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千年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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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強巴大步上前,正準備以掠奪的方式抱走那些資料,卻被呂競男搶先一步擋在身前。呂競男告誡道:“記住,這批資料不知道有多少境外組織垂涎三尺,資料的內容只能在隊員的範圍中傳,而且醫院人多口雜,你們要看資料只能到我這辦公室來。這批資料都是按字母編碼的,每次只能拿一本…”卓木強巴愣了愣,呂競男道:“有什麼問題?”卓木強巴馬上道:“沒有問題。”呂競男點頭道:“很好,另外還有一批電子文檔資料,我會把它們拷貝到方新教授的電腦裡,但那臺電腦同樣不能出這個房間,如何?”卓木強巴連聲道:“可以,可以。”呂競男剛剛讓開,他就急不可待地拿出一本資料,貪婪地閱讀起來。
這批專家彙總資料的解對卓木強巴他們來說至關重要,儘管說這次看到的不是第一手原始資料,而是影印件,但與他們之前所得比較要好得多,多得多。自此以後,卓木強巴和方新教授等人成天如飢似渴地泡在呂競男的辦公室裡,時常凌晨才熄燈或者徹夜不熄,
得醫生給他們下了嚴重警告,說出“如果你們繼續這樣的話,保證你們不出多少多少天就不用離開醫院了…”或者是“再這樣下去,你們的傷可能終生不愈…”一類的話,才讓他們有所收斂。
所謂好事成雙,僅過了不到一週,呂競男又拿著一個神秘的優盤來到方新教授電腦旁,對教授道:“這個,是古格金書的電子資料,從今天起,你們將完全掌握帕巴拉資源!”
“好耶!”辦公室裡一片歡呼聲。
呂競男開始為自己的決定反悔了,如今她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竟然找不到一個座位,無奈之下,只能離開辦公室,在病房待著。還有一個人對那些資料不是十分熱心,便是亞拉法師,他時常在病房內盤膝冥想。呂競男輕輕的腳步聲沒能瞞過法師的耳朵,亞拉法師閉目道:“竟然被從自己的辦公室裡給擠出來了,這是你當初沒有想到的吧。”呂競男小心地看了一眼辦公室方向,才低聲道:“是的,亞拉大人。”亞拉法師道:“我總覺得,你在這時候將資料給他們,是不是過早了呢?這是在醫院裡,我原本以為,你會等回到基地之後才拿出那些資料來的。”呂競男道:“正因為是在醫院裡,所以才拿出那些資料來。”
“哦!”亞拉法師睜開眼睛,出讚許的微笑。
呂競男繼續道:“那些影印資料,都是經過篩選的,醫院這樣的地方很適合傳送消息,如果說,亞拉大人對他們有所懷疑的話,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唯一擔心的是,如果沒有人向外傳遞消息,那才叫可怕呢。”亞拉法師動容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在假定確有內的情況下,在這種環境中他也能忍住誘惑,不向外傳送任何信息,那麼那個人的沉著和應變能力,將遠超出我們的預期?”呂競男嚴肅地點了點頭。
