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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小心攙出另一位比他略高一些的老爺爺。

“哇,快看,好長的頭髮!”幾個女生嘰嘰喳喳議論開了。

真的好長呢。那位爺爺穿著考究的西服,脊背得筆直,一頭雪白的長髮在光下熠熠發亮。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也能看出相當的氣度不凡。

原先候在車邊的人們立刻圍了上去,挨個和長髮爺爺握手,熱情地指引他去往旁邊的一座建築。長髮爺爺對獨眼爺爺說了些什麼,獨眼爺爺指指車後座,大概是說要在車裡等他。長髮爺爺不由分說牽著他一起往前走,引得我旁邊幾個女生又一陣咯咯地笑。

“是什麼樣的關係啊?真好奇!”她們說。

“哦,那個長髮老頭是研究歷史文學的,好像出過幾本專著,學校請他來做報告。”高橋又做出一副內部人員的姿態滔滔不絕地說,“我爸昨天告訴我的。我爸還說這老頭很奇怪,年紀這麼大了也沒老婆孩子,走哪兒都跟另一個老頭一起。嗯,可能就是那個眼睛上包紗布的,他好像也是個有名的醫學教授。兩個人當年好像一起參加過二戰,嘖嘖。”長頭髮,二戰,沒有兒。我心中一震,這不會是……

“這位老爺爺姓什麼?”我抓住高橋的胳膊急急地問。

他對我頭一次主動表示熱情好像有些受寵若驚,愣了一會兒才紅著臉說:“好像……好像是姓桂……”桂!果然……果然是他們嗎!

我呆呆地看著那兩位攜手走著不時相視一笑的老人,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他們真的還活著,幾十年之後還是守在對方身邊,連做個報告的時間也沒有離開彼此呢!

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素子?素子你怎麼哭了?”哭了嗎?真的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高興得不行,眼淚卻不知為什麼,怎麼也停不了呢。

2012.4坂本辰馬那天晚上接了素子的電話後,我拖了把躺椅去陽臺上靠著,又點了捲菸,是當年高杉教我的那種。阿龍在臥房裡睡著了,完全不用擔心被她點著鼻子教訓。我就這樣一個人半躺在皎潔的月光中,優哉遊哉地雲吐霧。

素子在電話中哭哭笑笑的,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聽明白她在說什麼。原來是這樣,高杉和桂還活得好好的,一點都不出乎我的意料。

這些年來我一直記得他們當時分別的情形。那個清晨天還沒有亮透,只有一些稀稀疏疏的霞光,高杉揹著行囊站在樓底下,桂一瘸一拐地從屋裡蹭出來,將雙手在嘴邊環成一個圓,笑容滿面地說:“你在那邊好好的,別死了。”彼時我正為陸奧漸虛弱的身體難過不已,原本以為這對小戀人的分別會更使我愁腸百結,但卻沒有。桂不帶一點憂愁的笑臉好像朝陽一樣明亮,竟然安了憂心忡忡的我。

他是積極的,充滿希望的,不知是被怎樣強大的能量驅使著,在高杉走後沒有出半點失意,而是異常努力地練習走路。他不停地行走,屋子裡,樓梯間,街道上。我每天默默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有時他覺到我的目光,便開心地向我打招呼。那快樂的表情總是能讓我安下心來,讓我暫時忘記正在發生的一切是多麼不如意。

桂入伍不久陸奧就病死了。她臨終前無力地舉起手,我將臉湊過去,她已沒有更多力氣撫上來。

“有你在身旁,太好了。好好活下去。”她最後給了我一個悽美無比的微笑。

那個雨夜我哭得聲嘶力竭,耗盡了後來數十年的眼淚。我不顧一切地僱船回了大阪,船伕不願運送屍體,我將所有的財物全都給了他才令他動容。將陸奧屍體送到她家之後我被她父親狠狠地揍去半條命,我沒有還手,只是一味忍受著老人全部的悲傷和絕望。我知道他的痛苦,太苦了,在捱打的時候我又將它複習了一遍。從此才獲得一點平靜。

回家之後爸媽都沒有責怪我,媽媽抱著我哭了,說每天擔心我的安危簡直生不如死。再後來我按部就班地念書,學做生意,娶了阿龍,又有了兒孫。期間有過不少艱難困苦的關口,但不知為何只要想起沖繩島上那段短暫時光就能寬下心來。

年紀漸漸大了我就將家業給了兒子,在沖繩買了套房住。對,就是之前和陸奧同住的位置。原先的房子早已拆了,或許是被戰爭毀掉的。

沖繩還是和幾十年前一樣美,陽光充足,雨水豐沛。小舞和素子也喜歡,放假的時候時常來玩。我有時偷偷給她們講些陸奧的事,她們就威脅我要告訴阿龍,直到我用小零食討好她們才作罷。

說來慚愧,隨著年歲的增長,我已經逐漸忘記陸奧的樣子,只有在夢中才能記清她少女時的臉。我太老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也將進入這片肥沃的土地,重新執起她的手,對她說一聲:“這些年來,我都好好活著,你高興嗎?”是啊,我太老了。年輕時慣了的捲菸,現在也越來越覺得嗆鼻。然而這個夜晚我需要它。我知道我需要它。

我費力地深一口,對著天上銀的月亮慢慢吐出。一片繚繞的煙霧中我彷彿回到了1945年四月的沖繩,小樓房被繁茂的琉球松團團圍繞,樓下是火紅的刺桐與鳳凰花。高杉深深地看著桂。陸奧溫柔地將下巴抵在我肩頭。

那個年月的我們勇敢無畏,不計後果,卻在表述間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其實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