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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誰料賀珏頓了頓,忽又擺手不言了。
“奴才去給影衛大人送傘吧。”小宮人試探著開口,“這下了雨,影衛大人有傷在身,不宜淋雨。”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賀珏心頭那股子氣陡然冒了出來。
靳久夜那小子離了勤政殿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半點也不受控制。平時倒也罷了,可眼下身上還有傷,正該好好將養恢復,他倒好,偏偏不拿自己的命當命,隨意折騰,若出了病還只會硬扛。
賀珏越想越覺得生氣,“送什麼傘?你去,叫他滾回來睡覺!”天子一怒,四海變。
小宮人嚇得後背冒了一層冷汗,“是,奴才這就去。”說出這話,賀珏更覺得不大高興了,好像專門去請那人自己矮了一截兒似的。
但既然說了,話也不能收回,賀珏冷冷看著小宮人一臉恭敬地應下,躬著身子往外退。
他又將人叫住,“你這奴才臉生,叫什麼名兒?”小宮人原本心裡正驚濤駭,心想陛下竟然還要等人一起睡覺,這待遇只怕影衛大人是獨一份。
念頭還沒閃完,賀珏又叫住了他,他這後頸脖子冷嗖嗖的,總覺得今運氣不大好,一不當心便是掉腦袋的事。
“奴才名叫張小喜。”
“張小喜?”賀珏眯了眯眼睛,似乎從哪處聽了這名兒,無形中有幾分悉之。
“奴才是孤兒,雍和元年入宮,隨師傅姓。”小宮人試探著回答,“奴才師傅名叫張福。”賀珏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個什麼情緒,只擺了擺手,將人揮退出去。
張小喜告退,正待踏出暖閣,身後賀珏又出聲了,“你站住。”
“陛下還有什麼吩咐?”張小喜恭順地問。
賀珏煩躁得很,“不必去了,退下吧。”張小喜應是,心裡納悶陛下為何改了主意,但也不敢多做停留,趕緊退了出去。
賀珏兀自坐著,過了一會兒,站起身,心想那小子不把他說的話當回事,這回定要親自去玄衣司給他個教訓。
還沒想清楚怎麼教訓,屋外回來一道人影,“主子。”賀珏掃了一眼靳久夜,發上有些溼意,外衣也潤了。這雨小,他武藝高強,應當沒淋透。
“做什麼這麼晚?”賀珏冷冷道。
靳久夜看了看時辰,覺得並不算晚。這還是他念著主子的叮囑,一早就回來的,否則還要在卷宗室多待兩個時辰。
賀珏見這人一臉茫然不知,心頭那股氣就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似的,氣得牙癢又做不得什麼。
默了片刻,賀珏終究先服軟,“過來,把衣裳脫了,朕給你換藥。”換藥這事兩人都很悉,靳久夜聽話得很,賀珏抹著藥膏,又看了一遍血模糊的傷口,還是忍不住心疼。
“出去走動又牽扯了傷口,看看,到現在也不見癒合,紗布上全是血,靳久夜你是不是嫌命長?”賀珏說得生氣。
靳久夜想了想,“主子莫擔心。”賀珏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朕擔心?你自個兒都不當回事,朕說的話頂用嗎?從明天起,不許再出去了。”得,又把人關了起來。
靳久夜也很無奈,“屬下在查往年卷宗。”
“那叫人將卷宗搬到勤政殿來。”賀珏本不給機會,“朕若無事也看看,說不定還能看出些你忽略的蛛絲馬跡。怎麼,這副神情是在怨朕?”靳久夜連忙否認,“沒有。”
“諒你也不敢。”賀珏再下一劑猛藥,“你可記得,眼下你這副身子是朕的,你是朕的妃嬪,不比從前了,再敢胡來,且看朕饒不饒你?”上好藥,換上新的乾淨紗布,賀珏拿幹帕子幫人擦了兩把頭髮,又提起靳久夜的中衣,幫人套在身上,“這袖口是怎麼回事,破了這麼一大塊?”靳久夜隨著賀珏的話一看,原是昨夜挑了繡線的那處,這時賀珏捻起袖口仔細一瞧,也想起來了,“朕記得這件拿去繡了朵紅梅,現在,紅梅呢?”靳久夜沒說話。
賀珏又問:“你那袖口的紅梅呢?”靳久夜默。
賀珏冷眼瞧著,心裡已然明白幾分,“膽子倒大嘛。”靳久夜只得解釋,“屬下不能著紅。”
“呵,御賜之物也敢破壞,欺君之罪也敢犯,難怪了……”靳久夜聽到這話音,“屬下……”賀珏抬手打住,“朕困了,睡覺。”說完就往上一躺,留下靳久夜一個人在原地,賀珏閉著眼,一副我拒絕我不想多說的樣子。
心裡暗暗想,就讓這小子懺悔吧。
過了一會兒,賀珏見那人還不上,心裡有些納悶,可又不能失了君王威嚴,若是率先搭理了這人,這人後豈不是翅膀硬了要上天?
再等等。
可屋內就是沒有聲響,賀珏忽然覺得閉眼睡覺這事是坑了自己,完全看不到靳久夜在做什麼,那人又素來會隱匿行蹤,漏不出半點動靜。
這樣一來,自己便跟瞎子聾子似的,完全處於被動地位,實在是失策。
罷了,賀珏睜眼一瞧,立時驚得坐起上半身,“你跪在前作甚?”靳久夜低著頭,“屬下知錯。”那樣子乖覺得很,彷彿是一隻被順了的大型犬。
賀珏又好氣又好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起來,睡覺。”只能命人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