亞拉法師道:“你擔心…他的安危?”呂競男慌道:“不。”亞拉法師微微一笑,又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才道:“我的身體完全復原了,或許明天,該回去詳細地彙報我們的所有行程了。不,今天下午就離開比較好。”呂競男會意道:“這樣,法師就可以在暗處…”亞拉法師豎起一隻手掌,示意呂競男不用再多說。同時,他心中也有一些焦慮,種種跡象表明,莫金得到去美洲的消息,是從他們這裡洩出去的,而且那個人不可能是那晚逃走的牛二娃。沒有任何人可以在自己不察覺的情況下接近自身二十米範圍,這點自信法師還是有的,除非那人早就躲在那裡,或者,動用了現代化的一些設備。而這兩點,都必須是自己人才能做到的。現在的問題是,潛伏在身邊的那人究竟是誰?雖然呂競男認為岳陽不可能出賣國家,但亞拉法師不這樣認為,一位長者曾說過,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被收買,只要找到了收買他的方法。而且,如果那人擁有和岳陽相同的能力,或者比岳陽還要高明…不,那太可怕了。亞拉法師制止自己這樣想下去。
在辦公室的卓木強巴等人著實高興了一番,電腦裡全是古格金書的數碼相片,這可以算是第一手資料了。金書寫在一尺來長像小機幅一樣的紙上,那金字雖隔千年,依然熠熠生輝。照片上有一層薄薄的反光,顯然是隔著特殊材料的玻璃照下來的。而古格金書上的字密密麻麻,有的像彎彎曲曲的蚯蚓,有的像梵文,特別是照片照下來,更多像一個個象形動物文,一看就讓人眼花繚亂。這一點最讓他們到奇怪。因為
據他們查閱的資料,古格的文字應該是規範化的藏文才對,就算是草體,也不會像是這個樣子的。
如今,他們總算明白,為什麼呂競男多次提到古格金書,總要用破譯這個詞了。在旁邊有藏文註釋,但僅僅將古格字體代表的藏文字母標註了出來,並未完全翻譯,真正成段翻譯過來的只有極少幾個段落,其中大部分內容都包括在呂競男告訴他們的內容當中。
方新教授查閱電腦後道:“這些文字看起來有些像藏文創始者彌?桑布扎創建的蟾體,但是糅和了九世紀中末期的雄獅體型。看來還沒有完整的譯文版本,我們只能自己翻譯了。”岳陽抱怨道:“要人老命喲。”方新教授拉下臉道:“你有多老?”岳陽吐吐舌頭。
張立也道:“教官也真是的,為什麼不給翻譯過的文檔啊?”方新教授搖頭道:“翻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這些原始資料,最好是自己去翻譯,因為不同的人翻譯出來的結果是不一樣的。這也是為什麼這些資料在海外失那麼久,卻沒有人找到帕巴拉的原因所在。而且,有些東西,不
悉原始藏文的環境和氛圍,
本就無法翻譯,好比中文中的‘道’,就是老子說的那個,你翻譯成英文該怎麼翻譯?”岳陽張了張嘴,不過看唐
都皺眉苦思,他也就放棄反駁,想了想道:“教授說得也是。”方新教授道:“關鍵是自己對藏文的理解。這樣,這裡的金書圖片我分發給你們,每人翻譯一部分,然後再
換翻譯最後大家再討論最終譯文,這樣得出的結果比較準確。而且,有無法翻譯的部分也可以提出來大家討論。”剛說完,就看到呂競男站在門口,笑
地
受著大家熱烈積極的學術氛圍。
張立、岳陽紛紛向呂競男抱怨開來,呂競男道:“不是我不給你們譯本,而是本沒有。據專家考證,這部金書的成書時間,估計在十七世紀,之所以撰書人採用了這種字體,說明當時距離古格滅亡已經不遠了,他們做好了伏藏的準備,這是一種伏藏體。將這種字體破譯出來,就已經花了專家近一年工夫,到現在為止,已經翻譯過的內容全在上面了,其餘的內容,你們要靠自己翻譯。當然,專家那邊也沒有停止手中工作,你們隨時可以獲得專家的幫助,或者…幫助專家。”岳陽奇怪道:“既然這什麼,什麼體已經找到對應的藏文字母了,難道翻譯起來還很困難嗎?”呂競男微笑道:“你們試試不就知道了?”接著她拍拍手道:“各位,亞拉法師因為宗教上的一些事情,要離開我們幾天,在這裡跟大家說一下。”亞拉法師出現在門口。大家聊了一會兒,卓木強巴想到在倒懸空寺看到的壁畫,請亞拉法師代為詢問獸戰的事情。吃過午飯,法師就離開了。
隨後的幾天,在方新教授的帶領下,大家開始翻譯“蟾獅文”(岳陽取的名字)。他們很快就明白,為什麼呂競男說專家們用了一年多,卻只翻譯出幾個小段落。雖然這些文字依舊遵循彌?桑布扎創建的4個母音30個子音,但是筆法實在太過密集,岳陽和別的藏文體進行比對後,說這個文體科比酋大草還難辨認。首先,他們得把那些字母用細筆一個個圈出來,然後在專家給的譯本里面去找對應的字母,再將翻譯過來的字母以規範的藏文謄抄下來,謄抄之後翻譯工作才能正式展開。就是這樣還經常出錯,在岳陽等人看來,這些符號全是螞蟻聚餐,無數黑
