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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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裡頭，是一張小巧的卡片，一看就知道是親手繪製的卡片上頭有蠟筆畫的小鴨子，黃黃的配上水滴藍的信封還配的。和信封上一樣的字，看得出是努力寫好卻整體來說往右上斜去的幾行字寫著:‘o月x，星期，城城九歲生party，邀請爸爸參加。’沒有錯字，就連邀請的邀也寫得很端正，只可惜英文的大小寫錯了，丁一看著小卡，心裡百集。他與前、城城在一起住了六年，情絕對是不淡的。

只不過一來他自己在那幾年總是忙著剛起步的事業，二來前愛錢的態度讓他越來越反，也造成他不太愛回家而跟自己的獨子少有互動。

九歲…城城也要九歲了嗎？拿起電話打給秘書的內線，確定o月x那天並沒有安排什麼酒席或應酬高爾夫後，丁一心想，那就去吧，買個小孩子都喜歡的禮物，慶祝城城又長大一歲。

丁一以為，他是唯一的客人。所以在他把車子停到前苗栗老家的門口，看到幾臺汽車、幾臺機車、幾臺腳踏車時，一瞬間以為自己同錯地方了。

“爸爸！”然後，一個小小的人影從三合院門口衝出來，撲到他身上。

“城城…”丁一低頭，發現他的獨子似乎有長高那麼一點點，當然，更多是心理作用也不一定。

“那個…你還請了別的客人啊？”丁一有點尷尬，他原本以為只會有城城和他，頂多還有那個正在照顧城城的前老丈人。

“嗯啊！城城請了爺爺、二叔叔小叔叔、阿古爸爸、邱老師、阿五哥哥阿六哥哥和吉仔哥哥，然後還有紅星超人喔！”城城揚著小臉一臉興奮，念出一堆丁一聽不懂的人名。

不過他說的爺爺和二叔叔小叔叔，應該就是自己的老爹和兩個弟弟吧，這點丁一倒是勉強聽出來了。

“你、你請這麼多人啊…”丁一笑得有些尷尬，原來自己也不過就是這麼多人之中的一個罷了，也是，在城城成長的童年中，自己本沒有付出太多心血，除了錢以外。

“嗯，不過幸好爸爸有來，城城說好等爸爸到才要切蛋糕呢。”一句話，又把丁一的心情捧了上來，看來他這個親爹地位還是比這些長輩朋友要高一階。

被城城拉著半跑步的進到大廳，乖乖，裡頭還真是熱鬧。老丈人曾老剛好從廚房出來，手上是一個大蛋糕，他腳邊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孩，一邊咬手一邊喊著:“晶晶要吃蛋糕…”在一旁有一個帶著眼鏡的二十來歲青年，怕小女孩把老人家絆倒連忙把她抱起來，說:“晶晶乖，和邱老師在一旁玩遊戲。”餐桌邊，坐了幾個孩子，看起來像是七投因仔（不學好的小孩），頭髮剪得跟狗咬的一樣，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型，年紀看來最小的男孩幫另外兩個看起來比較大的少年又是倒飲料又是遞瓜子的，一看就是個小跟班。

視線一轉，在餐桌隔壁就是客廳的地方，不知是誰拉出了一張四方桌，幾個男人正圍在上頭直接打起麻將來了。

“爸…老二老三…”除了父親丁老以外，丁二與丁三也在那裡，還有一個他沒見過的男人…？

“喔，阿一總算來啦，快來瞧瞧你的小老弟。”丁老今天顯得心情特好，平常老是扳著一張臉的模樣不知跑哪去，看見丁一就直招手。

小老弟…丁一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走過去，只見那個陌生的男人拋下剛摸的牌，匆匆站了起來，個子比自己矮了一點，看起來一臉老實相。

“丁…丁先生你好，我、我姓古…是那個…那個…”一句話講得斷斷續續，這讓習慣要求下屬做事明快的丁一差一點要皺起眉頭。

“阿古爸爸！”從後頭跑過來的，是城城，很親熱似的貼到講話結巴的男人腿邊，兩隻小手還勾著男人的手掌搖晃:“阿古爸爸你看我爸爸真的來了耶…跟爺爺講的一樣…”

“呵呵，爺爺怎麼會騙城城呢？我早就問過他秘書今天的行程了。”老人笑得又是得意又是開懷，看來他真的是疼這個孫子疼得不得了，不過，丁一現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城城口中的‘阿古爸爸’。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前已經再婚了嗎？突然間丁一心裡冒出一絲酸味，不知是為了曾經同枕的子，還是為了眼前獨子親密地握著別的男人的手喊爸爸的關係。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丁一是個冷靜的男人，同時也是成功在商場上打轉的商人，他怎麼會失去禮數呢？用最合理的角度微微彎並且直直伸出右手，說:“原來是古先生，你好，我是城城的爸爸丁一。”

