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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變成意料之中的炙熱,燒紅了一般,騰騰向外冒著熱氣:當初你父親為了一己私慾將許越送給了別人,讓我好幾年都自責不已,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他。現在你又要故伎重施,將我暴地給明允,好讓你自己心裡好過一點?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好過了,我怎麼辦?你要我對著一個完全陌生的贗品懺悔半輩子嗎?還是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全身而退,再去找下一個季臨、張臨?
“打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我做那麼多就是為了讓你有朝一成為我的階下囚——什麼易,什麼約定,那不過是哄著你玩的東西,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的真心。”——我要你正視我。
——要你相信我。
——要你依賴我。
——要你愛我。
——要你完完全全只屬於我一個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容餘。他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就像是他也很痛苦,也很無奈。
“我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有血有的人。當我被你拒絕,被你推開,被你謾罵時,我一樣也會不安、生氣,甚至灰心到想要放棄——我並非沒臉沒皮到這種地步。”我可以忍受你利用我,可以忍受你誤解我,但我忍受不了你像過去那樣,把我當成一個易物品隨便給別人!容餘,你為什麼總是意識不到,你、我,其實我們,都已經不能全身而退了。
——還是你真以為……(他悽然地笑了一聲)我是發情的畜生,下賤到只要是個男人……就都會撲上去?
這是我繼許越被帶走的那個夏天,第二次直面季臨的軟弱。
哀哀的,像被拋棄的雄獅幼崽,他抬眼看我,那裡面有著一個男人的哀與痛。
我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慄起來。
“季臨……”我抬手,蒼白著面去撫摸他的傷痛,下意識地給了他一個吻,充滿水汽的。我可以覺季臨僵了一下,回應得很不捨,但僅僅兩下,他就又艱難地掙扎著想要推開我。我當然不肯放開,著魔般地加深了這個吻。我們的睫溼漉一片,像荒野裡久涸的針葉林,於暴雨中無聲地低頭纏綿。
良久,我終於知道我在怕什麼。
我怕猜忌,怕被動,怕嫉妒到發狂,怕變得不像現在的我。
現在的我儘管不受歡,好歹不會被人輕視,但假如我展現出了真正的自己呢?恐怕會遭人厭棄。
因為我的本質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小孩啊,被我這樣的人需要,註定是一場災難。
恍惚中我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時代,看著互相依偎的季臨和許越,一次次想要靠近,又一次次退回來。
我知道那種試圖摘月卻摔下來,最後被人一把摜在泥裡,從此再不許看月亮的覺。
那是徒步穿過暴雨,卻發現暴雨之後還是暴雨的絕望。是小心送上珍之重之的花,卻被告知它因你而被嫌棄的難堪和難以置信。
我們都知道,一場暴雨沒什麼,一朵花也沒什麼。但如果是一個人數十年來都一直行走在暴雨裡,他懷裡的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卻一直都無人知曉無人問津——這漫長的歲月裡,又會催生出什麼樣的怪物?
我是被連拔起過的人,出於本能,只能將心藏在更深的深處。否則我將太痛了。
“季臨你知道嗎?”我終於向他坦誠:我是沒有心的怪物,是不被期待的降生。一次災難,一個詛咒,我是被顛倒的晝夜,是不合時宜的節外生枝。
我口是心非,驕傲跋扈,我心機深沉,視他人尊嚴於無物。我想要的都得不到,我愛的人都將離開我。
接近我就是接近深淵,接近我就是接近厄運。我最好離群索居,孤獨終老。
“我很抱歉。許越的事,你的事,我都很抱歉。我說過很多假話,但這句是真的,好意那句是真的,下面的話也是真的。你和我不一樣,我是註定要爛在泥裡的,但你是被我強迫的,所以原逸也好,明允也好,隨便誰都好,你去重新找個人開始吧,真的不要再在我身邊費時間了,我不值得的。”
“——不,你值得。”就在我以為季臨會鄙視我的軟弱時,他卻抬起我的臉,撫摸我的眉眼。
出乎意料的溫柔。
臉上,有群鳥還巢的夕光,手上,有風雪歸息的溫熱。眉目間是釀得剛好的柔情,指尖行過處,心也似微波地盪漾著。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你值得”,一遍又一遍地描摹我,就好像那不是安的話,而是他確實這樣認為——從一而終,堅信不移。
從最開始的一句,兩句,到後面的十句,二十句。我終於受不了,崩潰著叫他不要騙我。但他還是沉靜地重複著,像一顆行星,繞進我近乎荒蕪的宇宙。
你值得。
你值得。
你值得。
我……值得嗎?
說到最後,連我自己也將信將疑了。於是我靠在他的口,暫時擱淺在這岬角中。
他的心跳與藍鯨同頻率,安靜的長鳴,只有我聽見,是整個大海最溫柔的回應。
第24章這是我第一次在情事上獲得類似兩情相悅的快。
時而被淹沒,時而又顛蕩人間。
有浮光,浮光是萬物的濾鏡。
有海水,灰藍而透明的質地,薄而有張力,模糊不清地漫過一雙眼睛。
該說是一種微妙的信任嗎?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