉沉睡去。……郎梓睡了三天三夜。
醒來時,國師正坐在他身邊看書。
看的是渝皇擱在架子上的《治國韜略》。
幾乎他一睜眼,國師便轉過頭來,放下書冊,扶著他喝了些靈泉。
甘甜的泉水適時地滋潤了他幹痛的嗓子。
睡醒的郎梓很沉默。
他做了很多夢,每個夢都不同,但皆是他所能夠想到的最美滿幸福的人生。
前一刻還沉浸於美好中,下一刻,美夢破碎,不得不面對慘烈的現實。世間悲痛之極莫過於此。
但郎梓沒有再提渝皇。他不知是不是國師靈泉的作用,此刻的他,比睡前平靜了許多。
他開口道:“國師也來說服我繼位?”國師搖頭,含笑道:“臣來帶殿下出門散心。”郎梓不置可否。
他不願意繼位,也不太想出門。可總這樣把自己關著並不是個辦法。事實無法變更,如系統所說,他還有朋友,侍女們都是真心地為他擔憂。
這一次國師沒有使用那踏破虛空的術法。
他輕笑著說:“臣有一物,殿下也曾見過。不如我們乘著它吹吹風?”郎梓依舊沒有否決。
他恍惚覺得今的國師虛弱了很多,可又說不出那裡虛弱。
國師的臉一如往常,道意雄渾在他之上,聲音、笑容亦沒有半分不同。
他沒有心思問出自己無端的疑慮。
國師心念微動,便有破風聲傳來,一隻小船徑直穿越了天祿殿的牆壁,懸停在二人身前。
是戲魚舟。
數百紅白相間的鯉魚彷彿不需要水,憑空遊動,撐起了小船。
二人先後上船,戲魚舟再次視殿頂如無物,載著他們飛速出了皇宮。
風聲在耳邊呼嘯,吹到舟旁十尺便轉為溫和,輕拂過郎梓面頰。
郎梓伸出手,過身旁的白雲。指尖微涼,一如他第一次御劍時。
“落暉和雲朵呢?”他忽然問。
見他已開始關心旁人,國師眼中劃過淡淡的欣。
“楚小戟帶他們住在太子殿。”郎梓點頭,不再開口。
國師驅使下,戲魚舟宛如離弦之箭,頃刻到了運河碼頭。
安泰運河北起義安,南至湘州,連通大渝五大水系,煙濤浩渺,波瀾壯闊。
即便只是看一眼,也讓郎梓覺得中開闊了不少。
似是國師施展了高妙手段,來往行船不知凡幾,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們。
戲魚舟入了水,行速更快。
一路破江而行,兩岸景都化為虛影。
正是初,寒意漸消,愈是往南,虛影中的綠意愈是濃重。
郎梓並不關心國師帶他去哪裡。
哪裡都一樣。
“到了。”一炷香後,國師道。
他收起戲魚舟,扶著郎梓上了岸。
兩人順著小路往前走,高大古樸的城門映入眼簾。
上頭三個字筆鋒蒼勁:離州城。
離州城很特別。讀過《天元修真史》的郎梓知道,很多往事都發在這裡。
萬年前,它還是小村落,道祖便在此入道。兩百年前,仙魔仍是對立,呈閒派申字輩、均字輩兩代弟子在此浴血奮戰,與魔族同歸於盡。六十年前,轉世的魔君亦是在此與神君重逢。
二月二,耕節。城門口排著稀稀拉拉的隊伍,百姓們布衣短衫,提著包袱籃子入城趕集。
大渝國喪很短,只有七。先帝入陵後,一切節慶恢復如初,唯有皇族需守孝一載。
郎梓跟著國師走入城中。
繁華的大街上,商販的攤位鱗次櫛比,換著花樣吆喝。行人步履輕快,從一個攤位走到另一個攤位,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
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郎梓心裡有些不好受。
母皇賓天時義安百姓嚎哭跪地的場面還在腦海中未曾消散,不過數,離州的百姓便忘記了她。
沒有人是不可或缺的,被子民銘記懷念已是過世帝王最高的尊榮。道理郎梓都明白,但他還是難過。
國師驀然捉住他的手,將他攥的緊緊的拳頭輕輕掰開,手掌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