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京城劍宗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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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鎮會戰的結果,讓天下為之側目。趙王府兵一舉擊潰了秦楚二王與太子的大軍,號稱天下第一騎的秦王鐵騎在魔石戰士面前不堪一擊,潰敗的秦楚二王與太子逃回封地,但隨著加蓋了傳國玉璽的詔書紛紛傳到封疆大吏手中,這些原本騎牆觀望的地方權勢派很快做出了選擇,沒過多久他們便將前太子與秦楚二王獻給了趙王。
等待他們的命運是什麼華閒之並不關心,他還沒有同情心氾濫到那種地步,更何況,在華閒之看來,為了個人野心而阻撓歷史前進的他們,必須為從燕安到霸鎮陣亡的將士與百姓付出代價。
雖然各地還有零星的叛亂,但大局已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進京。燕安城是大餘國都,也是經濟與文化的中心,而且,同樣作為魔石戰士的御林軍便駐防於此。雖然憑藉傳國玉璽,趙王已經得到了御林軍統林的效忠,但夜長夢多,若不早些進京,恐怕還會生出什麼變故。畢竟,有野心的人多著呢。
“閒之,你看看這個…”將一份文書遞給華閒之,趙王殿下哈哈大笑著向後一靠。
華閒之接過文書一看,是一折勸進表,無非就是勸趙王殿下上應天心下合人意登基稱帝。華閒之微微一笑,難怪趙王會輕蔑地大笑,這些假惺惺的偽君子,以前他們爭先恐後彈劾趙王沉溺於“奇技巧”痛斥趙王不重視“聖人之言”現在卻紛紛歌功頌德,稱讚趙王“天生聖人”、“大智大勇”、“文成武德”這些話語看得華閒之幾乎骨悚然了。
“閒之,你在擔心什麼?”趙王殿下輕蔑地噗了一聲,只有在華閒之等少數幾個心腹面前他才能表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但華閒之覺得近來他這種表自己真實想法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雖然這些人無恥,但殿下治國卻必須用這些人…對此,我很擔心。”華閒之吐出自己所擔心的事情,趙王深有同地拍了拍他的肩:“閒之,所以我倒希望是經過一場大戰之後再得到天下…這樣,這些人大概會被殺得差不多吧。”趙王嘴中冷冰冰的話語讓華閒之心顫了一下,這位殿下對自己人親切溫和,但對敵人卻是毫無憐憫,他可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
“殿下,登基之事倒是刻不容緩。”華閒之微微欠了一下身,當他抬起頭來時,目光炯炯有神起來:“名不正則言不順,殿下只有登基之後,才能以天子之尊號令天下,才能推新政行變法。現在時不我待,早一天安定天下,我們便能早一天準備好…”準備好什麼,華閒之沒有說,但趙王明白他所指。內憂外患,安定天下只不過是暫時解決了內憂,來勢洶洶的泰西諸夷與隔海狼顧的扶英才是外患。
趙王殿下的登基大典將於這一年七月十八在燕安舉行,但趙王進京不久,便為這登基大典的事情與群臣大吵了一番。冗長的祭天祭地與祭祖儀式,裝腔作勢的八侑之舞,枯燥的韶樂,這些都讓趙王覺得不合時宜。他想變革,便要從這“禮制”變起,因此他為這登基大典行何種禮與先皇遺下的群臣發生了烈衝突,雙方各不相讓,這讓趙王苦惱無比。一方面,這些大臣極具聲望,必須依靠他們來安定人心;另一方面,這些頑固不化的傢伙動輒以“祖宗之法不可變”之類的大道理來壓制趙王,使得趙王幾乎無法在任何事情上自己拿主意。
“殿下,還在為登基大典煩神麼?”皇宮的劍室比起任何一個劍士的劍室都要顯得富麗堂皇,但華閒之曾說,這樣的劍室其實是劍道的大敵。不過,在擁有自己的劍室之前,華閒之與五個弟子只能將就著借用這裡。他用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渾身熱汽騰騰地向趙王說道。
