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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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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今良和唐蒙,在被稱為“鶯丘”的墓園前面,一直站到黃昏散去,天已經沉的看不到一絲光亮。山上的風徹骨寒冷,把唐鶯墓前的花環和禮紙吹得嘩啦嘩啦直響。

阮今良全身的的汗都快豎了起來,即使這是自己曾經最喜歡的女星的墓前,他都不敢久做逗留。

唐蒙拉了拉姐夫的手,說:“走吧。”四周漆黑幽暗,可唐蒙的手好像是這漆冷當中唯一的溫暖了。這血氣方剛少年的身體,無論何時摸上去都是熱的。四下無人時,阮今良願意被他這樣握著。

可當他們漫步踱下山坡,墓園外面道路上面幾束突然亮起的光線,把阮今良嚇了一跳。

不知怎麼的,他一下子就放開了唐蒙的手。

“發生什麼事了?是誰?”阮今良害怕地問,聲音比他想象中還要大。唐蒙抬起一隻手擋住前面的燈光,毫無懼的望著黑暗當中的人,表情還有點嘲諷。

幾輛黝黑的轎車在黑暗中亮著巨大的光束,將眼前的天空照耀的一片光亮,阮今良好像警匪劇裡面被探照燈捕到的小賊,縮起了肩膀。可他看到順著光線朝他們走過來的人,瞬時間又放心了。

“賀南管家?”他望著朝他們穩健走來的男子。

被稱為管家的男子看上去四十幾歲,斯文優雅,一頭銀黑相間的頭髮,一絲不苟的綁在腦後,看上去頗有幾分英倫紳士的作風。

他高鼻深目,目光在黑暗中炯炯有神,尤其是望向阮今良時,更是無一絲畏忌和客氣。

阮今良認出他就是跟隨在大當家唐龍身邊的管家賀南,昨晚他從唐龍房間離開時,賀南管家還曾經專注地忘了他好幾眼…那眼神何其深意,阮今良實在搞不明白。但他對於唐龍身邊的人,好像有天生的畏懼,一見到他們,就卑躬屈膝的面貌畢

唐蒙一看到他那副軟骨頭就來氣,一把摟住姐夫的肩膀,對賀南大大咧咧道:“管家大伯,你在抓姦啊,半夜三更開那麼大燈幹嘛?”賀南的態度不卑不亢,躬身而道:“少爺,謝你離家多年,還惦記著過世的前當家。”唐蒙切了一聲:“什麼前當家的?那是我媽媽好不好?一句不承認就可以把她抹殺了?”

“少爺,你誤會了。沒有人會不尊重過世的鶯姐…”賀南至今都保留著很久之前對唐鶯的稱呼,那是在她作為唐門的大當家期間,下人們對她的尊稱。而更早的時候,他是和唐鶯一起在唐門成長的家臣,只和唐鶯相差幾歲,一直管她叫“鶯鶯”的。只是這個秘密,眼前的年輕一代可能本不知道。

“哦?那我媽媽的忌,你這個幫唐龍鞠躬盡瘁、做盡惡事的鷹犬,代替他到墳前拜祭一下,也是說得過去的吧?連表面功夫都懶得?”賀南皺皺眉頭“少爺是故意為難我嗎?雖然賀南地位低下,也總是唐門的人。唐門的家規,我不得不守…”

“切,什麼家規…”

“大少爺每天都會專程派人到鶯丘整理打掃,獻上鮮花,奉上清水,數十年如一,這樣的用心,就是很多凡夫俗子都做不到吧?”

“這樣就夠了?”唐蒙好笑地搖搖頭“自己沒有心,就算派再多的人來,也是一樣的。”

“少爺,我以為別人不理解,而您至少該體恤大少爺的…他若是出現在鶯丘,會引起軒然大波的。”唐蒙抱臂笑了一下“我哥哥他啊…就是把那副臭皮囊…看得太重太重了。”說著他故意開玩笑似地撞了一下身邊的姐夫。阮今良被他倆密碼般的對話,得頭昏腦脹,只是覺得站在這兩個高大兼十足壓迫的男人面前,他呼都快要不過來了。

奇怪,要說唐蒙高大威猛是沒錯,可這賀南,看起來分明就是個內斂含蓄,連聲音都比普通男子低沉八度的中年大叔,自己為什麼那麼怕他?只因為他是唐龍身邊的人?