小點拼湊在一起,乍一看每一個都極為相似,需要瞪大眼睛仔細辨認。後來他們發現,圈點伏藏體和一個個字母對應著翻譯只是煩瑣一些,並不算最難的,真正難是難在翻譯本身,好比專家翻譯過的開卷語。
(大約公元860-870年間的某一次談話)專家注,末代藏王朗達瑪之子韋松已經長大,其母韋氏察邦薩病危,將獨生子韋松叫到身邊,對他說:“孩子,如今局勢混亂,動盪不安,僕從走失,大相戰死,你,作為吐蕃王統的唯一繼承人,一定要保住王室的血脈。向西去吧,那裡才有你復國的希望。”韋松答:“西邊是教惡地,雖國破家亡,不往西。”韋氏薨。
就這段簡單的談話譯文裡,竟然包含了許多複雜的內容。諸如“僕從”專家解釋是從字意上解有太陽僕從的意思,或做光之僕從,方新教授則認為指的就是光軍。大相應是當時韋松朝廷的支持者大相尚思羅,被支持另一位贊普的守邊大將論恐熱所殺;西邊應指象雄,教自然就是苯教了。專家特別註明,朗達瑪滅佛之後,他的兩個兒子都信奉了佛教,而這個韋松更是4歲開始制止滅佛,5歲就皈依了佛教,方新教授認為是成人所教,但那人是誰就不得而知,或許是大臣,或許是他老師。最重要的一點,如果說這段話屬實,那麼整個吐蕃王室,韋松世系在後來的戰亂中逐漸西遷,就有可能不是被敵軍
迫,而是有計劃的西撤,到最後為古格建國提供了條件。
這段話被單獨提出來,放在整個卷軸的開篇,後面的內容則和這一段話毫不相干。但是為了理解這一段話,專家們在後面詳細地說明了韋松被大臣所殺,其子貝考贊在喀則一帶建立政權,後被平民起義軍所殺,貝考贊之子吉德尼瑪袞尊祖訓至阿里普蘭一帶,建國立業。後來吉德尼瑪袞與阿里酋長聯姻開始,再到三子分地,古格王開疆拓土,其解釋的內容足足是原文的幾十、上百倍。但是對韋氏提到的復國的希望,專家也沒有提及,顯然是沒有別的佐證和資料。據方新教授分析,那條祖訓是被傳了下來,但是那希望指的是什麼,已經隨著時間
逝而被忘卻了。而這一點,那些專家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隨著時間推移,他們越發發現翻譯工作難度之大,裡面的很多內容,都要求譯者必須對那段戰亂的歷史相當的悉才能做到準確無誤。一個稱號,一個地名,一個人名,若是對那段歷史沒有了解,
本無從談起。幸虧專家們已對此做出諸多考證,方新教授依然保持著與藏學專家的緊密聯繫,從中獲益良多。不過裡面很多詞彙,連專家們都束手無策,不明其理,這也是這部古格金書至今都沒有全譯本的主要原因。專家們還提到一點,這部古格金書並不完整,只有上半部。
一週時間過去了,張立和岳陽都熬得有些熊貓眼。以他們的知識也就只能把那些看得人頭暈的符號轉化為現行藏文,至於翻譯文章的內容,他們通常就是這樣做的——張立拿著圖片對岳陽道:“我覺得這是個人名。”
“你覺得是就是啦。”
“他後面跟著是一個地名,前面是一個時間,用那個什麼歷表示的,時輪歷,還是侯羅歷?”
“你覺得是就是啦。”
“可是我不知道這個人的歷史背景,這個地方也不知道是哪裡。某人某天去某地辦某事?就這樣翻譯,行嗎?”
“你別問我,我不知道。”
“哎,要是有吐蕃史就好了。”
“沒有吐蕃史。松贊干布遺訓都是些零碎片斷,至於紅史、青史什麼的,都是幾百年以後的後人寫的。”
“有象雄史也好啊。”
“那更不可能有,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有別的古格史作佐證也行啊!”
“沒有別的古格史,我們拿著的就是唯一一本古格史,說不定別的專家還等著我們翻譯的資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