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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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雅淇也在傻眼的人群中。她手上提著甜點禮盒,站在門口,第一百次懷疑自己是走錯地方了。
她是代替不成材的表妹去酒吧賠償兼道歉的。酒醒之後的倪夏生膽子也隨之煙消雲散,死皮賴臉硬是要顏雅淇代勞。
“你還有羞恥心嗎?你不是說酒保可愛的?那──”
“可是好丟臉哦,就是因為人家很可愛我才不想再去,拜託拜託拜託拜託拜託拜託啦!”她就是不起人家求,尤其是表妹,所以,很沒用的又被拗了。
硬著頭皮在酒吧剛開門、客人還不多的時候提著禮物去拜訪,沒想到,那個留著小鬍子的酒保笑咪咪對她說,他自己也只是夥計,要賠償要道歉,請直接找老闆談。
“那請問你們老闆現在在嗎?有沒有空呢?”顏雅淇客客氣氣地詢問。
酒保狀甚愉悅地告訴她,老闆不在這裡,還給了她一張名片。
“我們老闆在這個地方兼差,你可以過去找他。一點都不麻煩,真的。”收下了顏雅淇帶來的新鮮水果塔,酒保當場打開來吃,一面好心指示。
所以隔,顏雅淇在這裡出現。
可是…她光在外面看到一整片閃亮亮的落地玻璃,裡面用高雅、設計強烈,還使用多種石材的昂貴裝潢,就開始懷疑起自己,也懷疑那位酒保的話,加上一進門,就看到這媲美本土劇的誇張一幕…
應該是走錯了吧?為何酒保給她一張牙醫診所的名片?他們老闆在這裡兼什麼差,難道是當牙科助理?但現在的牙科助理不都是年輕漂亮、穿短裙,甚至還可以戴假睫的可愛妹妹嗎?
包何況,“楚恆”這種名字,應該是男吧?
但人都來了,臨陣脫逃不是她的個。顏雅淇硬著頭皮上前,在冰涼的大理石櫃臺前,輕聲詢問:“您好。我想找一位楚恆先生,他在嗎?”助理小姐們果然都長得很可愛,超親切地問:“沒問題,請問有預約嗎?健保卡麻煩一下──”
“嗯?健保卡?”
“還是是第一次來?那請填一下表格。如果一定要看我們所長楚醫師,我們要先幫你約診哦,他診很滿的。”
“所長楚醫師”這幾個字她聽見了,沒怎麼聽懂,有點傻在當場。
啪!有人彈了一下手指,響亮的聲音引起眾人側目。
“你,過來。”被口罩遮去表情的所長,也就是楚恆本人,此刻指著一臉訝異的顏雅淇,對她做個手勢,“進來我辦公室講話。”那人的指令有種霸氣,好像全世界都要聽他的──也難怪,人家是這裡的所長!她依言越過候診室,在眾人注目中走了進去。
所長辦公室小而緻,跟可怕的診療區中間有噴霧玻璃以及盆景相隔;但裡面診療區有其他醫師正埋頭工作,嗞嗞嗞猶如小型電鑽的聲音陸續傳來,讓顏雅淇神經都繃緊了。
好可怕的地方。到底有誰能在這裡長期工作?會崩潰的吧。
“你有什麼事?”楚恆拿下了口罩,冷冷問。
“我、呃,是那個酒保先生給了我這邊的名片,要我直接來找老闆談論賠償的事宜。”說到這,她又趕快補充:“我表妹前幾天給大家添麻煩了,應該也有打壞或髒酒吧裡的環境,非常抱歉。”楚恆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冷冷看著她。
這位,也是酒吧的老闆?還是牙醫師,還是診所的所長?
他確實長了一張菁英臉,鼻配上薄之外,一雙略長的眼透出銳利審視眼光,似乎所有細節在他眼前都無所遁形。
他是在懷疑她的誠意嗎?被那樣的眼光看得渾身不舒服,顏雅淇硬著頭皮說下去:“請問大概要多少錢呢?我們願意全額賠償。”楚恆開口了。
“一千萬。”
“什麼?”顏雅淇以為自己聽錯了,眨了眨眼。
“一千萬?臺幣嗎?”只見有人倨傲地點了點頭。
“就是一千萬,臺幣。”然後,等著她憤怒爆炸,像之前那樣大罵他一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不是今天的第一次,在半小時前楚恆才被另一個女人痛罵過。不但就在他辦公室裡又哭又鬧,最後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演出一個傷心絕、大哭跑走的戲碼。
太沒有格調、太失水準了!當然不是在說對方,而是楚恆在痛罵自己。他怎麼會看走眼,到一個這麼動的“女朋友”?雖然他們只是一起出去喝過幾次咖啡、看過兩次舞臺劇,專業上也有些集而已。
所以,他此刻對於女,尤其是會罵人的女,容忍度是空前的低。沒記錯的話,眼前這位顏雅淇小姐…也是會動起來連珠炮似亂罵的那一款。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天在酒吧看到的,明明就是個一雙夾腳拖鞋走天下、衣著打扮都非常隨便的俗氣女啊,但現在在他眼前這一位,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她身穿簡單的襯衫和長褲配上低跟鞋,顏都很素淨,式樣也不突出,簡單來說就是便宜貨,但完全就是楚恆欣賞的低調路線;加上她身材實在姣好,細腿長,簡單的上班族服裝穿在她身上,硬是有種嫵媚。
最重要的是,她其實有一張很乖巧甜美的臉蛋,態度也很和婉客氣,和她那夜火爆罵人的形象一點也不搭軋。
原來,她白天是這個樣子的啊…果然進了夜店、酒吧,人都會變樣。楚恆的理論再度得到印證。
只見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依然看著他,對於那個“一千萬”還沒完全消化掉的樣子。楚恆突然一陣煩躁。他寧願她也大罵或大叫,不管是叫他去死或開始討價還價都好,就是不要這樣──“沒聽清楚嗎?我要求的賠償是一千萬臺幣。只收現金,不收個人支票或刷卡。”他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付不起?覺得太貴?那也很簡單,我也可以一錢都不收,既往不咎,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所以她沒呆掉嘛,很迅速地反問。
“不要再踏進我的酒吧。不管哪裡,我都不歡『屍體』。聽清楚了嗎?”懊生氣了吧?該回罵了吧?該有點情緒了吧?楚恆這樣暗暗想著。
“我表妹那天只是…”說了一半,顏雅淇頹然放棄,表情有點沮喪。
“算了,我聽到了。真的很不好意思造成你的困擾。這裡是一點意思,希望夠用。”說完,她把甜點禮盒以及一個小信封輕輕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不爭辯也不多說,對他默默鞠個躬謝罪,然後,轉身出去了。
是假象吧?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落差?但實在看不出她有壓抑或勉強的模樣。這位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後他還是走了過去,拿起那個小信封,打開一看──裡面是三張千元鈔票,以及一張他當時看都不看的名片。就像是有什麼魔法一樣,又在他眼前出現。
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哭了快二十分鐘了。顏雅淇手撐著臉頰,無奈地看了看手錶。
是,確實是個男人,也確實在哭。眼淚一直下來,哽咽得連話都說不太清楚那樣的哭法。
男人長得很體面,身材高大健壯,濃眉大眼,一看就是陽光型男。想當初,顏雅淇自己也被這樣的外表給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