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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固,若是再掌衛事,怕是不會俯首帖耳,且前番落難時我等袖手旁觀,難保不會有所忌恨,王公公三思啊……」

「三思個,一杯牽機毒酒讓他了賬就是。」王嶽端詳著一手炮製出來的聖旨,眉開眼笑。

「呼延燾豈會善罷甘休?」戴義急道。

王嶽飽含深意地瞧著戴義,「戴公公,你覺得呼延燾還會有明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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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閣,值房。

劉健指著皇城地圖道:「皇城宿衛中有一千五百餘人的大漢將軍隸屬錦衣衛,由呼延燾設法掌控,入夜之後圍剿內東廠。」

「這麼大的聲勢,怕是要驚動其他宿衛,聞訊趕來如何是好?」韓文問道。

劉健微笑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狀。

「不錯,皇城之中還有隸屬三千營的二千五百紅盔將軍及五百明甲,另有五軍營叉刀圍子手三千人,人數佔優,」李東陽為之解惑道:「這原本是我們擔心的,可那丁壽小兒卻是幫了我們一把。」

「丁壽?!難道他也與王嶽互通款曲?」韓文納悶,那聯名奏疏豈不是誤傷友軍了。

謝遷笑道:「貫道多慮了,丁家小兒開罪了武定侯郭良,郭侯爺又與英國公相甚密,這二人豈不正分掌著三千營及五軍營麼。」韓文恍然大悟,「如此甚好,這近萬人的層層羅網,還怕劉瑾等人翻出天去麼?」劉健得意的輕捋鬚髯,「老夫請許東崖夤夜坐鎮都督府,便是擔心武人輕諾毀信,事有反覆。」

「晦庵不愧老成謀國,算無遺策呀!」韓文奉承大笑,忽然醒悟到什麼,臉一變,「不對,晦庵你漏算了,內廷還有一支武力,不可輕忽……」御馬監!御馬監四衛及勇士營揀選天下衛所銳及草原逃人組建,器械兵甲優於各軍,為天子扈從,昔年土木之變京營銳盡沒,在北京城下抵禦瓦剌鐵騎的便有御馬監的身影,若是這支人馬參與,足以力挽狂瀾。

韓文將憂心說出,內閣三公笑而不語。

見幾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韓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莫非老夫言語有誤?」

「貫道憂心極是,不過麼,」謝遷不屑道:「劉瑾等人自己將路走絕了。」

「劉瑾丁壽等人一意媚上,所修豹房在賬目上多方苛責,承建豹房的御馬太監張忠久懷恨意,王嶽允諾事後由其提督御馬監,所以麼……」謝遷呵呵一笑,「只消聖旨一到,張忠即刻領兵誅賊。」

「老夫原想著引蛇出,劉瑾等人若有不軌之行一舉擒拿,不想他們都縮進了東廠,如此也好,只消這一天之內他們成了聾子瞎子,老夫便足以顛倒乾坤。」劉健冷笑道。

「御馬監,錦衣衛,三千營,五軍營,」韓文掰著手指算計,「今夜這聲勢太大,有牛刀殺雞之嫌啊。」

「劉瑾逆黨與緹帥丁壽勾連呼延燾,率殿廷衛士作亂,御馬監及皇城宿衛奉旨彈壓,消弭禍患,有何不可啊?」劉健反問道。

「好一招移禍江東。晦庵,你這是要血染皇城啊!」韓文也是訝於劉健的大手筆。

「今夜之後,吾等與內廷、武勳之間渾然一體,再無芥蒂,聖人垂拱,天下大治,有何不好。」劉健淡然道。

第二百四十章步步殺機(三)錢寧今一整天都有些心煩意亂,早朝的消息他也聽聞了,沒想到這幫大頭巾耍起狠來硬是要得,一股腦兒要把天子近幸殺個一乾二淨,錢寧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出城躲躲,天知道城門失火,會不會殃及他這條錦衣衛池子裡的小蝦米。

心中有事,難免要借酒澆愁,找了間小酒館,用繡刀拍走了其他客人,錢寧霸著一張桌子包了全場。

酒水寡淡,菜吃到嘴裡沒滋沒味的,老闆跑堂的早就躲到了後廚,錢寧有火都沒處灑,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牙。

「好威風啊,錢大人。」一個人影自顧坐到了對面。

「滾——」氣正不順的錢寧脫口罵道,待看清來人後立即站起身來,張皇行禮。

「卑職見過呼延大人。」呼延燾面無表情,一努嘴,「坐。」

「是。」錢寧戰戰兢兢地在凳子上捱了半個股。

「早朝的事你該聽說了,什麼打算?」錢寧縮了縮脖子,「神仙打架,礙著卑職什麼事,能作何打算。」呼延燾對錢寧之詞不置可否,扯起另一話題:「我知道幾次給榮王通風報信的人是你。」

「咣噹」一聲,錢寧驚得站了起來,凳子倒了也不顧,結結巴巴道:「大……大人……如……如何曉得……」

「咱們吃的不就是這碗飯麼。」呼延燾抖了抖眉,那道蜿蜒曲折的傷疤宛若活了過來,神態猙獰。

「呼延大人可是要將卑職予丁帥?」錢寧也光起來,扶起凳子一股坐實。

呼延燾略帶嘉許的點了點頭,「不忘舊主也好,兩頭下注也罷,你的心思我懶得猜,丁壽如今是泥菩薩過江,你若還想有個下場,就幫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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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內堂書房。

粉壁上掛著幾幅山水字畫,沿窗的一排書櫥上堆滿公文書函,書櫥對面牆上懸著一把鑲金嵌玉的奢華繡刀。

錦衣衛掌印指揮使石文義正坐在書案後唉聲嘆氣,他的心情比之錢寧還要糟糕,親歷了早朝那聲勢駭人的伏闕請願,文官們此次之堅定團結,是石指揮使所沒預料到的。

相比錦衣衛的小魚小蝦,石文義更是左右為難,他清楚劉瑾等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認為皇帝真的會把他們殺了,最多敲打一番,暫時失勢,可他這個錦衣衛掌事算是當到頭了,眼紅這個位置的人不要太多。

有心改換門庭吧,人家未必肯收不說,萬一哪天劉瑾重新得勢,豈能放過他去,麻桿打狼兩頭怕,便是石指揮的矛盾心理。

正在焦頭爛額之際,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大膽。」石文義惱火喝道,現在下人越來越沒規矩了。

「石大人,您的官威就收收吧。」呼延燾邁步進屋,不客氣道。

「呼延燾,你要幹什麼?」石文義有些不祥的預

出殿廷衛士的兵符。」呼延燾直奔主題。

「什麼?」石文義以為自己聽錯了,妄自調動殿廷衛士,這小子想幹嘛。

「陛下有旨,命錦衣衛誅殺劉瑾一黨。」石文義在如此大事上並不糊塗,「荒謬,若有聖意自會傳旨於本官,你算什麼東西!」

「你拿是不拿?」呼延燾不做解釋,冷冰冰道。

話不投機,石文義雙掌在桌案上一推,紫檀雕花書案直向呼延燾飛去,隨即身子一扭,躍至牆邊,出牆上懸掛的繡刀。

刀剛剛出一半,冰冷的鑌鐵判官筆已經貼上了他的臉龐。

「呼延燾,你想造反?」石文義又驚又怕。

呼延燾搖搖頭,淡漠道:「兵符。」

「你要想清楚,犯上作亂是誅九族的……哎呀!」石文義話未說完,便覺口一痛,判官筆入半寸。

「兵符。」呼延燾聲音猶如數九寒冰,不帶一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