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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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繁華京師，在這天子腳下，若問最最出名的景點名勝，最最引人關注的地方，或許十個人便有十個答案，端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若論最最讓男人喜歡、最最引男人關注的地方，十個人或許只會說出三兩個答案而已，而這三兩個答案之中，便免不了會提到風月無邊的場所，便免不得會想起最最讓男人飄飄仙的…

紅暈樓。

提到紅暈樓，論起紅暈樓，便免不得有一幫文人騒客、風才子、富商巨賈、三教九之徒，會津津樂道地回想或回味起這一處人間的銷魂仙境，會情不自地再夢一夢樓子裡的絕佳人。屹立於京師西側的風花雪月的紅暈樓，歷數十年時光，飄搖於紅塵俗世間，或榮或衰，卻總是不見破敗倒閉過，其中總有許多許多讓人吃驚或驚訝的故事發生。

例如三十年前紅暈樓出現了有傾國傾城風采的夏秋冬四大美人，一時豔名遠播、無數人一擲千金只為了博美人一笑；例如二十年前四大美人又同時宣佈隱退，引得無數男人飽受相思煎熬；例如六七年前絕頂紅顏的驚鴻一現，例如一年多前讓無數衛道之人極為不屑的登擂招選親夫…雖然最終不了了之，但紅暈樓所引來的關注是由此可見一斑。

夜晚來臨，別處人家或許已閉門熄燈，但，對於這風花雪月的紅暈樓來說，則是剛剛拉開了一天開始的序幕，紅男綠女，笑目盈盈，吳儂軟語，風情無邊。

習慣地蹙緊了墨的濃眉，他端坐在待客的小廳，目不斜視，對三三兩兩不斷穿梭進來對著他指手畫腳、耳語低笑的美貌佳人們理也不理，隱在寬袖中的手則纂得死緊。

真是…天殺的啊！

“爺，您不是在戰場上與敵對壘啊，用不著這麼的殺氣騰騰的哩！”玉樹臨風的斯文男子好笑地湊近他，小聲地安撫他漸漸高漲的怒火。

真的，現在他真的好可憐他的爺啊，那個又黑又瘦的小尖臉平雖總喜歡拿噯昧的言語刺他，但與爺在這裡所受到的“款待”相比，簡直是對他太好啦！呵呵，這位小女子，他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了呢。

“七先生真的沒騙我們？”關騰嶽惱火地低哼了聲“他怎麼知道嬰兒在…這裡真的是她的家？”距離那小女子可惡地擺了他一道的那一已經過去了半月，這半月裡，他馬不停蹄地處理著他為她衝冠一怒所鬧下的亂攤子，終被罷了官，削了爵，罰沒田產，但他那位可敬的表兄總算還念著他與他的一點血脈關係，而大度地將銅獅關府留給了他…若說不心寒是假的，他與他總有過患難之誼，他與他總有過攜手並肩，他與他…卻還是君便是君，臣終究是臣…伴君如伴虎…只到這一刻，他才深刻地瞭解了嬰兒的話里語意，也才豁然明白了她的一番苦心！

嬰兒啊，嬰兒！

他只以為她是處處只顧自己開心、只顧及自己受、只肯看她想看、只想無憂無慮、只想開心度的嬰孩一般的女子啊，直到今天，他才知他捧在掌心的，是怎樣的稀世珍寶！

稀世珍寶啊！

這以往從不覺漫長的半月時光，在嬰兒嫣然一笑著離開他之後，他才知道是如何的難捱，是如何的一如三秋…真的是一如三秋啊。

因此，一到終於解決了他的麻煩，什麼也沒想地他馬上按著七先生所給的地址尋了過來，哪裡知道興沖沖跨進門來了，他才知道他到的是什麼樣的風月場所！

風月場所啊，他生平最最厭惡的風月場所！

“爺，馮姑娘的確是生於此養於此…這紅暈樓的的確確是她的家哩！”神的眉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家主子大人越來越沉的黑臉，關飛心底竊笑不已，玉樹臨風的英俊臉龐上則是遲疑的神情，再三地問一遍:“爺，現在咱們走還來得及…”

“還沒見到嬰兒，走哪裡去！”關騰嶽惡狠狠地怒瞪總與他打退堂鼓、進讒言的手下一眼，不怎麼高興地開口罵道:“你說話小心一點！”

“我…”沒趣地摸摸鼻子，關飛決定合上大嘴巴是他現在最最明智的選擇。

“誰說話要小心一點啊？”笑盈盈、猶帶著三分悉的輕浮的笑，從他們身後響起，兩人微愣了下，馬上回頭望去。

不大的花廳內越聚越多的美貌佳人們笑著分兩廂亭亭站好，珠簾斜分，從內室裡慢慢走出來四位風華猶存的半百美婦，一個個，俱是拿著好笑的眼神，將他們主僕二人從頭打量到腳，眉角漸漸帶上了笑。

“被一夕之間罷官削爵抄沒田產的銅獅大將軍，您現在可是在咱們的地盤上呢，說話自然是該小心一點的。”說話的，是一位身著淺藍裙衫的婦人，她輕揮了下手，退下了廳子中的美貌佳人們，等花廳內重新安靜、只剩下他們六人後，保養得宜的白手指輕輕揚揚指間千兩黃金面額的銀票，她笑道:“可真是大手筆呢，為了求見我們這三十年前的四大美人，竟然是一擲千金呢！果然是財大氣的皇親國戚哩！”其他的三名婦人也都笑了起來。

“關某再不是什麼大將軍，更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夫人們說笑了。”沉穩地站起來，關騰嶽抱拳當，平靜道:“在下只是來尋回子的普通男人而已。”

“子？”四名婦人似是驚訝地看他一眼，愣了下。

“馮嬰。”他遲疑了下，還是恭謹地抱拳當“想必四位夫人便是嬰兒口中的母親們了，在下冒昧登門，還望夫人們勿怪。”

“將軍知道咱們？”婦人們更愣。

“原本不知。”嘆口氣，他瞪一眼只顧站在一旁看好戲的關飛，示意他開口。

“馮姑娘的子想必幾位夫人都明白的，她連所居之處都不肯說給我們爺知道，又怎會在不徵得夫人們同意之下，隨意地將身世秘密說給旁人聽呢！”關飛笑著也抱拳施禮“在下關飛，曾與馮姑娘共事一年有餘，幾位夫人安好。”

“果然是玉樹臨風英俊到沒天理啊！”這次說話的則是穿淡黃羅衫的另一名婦人，笑嘻嘻地打量過關飛的俊美面龐，她點頭“嬰兒果然沒騙咱們，這位管家老爺實在是漂亮得沒話說啊！”看神情，竟然比對關騰嶽更熱絡了幾分。

“…”關飛再度摸摸鼻子，見自家主子大人已經眯起黑眼了，忙笑著道:“可否請馮姑娘出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