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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折枝嫩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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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晚棠神不變,仿若這表妹與她毫無干係。

“舅父家的陪嫁,可是喚做折綠的三妹妹?”她問。

柳氏不由訝然:“棠娘如何知道?”裘晚棠垂眸,檀口輕道:“猜的。”她雖淺笑遺光,然而那笑終不及眼底,反倒帶著一股冷意。叫人看了,心底生生泛起寒氣。

柳氏卻不曾注意,她聽裘晚棠這般說,便皺眉道:“那你可有計較?那媵妾嫁了,豈是丫鬟抬的姨娘能比的。”裘晚棠的舅父柳莘巖即是庶出的,因一次意外才致使本為通房的留馨有了子嗣,這才抬了姨娘。那柳莘巖生來怯懦,不是成事的料,是以靠著靖嗣王的關係,也只得混個翊麾校尉的散官做事。這回陪媵妾的事兒,定不是他尋摸出來的。

裘晚棠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前世也如此,柳折綠確實跟著她進了門。然則裴蘺從不曾碰過她,她約是心裡積怨,後來就成了嶽寧然的棋子,處處對她使絆子。她被毀清白,她也不多不少的摻了一腳。

裘晚棠擰了眉心想著,目光不覺含了幾分狠戾,今世,她可得好好報答她一回。

思及此,她於是抬頭,恢復了方才的模樣:“孃親,女兒不若帶著折綠妹妹去宴會見識見識,可好?”柳氏心思靈活的很,立時就和她想到了一點上,母女二人相望著笑了。

“棠娘,月底,你爹爹就該從渝洲回來了,那你昏的突然,你爹爹也推辭了許久,只聖意不可違背,現在總算是要回了。”爹爹啊。

裘晚棠有些悵惘的勾了勾,旋即彎眸,依舊對蓋不住喜的柳氏笑道:“孃親,嘴巴都要咧的壞了。”柳氏:“…”一月將離,樹木成陰。天氣越來越悶熱,裘晚棠歪在房裡,怎麼也不肯出門。但她舅父家倒是迫不及待的送了柳折綠來。

裘晚棠初始見她,她一襲翠藍馬面裙,烏髮挽做近香髻,寶藍點翠珠釵綴的鬢髮生暈。這般簡單的衣著,倒顯得她容顏清麗,別有韻致。

恰逢柳氏與裘晚棠上淨悟寺請願,保佑國公爺能安全無虞。那柳折綠來的著實巧了些,柳氏又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府裡,無法,只得讓她一同跟去。如今正是氣朗天清。山間的樹木夾雜著溼潤的草木味道,一入山腳,那燥熱的溫度便似降低了許多,讓人心裡平和下來。

裘晚棠戴著帷帽,身身著粉霞錦綬藕絲羅裳,下邊是同的儒裙。面目在紗中朦朧不可捉摸,卻是擢纖纖之素手,雪皓腕而形。那慵憊的姿態,愈發顯的她身段豐盈窈窕,豔冶柔媚,天姿不可方物。

柳折綠與她坐一廂,很是拘謹。可當她瞧到她行動之間聘聘嫋嫋,誰也比不上那股勾人心旌動搖的美態。便不住攥了手心,暗暗生了妒意。

裘晚棠似有所覺,回眸覷她一眼。

“妹妹今年有多少歲數了?”她撥著馬車上用來消遣的黑白棋子,不經意的問道,“舅父不常來府中,是以我不曾見過你。”裘晚棠笑的溫和,讓人觀之可親。

柳折綠捏著廣袖一角,聲若蚊蠅吶吶,飽含羞澀:“我只小姐姐幾月。”裘晚棠冷眼看著她的模樣,口裡卻熱絡不減:“原是這般,”她說著半掀帷帽,伸手拈了塊栗子杏仁鬆糕。柳折綠只見她鳳眸顧盼轉,顏如舜華,口若菡萏,千種風情集於一身,頭就垂的更低了。

“妹妹瞧著真是可人,先前我還猜你不過十一,二歲年紀。”裘晚棠道,隨即輕咬一口糕點,入口即化,甜軟綿密。

柳折綠聽的明白,裘晚棠正是在暗諷她姿容平凡,且身段——至多算是小巧纖細。這還是往好了說,攤開了,便是她仍不過是個青澀的果子。

她咬,並不反駁。可那份怨氣又添了一筆。原先她就知自己要去做媵妾,與正室夫人自不可能好好相處,如今見了裘晚棠,就再狠狠刺了她的心,她怎能平靜?

