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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狡黠地眨眼,態度卻愈發鄭重,“他人待我一分,我必十倍報之;不過——只有,只有劍寒兄,我欠得實在太多,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
“未明兄說笑了,你何時虧欠過傅某?倒是傅某也被你救過好幾次——”
“你在這裡,便抵過十次二十次的救命之恩。”東方未明與他十指相握,本想認真地說出這話,不知怎地嗓子卻啞得不得了。
“劍寒兄,我想說,那個,有友如此……”
“……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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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莊主,前方二十里便是丹霞鎮了。”任劍南挑開垂簾,伸頭向外眺望。此地偏僻荒涼,數里不見人煙,只有他們一行的車輪和馬蹄,在積雪中艱難地犁出一條道路來。拉車的馬匹噴出沉重的鼻息,連身上的汗水都漸漸結成了薄冰;護劍使們個個身著皮帽棉衣,仍是須髮霜白,雙頰凍得通紅。不遠處天灰沉,山巒高聳入雲,煙籠霧鎖,更令人中煩悶,幾近窒息。
鑄劍山莊一行從煙雨綿柔的江南出發,趕往風雪冷峭的北之地,已是兩個月前的事。臨行前,任劍南孤身前往忘憂谷,在谷口奏了一曲“臥龍”,隨後將綠漪留下,只摘走了琴邊的一束軫穗。
一路上,任劍南沉思之時,手指總是忍不住摩挲那一縷柔軟的蘇。
那一曲,彈得著實差強人意……不知仙音前輩,是否還會掛念這個不成器的學生呢。
任少莊主本與護劍使們並轡而行,可惜剛過晉、陝之便染上小疾,只得在車內靜養。儘管如此,他們仍分毫不敢拖慢趕路的速度。過了平涼縣,他們便在車頂上一面黑底金絲鑲邊的三角小旗——正是天龍教毗沙門天的召集令,也是鑄劍山莊上下,以及中原許多門派的燃眉之急。
從山莊帶領車隊出發,並說服父親留在家中的那一刻起,任劍南便下定了決心。不管玄冥子派給他如何千難萬險的差事,哪怕有意地刁難折辱,他也必須應承下來。
為了父親。為了那些從小照看他、護著他的叔叔伯伯。為了那對在父親發火時替他把琴藏起來的小姐妹。為了……自己的命。
儘管不願反覆回憶,眼前卻時常浮現出鑄劍山莊大難那一,平沉默寡言、喜怒不形於的父親,在天龍教徒的威下老淚縱橫的樣子。
“鑄劍山莊……鑄劍山莊……老夫又豈是在乎這幾百裡地,幾進幾齣的房子?”
“姓任的怕的不是斷送鑄劍山莊百年的基業……也不在乎什麼任家的香火。只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在面前罷了。”當時他的白晶劍距離荊棘的咽喉不到一寸,而荊棘的魔刀也架上了他的頸側;背心還抵著不知哪個天龍教徒的鋼爪。
任劍南總是想,如果從前的自己不那麼任,習武再努力一點,再拼命一點,會不會有所不同?
他苦笑著搖搖頭。聽少臨兄說過,海上若有漩渦,那麼越大的船隻,越容易被拖下去。鑄劍山莊時至今,不是一個人能夠扭轉的。
忽然,他注意到前方的道路出現了一些異狀。
“丁叔,拜託讓馬隊先停一停。”任劍南跳下馬車,提劍跑出幾步。不知為何,大約百步開外的積雪憑空消失了一大塊,出底下堅實的黃土,彷彿被人刻意清掃過了似的。他用手指拂過地面的薄土,發覺指尖被染紅了。
“此地發生過一場惡戰。”任劍南辨識著地面依稀可見的劍痕。
“不是一兩人,而是許多人同時出手。光使用的刀劍便有七種以上。可究竟是何人在此……”被喚作“丁叔”的管家道:“少莊主好眼力。從情理上推斷,正月這個時候,會經過此地前往丹霞鎮的,應當同我等一樣,是因為唯我獨命丸之故被天龍教召集的人吧。”任劍南沉道:“玄冥子在密信上寫得明白,召集各派是為了讓我等替他做一件大事。既然他缺的是人手,為何奉命趕往天都峰的門派,會在半路上遭遇偷襲呢。”
“或許……那魔教之中,亦有幾方勢力內鬥不休。有些憎惡玄冥子的教徒,不願見他羽翼漸豐,便想著先下手為強,除掉我等不得不聽命於他的人。”
“丁叔說得在理。”任劍南握緊了劍鞘,仰頭望向遠處的山脈。
“只怕此行,凶多吉少啊。”晌午過後,鑄劍山莊一行人行至鎮上,打算在一間事先約定過的客棧打尖。從門外往內窺看,只覺這客棧內部頗為寬敞,大堂卻沒擺放多少副桌椅,幾乎是空空蕩蕩。寫著“鳳翔客棧”四字的牌匾不知何故落到了地下,還有被人踩踏過的痕跡。
任劍南率先跨過門檻,只覺一股強烈的酒氣撲面而來。他掃視大堂四下,只見客棧連掌櫃和跑堂都帶著骷髏鬼面,客人卻寥寥無幾。只有三五個帶著斗笠和麵紗的人擠在角落,桌面上勉強擺著些酒菜。
雖然早聽說西北天龍教勢力頗盛,可也不料到了如此張揚的地步。
一名跑堂的上前來,面具之後透出冷靜又有些沉悶的聲音。
“客官裡邊請。”任劍南了口氣,握著白晶劍鞘的手心微微滲出汗水,面上仍是一派波瀾不驚。他常年練琴,耳力頗,已聽出樓上亦埋伏著十餘人。他們是玄冥子派來接應的部下?還是有意致他們死地的其他魔教中人?
他很清楚,此時的一個判斷,便關係到身後幾十人的命,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