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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凌良善?所謂的俠道,真是聽上去簡單,做起來萬般為難。”傅劍寒道:“我可說不出這些麻煩的大道理,只知行事需俯仰天地,無愧於心。好在傅某是個無權無勢的酒鬼,斷斷不會有人請我去評斷是非,主持公道,否則我可要出醜啦。”
“無愧於心固然好,但人心本身,卻是變幻難測。比如我大師兄曾殲滅的陝北十三雁,聽說他們的首領仇霸原本也是個劫富濟貧的俠盜,後來被抓住一回又越了獄,從此開始為非作歹、喪心病狂。”東方未明眨眨眼,忽然興致地問:“劍寒兄,倘若有一,我東方未明成了江湖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而你當上了武林盟主,會不會召開一個誅魔大會,請天下武林同道共襄義舉,殺惡賊?”傅劍寒脫口而出:“不會。”東方未明佯怒道:“劍寒兄真不夠意思!你都當上了武林盟主了,卻連個誅魔大會都不願幫我開??”傅劍寒無奈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我知未明兄本良善。假如真有這樣的名聲傳出,多半不是受人陷害,便是遭遇了巨大變故,以至於情大變。倘若不能為朋友查明真相,還以公道,至少需搞清楚傳言的來龍去脈,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親身去詢問,或者邀戰一場;事前不加以阻止勸解,非要等到塵埃落定之後才去喊打喊殺,這等行徑,如何對得起‘兄弟’二字?”
“你又知我本了?或許我的本來面目便是蛇蠍心腸,兇殘成呢?”東方未明空著的一手五指成爪,嘿嘿獰笑。
“傅某先前四處遊歷,時不時也會抓些寇盜賊去換酒錢。”傅劍寒輕笑道:“那些真正的惡人,往往都是極度自私自利之徒:只認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只有自己的利益是重的,而輕賤他人的受、願望乃至命。我知未明兄心中遠遠不止自己一人,還有逍遙谷的師父師兄,還有許多兄弟好友,還有不知幾位紅顏知己——”
“我哪有什麼紅顏知己……”東方未明頭轉向一邊,嘴上倒是說得輕佻,“紅衣知己倒是有一個。”傅劍寒停下腳步,雙目直直地瞧著他,看得東方未明面似火燒,脖子都快扭筋了。他一時失神,肩膀便被人撞了一下——一轉身,卻見撞他的竟是一位絕佳麗:其人烏髮如雲,香腮似雪,螓首蛾眉,美目盼;頭上著金釵步搖,蘇顫顫,美不勝收;不僅東方未明一個,但凡她身邊五步之內的人都張大了嘴巴傻愣著,只怕連習習涼風都能凝止不動。
“……果然是一位出塵絕豔的佳人。”那女子道歉而去後許久,傅劍寒方才出聲道。東方未明緩緩回神,自己也覺有些不好意思,撓頭傻笑兩聲。
“世間竟有這般神仙似的人物,只怕連江南第一名……只怕連香兒也……嘿嘿,杭州陸兄倘若知道我非但見過香兒,還見過這樣一位美人,只怕連腸子都要氣綠了,非跟我絕不可。”傅劍寒掏出酒葫蘆飲了兩口,“東方兄風倜儻,自非一般人可比。”
“嘿,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傅兄還不是與天下三絕豔之一的夜叉有過一夜對飲之緣——”傅劍寒差點把酒從鼻子裡嗆出來。東方未明伸手從他那裡奪過酒葫蘆,也灌上一大口。
“……扯平啦?”兩人相視而笑,笑聲越來越大,以至於路過的白衣公子本想上前招呼,又被嚇得退回來,自言自語道:“兩人腦子都不好使?”傅劍寒在江湖中混跡多時,也並非全然不知風月。回想當初,自己彷彿確實對那個在林中邂逅的神秘女子有過朦朧的好;後來知曉了她的身份,受到她的取笑,心中也不過是淡淡的悵惘罷了,只要隨未明兄在酒館痛飲一番便可煙消雲散。他當時以為這便是所謂的兒女情長了。雖有遺憾,但男兒志在四方,焉能困厄於此?
直到幾個月前從南邊的無名小鎮倉皇離開,他幾乎是硬生生地以雙腿夜狂奔回洛陽,才體會到那種全然陌生的、刀劈火燎般的煎熬。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他一面恨不得馬上掉頭去找人,一面又偏偏半步也邁不開。最後只好把自己浸在酒館裡。但想再見到摯友的焦躁之情,卻是無論何種烈酒也衝不淡、澆不熄。
他心中不斷問自己:未明兄待你這樣好,你為什麼不敢見他?
正因為他待我如此……才不敢。
他又想,若是去見未明兄,他因為之前的種種無禮之舉怪我,我該如何勸他、求他,令他回心轉意?
未明兄開朗大方,並非斤斤計較之人;何況先前他能為了我……又豈會真的與我割袍斷義。
但是即便未明兄還願與我為友,我便知足了麼?
傅劍寒友甚廣,而東方未明其實只是最近幾個月方才絡起來的酒友之一。但人心總是偏生偏長的,即便是傅劍寒也不能免俗。雖然對不住許多舊,但他就是偏愛東方兄這個入門晚、鬼主意多、江湖閱歷還淺的少年。
為什麼呢?因為他活潑、機靈、夠義氣,看著順眼?好像都對,又好像都不對。
他們也曾無話不談,也曾一較高低,也曾互相掩護、聯手抗敵,以為燒過黃紙的拜把兄弟不過如此。但後來事情為何又起了變化?
他想到那一夜的東方未明……自己恍惚做了一場大夢,夢中人雖然咬牙含淚,卻始終以那樣關切的眼神注視自己;彷彿本該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