柳折綠默不做聲,裘晚棠卻是瞧出了些苗頭。她不暗暗慨道,柳折綠到底不比裘菡詞來的有趣,那猙獰的神竟連遮掩都如此為難,城府淺的很。

二人都不多話,就這樣行了半路。直至山的休整門院,馬車停了下來,裘晚棠才有機會出去呼口氣。

裘晚棠戴好帷帽,便有墨醞為她挑起簾子。墨淵在一旁擺好了車踏,等著裘晚棠探出身,就上前攙她:“姑娘仔細腳下。”待到裘晚棠穩妥的下了車,一行人就自顧自的離去了。哪管柳折綠在車上不上不下的難堪情狀,要墨醞墨淵說,這不知從哪冒來的表姑娘就夠鬧心了,更何況她竟是去做妾的,想讓她們去服侍她,真是門都沒有!

柳折綠孤零零的乾站了半晌,叫人看夠了笑話。這才讓駱嬤嬤隨意喚了個使婆子扶下了,只不知她是站久了還是身子弱,堪堪踏到車踏上就腿一軟,摔跪在沙地旁,的灰頭土臉。

一邊的婆子可沒憐香惜玉的耐心,她吃哪家主子的飯就聽哪家主子的話。看著柳折綠這樣狼狽,她也不過隨意替她撣了撣,再不管她。

柳折綠在家中雖不說多受寵,但從來也沒這般屈辱。當下紅了眼眶,狠狠的瞪著裘晚棠,甚為直白。

然而她的惡意沒叫裘晚棠看見,卻讓兩位從門院裡走出來的貴夫人撞個正著。打頭那位夫人玉瓚高髻,鋪紅疊翠,裝扮極為考究,正是巧遇上的戚氏與她的妯娌顧氏。

戚氏剛剛得知柳氏與裘晚棠也來了寺廟,心中歡喜,忙出來相。哪知甫一瞧清便見柳折綠憤懣的眼神,還直直剜向她最寶貝的裘晚棠。當即變了臉,斥道:“哪裡來的丫頭,沒的尊卑!”柳折綠平白被斥了一句,心下莫名,但又攝於她的貴氣不敢還嘴,只好自了委屈,把牙關擱的緊緊的。

裘晚棠先看到了戚氏,便帶笑上前道:“姨母。”她忽又瞧見戚氏身邊另站著一溫婉寡言的夫人,就連著又福身行禮。

顧氏去拉了她起來,柔聲道:“別多禮,我們不興這些。”裘晚棠雖不知她是何人,但她面帶善意,做不得假,就就著她的手起了身。

“多謝夫人。”她恭謹道。

顧氏拍了拍她的手,一顰一笑都透著股恬談的氣質,裘晚棠不放鬆了下來,對她多了幾分好

認了人,裘晚棠就下意識轉頭去看戚氏。孰料戚氏此刻面帶怒,柳氏正在一旁說些什麼,而她們身前,便是頰容蒼白的柳折綠。

“這是…。”裘晚棠方想開口,門院就叫人推了開來,走進一位妍姿妖豔的錦裘公子,皓齒朱,卻不顯女氣。

裘晚棠一時怔了。

“母親,我的松煙墨——”裴蘺也瞧到了裘晚棠,身子一僵,那話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他們兩兩相望之際,翠葉拂動,有風輕送。

羅帷綺箔脂粉香,一如那放在手中的瑩涼十指,扣動心扉。

裴蘺倏然恍悟。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有話說:收藏掉了好多(咬手絹),是因為某瑟更的太慢了嗎。。淚汪汪。親們都不冒泡了,下章大jq,乃們敢不探頭嗎?!(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