“那幫子老頑固!”提起這件事情,趙王便覺憤怒,他看了看華閒之,臉上憤憤的表情很快就收了起來:“閒之,如果給他們看到你在我面前這個樣子,御史臺的那幾位大人少不了又要找你麻煩,你還是想辦法對付他們吧。”華閒之啞然失笑,趙王用幽默的方式將事情轉嫁到自己頭上來了。
“殿下,看阿望的劍技!”沒有馬上回應趙王的請求,華閒之倒將注意力轉移到劍室中的鬥劍來,這只是劍道五弟子之間的練習比試而已,並不求分出勝敗,因此並不是十分烈。趙王目光移到軒轅望身上,軒轅望的對手是石鐵山,自從領悟開天闢地劍式後,石鐵山劍上的造詣便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與軒轅望手並不落在下風。
當趙王看著他們時,石鐵山恰好搶步前突,手中巨劍左右盪,劍芒有如兩團光輪,從兩側夾向軒轅望。軒轅望的動作很輕捷,他沒有與石鐵山硬碰硬,而是側身移步,伸劍搭在石鐵山巨劍之上。石鐵山的巨劍似乎被軒轅望的劍牽引一般,那兩團光輪在空中折轉回去,刺向石鐵山自己。石鐵山不得不連連後退,但軒轅望卻步步緊,一直將他到劍室一角。石鐵山在避無可避之時,突然棄劍前跨,雙掌一合,將軒轅望的劍夾在掌中。他臂力奇大,軒轅望又怕傷了他,因此劍勢一滯,停了下來。
“來過!”石鐵山顯然不太服氣,他拾起自己的劍,兩人回到劍室中間,又開始新的一輪比試。趙王看了好一會兒,遲疑地回過頭去:“閒之,你的意思?”
“殿下,聖人之言也好,祖宗之訓也好,那都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死的東西就象鐵山的劍,既可以被鐵山用來攻擊阿望,但也可以被阿望引來攻擊鐵山自己。”華閒之垂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劍,微微一笑道:“殿下,祖訓中有‘君如舟民如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之句,聖人之言中有‘不以天下奉一人’之句,現在戰亂稍定,國庫空虛百姓疲憊,與民休息,不正合祖宗之訓聖人之言麼?”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趙王恍然大悟,他笑了笑,再次拍著華閒之的肩:“閒之,我們來試試劍吧!”次在早朝之上,趙王與大臣們進行了烈的辯論,當趙王抬出“方經大難民生疲憊當與民生息一切宜簡”的理由,並搬出一大堆聖人與祖先強調從簡戒奢的理由來時,那些滿口“禮禮禮”的老頭們瞠目結舌了。若是再反對,就是他們在與聖人、祖宗為敵。因此,雖然他們心知不對,卻也無法再反駁。
新皇登基,自然少不了改元之類的過場,在議定新的年號時,新皇決意以“大新”為號,以表示自己推行新政的決定。緊接著他便改革上朝制度,用泰西鐘點來計時,將原先辰時不到便要召開的早朝推遲至上午八點半,雖然有大臣進諫說這未免太不勤於國事,但陛下卻給這些大臣算了一筆帳:按新的上朝制度,皇帝每天要花上九個小時處理政務,大臣們除了花一個小時上朝外,也必須在自己衙署工作八個小時,處理政務的時間比之以前並未減少。
隨著一件又一件的新制出來,朝堂之上漸漸形成了兩大派,一邊是以先皇遺臣為主的保守派,一邊是以原來趙王幕僚為主的革新派,兩派幾乎天天辯,形成了嚴重的黨爭。這原本是朝庭大忌,但趙王不但不加制止,還頗有些推波助瀾。保守派大臣對此極為不滿,他們將自己的怨恨除了在革新派頭上發洩之外,還將矛頭指向身為陛下劍技指導的華閒之身上。這些保守派大臣都是見慣了政壇風雨的,因此知道華閒之是陛下一大謀主,對陛下有著極大的影響力,對華閒之彈劾的表章便源源不斷地遞了上來,陛下接到這些表章之時心中既是憤怒,又是佩服華閒之的先見之明。