阮今良在內心罵自己,也太軟腳蝦了。可沒辦法,賀南的目光好像能夠穿透人心,他作為家臣很少正視主人,卻好像知道很多很多的事。阮今良在他面前沒由來地心虛。

“這麼說來,大當家派我到姑爺那裡接他,沒有接到,是小少爺把他接走了?”賀南明知故問。

唐蒙卻還是把手搭在姐夫的肩上不肯放手。

“那你猜猜,我為什麼要帶姐夫來這裡?”唐蒙故意惡劣地問。

賀南卻裝作不明白“帶未來的姑爺到鶯姐這裡祭拜,也是理應的。他還不是唐家的人,用不著守這裡的規矩。”

“什麼啊…”唐蒙不滿道“管家你真掃興。”

“我媽媽是個那麼有膽量的女人,可她調教出來的你們這幫家奴,真是一個比一個更縮頭烏龜。”唐蒙嗤笑著“難怪你們連一個女人和幾個孩子都保護不了。”他的話,好像一針見血地戳到了賀南的痛處,阮今良銳地到管家眼中鮮紅得即將要滴淌出來的怒意。

啊啊,這種憤怒他太悉了,自己每次被唐蒙刺到時,估計也是這副樣子,恨不得把眼前的惡魔進肚子裡。

可賀南的段數實在高太多太多啦,他的怒意在瞳仁當中週轉一圈,只在一張一合之間,瞬間就消逝無蹤,恢復了平靜。還望著小少爺長嘆一口氣。

阮今良突然想到,當年唐鶯遇難時,唐蒙的年紀還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子晴和大哥唐龍也都非常年輕,唐蒙所說的“幾個孩子”就是指他們吧?

以唐蒙的個,若他知道當年媽媽被害的真相,怕是恨不得掀翻房頂,去報復那些狠毒的族人吧?這樣的他被家族驅逐、離異邦,也就毫不稀奇了。

阮今良從來沒想過,唐蒙離開家園,居然還有這個原因。

他以為這小子只是從小就太混蛋了,神見鬼厭的,沒想到…他居然會是唐門唯一一個還保持著原始血的男人。不僅擁有唐人的高貴血脈,而且還更像普通少年那樣,有血有,天不怕地不怕。

“少爺,很多過去的事,您不明白…就是真的抖出鶯姐死的真相,也不能夠改變任何事。”

“哼,你以為我有興趣去清楚,你們當年的那些齷齪事?我才沒那個閒工夫!”唐蒙冷冷地,皮笑不笑地朝賀南靠近:“就算擊落我媽媽飛機的命令,是由賀南你親自發出的,我保證…我也絕對不會憎恨你。”賀南驀地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

“因為我知道,你背後的指令是由誰發出的。”在賀南的執意要求下,就連唐蒙也沒辦法把姐夫再回自己的轎車,而是必須經由管家的支配,在他鄭重其事的車隊保護下,在夜幕當中徐徐地向前駛進。

進入市區後,四周再也沒有鶯丘上那冷清寂寥的景象,處處霓虹閃爍。

阮今良坐在寬敞的加長型轎車的後椅位上,和若有所思的管家面對面。

賀南的臉實在是太難看了,連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他顫抖地端起一杯清水,想要遞給管家,後者卻本沒注意到。

阮今良的手尷尬地停在半中央,身為主人他居然連家奴都想要巴結,還真是天生的賤骨頭啊。想起唐蒙對自己的評價,阮今良恨不得自己掐自己,咕咚咚把遞出去的水自己喝了個光。

豪華車隊沿著蓮城湖畔周遭一圈楊柳扶疏的私家路,緩緩朝湖畔中心、由一排塔橋連接的高高的寶閣塔駛去。

算上頂層在內,僅有九層的塔群建築“寶閣樓”是蓮陽城中從古至今蔚為傳奇的建築,明清時代由皇帝御賜、親臨現場奠基而打造的,在蓮城人心中對寶閣的崇敬,絲毫沒有散去。

寶閣樓附近本來並沒有城牆的,但大家都很自覺地不去走近。遠遠望去寶閣塔矗立於蓮城湖中心,宛如夢幻般的神武。阮今良小時候就很喜歡從家裡的小樓朝這邊端望,幻想著住在那裡的人究竟是人還是神。

可有朝一,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夠親自站到這裡?!

豪車停在寶閣塔下,四周一片漆黑,阮今良還不知道他們到了哪裡。腳底的石頭被歲月打磨得莊嚴,滲著絲絲的涼意。

阮今良在黑暗中仰望著直抵蒼穹的寶塔,才發現寶閣塔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高。

“這裡是…”

“這裡是『妙樓』,歷來都是唐門當家辦公的場所。姑爺,這邊請。”賀南下車拉開車門,把阮今良出來。

阮今良愣了一下“妙樓?這裡不是叫寶閣塔嗎?”阮今良又端望了幾下,沒錯,這裡的確是那座他從小仰望了很久的寶塔。那森嚴如寶劍、一怒參天的氣概,好像自古來就傳著不少鎮妖和匡持天道的傳說。

可是沒想到,這裡居然會由帝王封閣,化身為黑道家族的權錢易之地。唐家的權勢,由此可見一斑。

“什麼時候改的名呢…”阮今良有點不情願地嘀咕道。

“是大當家改的名字呢。”賀南笑了笑“妙樓在唐家傳了好幾代,直到這代當家時,才改的名字。”他指的大當家是說唐龍。如此別有風致的名字,跟唐龍本身的風情妙意,搭配得恰如其分。

唐龍恐怕是少有的不懼怕寶閣的莊嚴神威,不仰賴於所謂的“神授天權”連皇帝取的名號都敢輕易更改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