作為陛下登基功臣之一的華閒之,當初婉拒了一切官職,如果他有官職的話,面對這如的彈劾,依慣例只有請辭一途,但現在則不然,他本身就不是官,再如何彈劾總不能讓他辭去平民的身份吧。
“今朝會又是一樣…”談起早朝,陛下搖了搖頭,臉上堆起了疲憊的苦笑,原本以為身登大寶之後,憑藉皇帝的權威,他可以大力推行新法,但是沒有想到,身為天下至尊卻也有那麼多的阻礙。
“陛下,那些大臣不過是借攻擊我來攻擊陛下的新政而已。”華閒之純地泡茶,將茶水推到陛下面前,雖然陛下已不再是趙王,但在華閒之眼中似乎什麼變化都沒有發生。
陛下身邊的一個侍衛搶先一步將茶端了過去,他的動作很迅捷,華閒之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身軀。陛下從侍衛手中接過茶杯,制止了侍衛要檢查茶水中是否有毒的舉動:“閒之的茶藝,如果不能及時品嚐到,那味道就失去大半了。”華閒之微微欠了一下身,過了會兒,他說道:“陛下,其實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因為沒有遭遇太大的戰火,燕安城很快便恢復了往的繁華,市面上又有了天南海北的特產,瓦肆勾欄又開始歌舞昇平。一切如舊,似乎泰西人不曾入侵過,似乎廢太子與廢秦楚二王之爭不曾發生過。行在這樣的街道上,雖然人如織,但軒轅望還是覺得有一些壓抑。
他總覺得,比起扶英的城市,這座千年古都總是少了些什麼。不僅是少了魔石之車的轟鳴,更是少了一種無形的東西,那種生機的氣勢。
“不過,燕安城可真大,比起東都開定和貴立城加起來還大!”青石板鋪就的永安大街,是燕安城最主要的街道,作為這座古城的中軸,這條大街北連宮城,南抵燕河,長達十六里。街道兩邊,櫛比鱗次,是權貴人家的居所。與開定不同的是,這主街兩旁竟然沒有什麼店鋪,店鋪大多集中在東市與西市之中。
“夥計,請問哪兒有劍室?”軒轅望最關心的,還是京城的劍士們。他探頭向馬車伕問道,馬車伕咧開嘴笑了:“您問我可真問對人了,在京城裡大大小小的劍門,沒有我不悉的。京城三大劍宗傅苦禪、左思斂、駱鵬,傅苦禪常年在外不說,左思斂與駱鵬,我可都見過他們鬥劍!”軒轅望神一振:“夥計,你見過左思斂與駱鵬鬥劍?”
“對呵,樹大招風,這兩位劍宗可是名人,早些年全國各地來挑戰的人多如牛。不過現在,仗著一柄劍混飯吃可是不容易了,來挑戰的便少了,畢竟在劍宗手下混個三招五式又填不飽肚子…”車伕的話讓軒轅望苦笑了,連這市井小民都知道,劍技的末在一天天近了。他們也應當明白,魔石之技將噬的不僅僅是劍技…任何人,任何行業,如果不難而上,必然將在這時代的大中淹沒消逝。
“劍宗左思斂,出身混沌劍門,四十二歲被劍會評定為劍宗,是混沌劍門近百年來第一位劍宗。成為劍宗後在劍會記錄中正式鬥劍一百二十九戰,勝一百二十八戰,負一戰。”
“劍宗駱鵬,原本南海人士,十二歲進京,拜陰陽劍門前輩劍宗董蟬為師,十七歲即為劍匠,二十二歲即為劍師,三十四歲為劍宗。自成為劍宗以來劍會記錄曾鬥劍七十三戰,勝七十二戰,負一戰。”腦子裡回憶起有關這兩位劍宗的信息,軒轅望覺得有些好奇,左思斂今年已經六十二歲,而駱鵬也有五十歲,兩人都只有一次敗績,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對手,能讓這兩位劍宗俯首稱臣。
不知為何,在華州府見過的傅苦禪的臉在軒轅望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劍會中記載,傅苦禪年輕時以“嗜戰如命”著稱,在成為劍宗前曾有六百餘戰全勝。每當想起這個數據,軒轅望就會覺得不可思議,這將成為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紀錄吧。
“如果是老師的話…”將華閒之與傅苦禪在心中比較了一下,想起當年引領自己走上劍技之路的趙冰翼與丁垂雲之戰,軒轅望心不知不覺產生了一種異樣的覺,既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