“你、你好。”阿古也急忙鞠躬並伸出手，城城則從下頭仰著小臉看著兩個爸爸握手，這時從廚房又走出一個青年，不管身高還是體重都超忽常人的他不用靠近，身高一百八的丁一就知道那人比自己高上許多。那個壯碩青年擦擦頭上的汗水和所有人說:“曾老爺子說飯菜都好了，大家快過來開飯吧。”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因為那過人的身材讓丁一多看了幾眼，站在下頭的城城解開他的疑惑:“爸爸，這是紅星戰士喔，打倒火星魔獸保衛地球，很厲害喔…”雖然不知道城城口中的紅星戰士和火星魔獸是啥東西，不過也曾有過童年的丁一大至上知道就是那些騙小孩的戰隊設定，也只是跟那個高大的青年點點頭致意。

就這樣，兩老兩小六大及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浩浩蕩蕩十三個人就湊在餐廳的圓桌上，開始吃起城城的生餐。

除了丁二和丁三順路帶過來的肯德雞套餐外，其它都是曾老一早開始準備的鄉村料理，雖然不豪華緻，可是吃起來味道卻是極好，真想不到是出自一個年過六十才開始學做料理的老男人之手。

在座的幾個人雖然大多互不識，不過也會互相聊聊，更是不會冷落了今天的小壽星，一場飯吃下來可說是和樂融融。就這樣，飯吃飽了，重頭戲的蛋糕也要上場了。

“瞧瞧，城城，爺爺送你這個大蛋糕可喜歡？”丁老獻寶似的跟小孫子邀功，是說這個蛋糕可也真大，在場不愛吃甜食的大男人們看了都有點要反胃了，不過小孩子們當然是對這個大蛋糕歡鼓掌，小壽星的城城更是跑到丁老面前親了他臉頰一下，以表現之意。

照慣例，上蠟燭，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代表了城城年齡，一共九彩賓紛的蠟燭用打火機點燃後，丁二和丁三鼓譟著要城城許願。

“小城城快許願，要講出來喔…”丁二不讓城城吹蠟燭，一定要他講出願望。

“咦？不是在心裡面想就好了嗎？”城城愣了一下，以前在臺北念幼兒園時，老師都是說心裡想啊。

“不行不行，沒講出來就不會實現了。”丁三裝出一臉正經的模樣說，就是想看到城城一張小臉為難的模樣。

這看在疼他的阿公與爺爺眼中，覺得又是不捨，但也隱約知道丁二丁三的想法，若城城只是心裡想誰知道他的願望是什麼，總要讓他講出來。

大家才知道要怎麼幫他實現啊。城城嘟著嘴，看看東又看看西，都沒有人要站出來幫他講話，只有三歲大的晶晶在一旁口水問:“蛋糕還不能吃嗎？”沒辦法，城城只好雙手握拳放在下巴上，糯糯的說:“城城的願望是…”大人們每一個都拉起耳朵等著，就連小六的吉仔也在想，如果是他少少零用錢買得起的東西的話，那就去買來送城城也好。

“城城希望…希望那個啊…”似乎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城城想了又想，小腦袋一直歪來歪去，可愛到現場幾個人心態不正的大人都要口水了。

“希望…”城城似乎下了重大的決心，閉上眼，大聲的說:“希望秘密，可以說出來！”叩嚨！鏮啷！嘎啦啦啦！有人嚇得站了起來，有人把椅子都撞倒了，甚至還有人直接跌到地上。

“城、城城…”彷佛是炸彈炸下來了般，七嘴八舌的，好幾個人同時開口說話，有人叫城城吃蛋糕了，有人叫城城吹蠟燭了，還有人差點要衝過去摀住他的嘴，可是，幾個人在發現眾人都是一臉驚慌時，又都錯愕得停下腳步。

“城城好累喔…每天都好怕會不小心把秘密講出來，可不可以大家說好了，把所有的秘密變成不是秘密啊？”兩手祈禱般的握拳在下巴前，城城歪頭問大家。

男人們全都傻了，這是…什麼狀況？莫非…第一個跳起來的，是脾氣最爆燥的丁老，他顫抖著手指指向城城的老師:“邱老師！你為人師表還…”

“我、我我我…我是因為看到吉仔和城城…”老師嚇得全身抖個不停，眼鏡都快震下來了，小六的吉仔被點名，忙辯解道:“因為、因為阿五哥和阿六哥…所以我就湊一腳進去…”阿五和阿六雖然內心緊張到不行，卻還是臭著一張臉，罵道:“幹！原來連老師都有一腳，還有這麼多大人！”總之先把大家拖下水，年紀小的他們的罪應該是最輕的吧。

“大人…”丁老轉回頭看到臉百變中的丁二和丁三，又是氣得大吼:“怎麼連你們這兩個畜牲都對自己侄子出手！”

“爸…那個…”丁三看看丁二，丁二一臉苦笑的對老人說:“是我…先發現你對城城…所以…”

“天啊！親家公！你已經要七十了吧！”驚訝得叫出來的，是剛過六十的曾老。

“你…你這不孝子…”腦羞成怒的丁老先是狠狠地瞪了自家老二一眼後，又轉頭對曾老叫囂:“這麼多人都上過城城，我就不信你這個近水樓臺的是清清白白！”曾老是老實人哪會說謊，老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不攻自破。看到自己猜對了，丁老這下更是炮火四，抓出躲在角落的壯碩青年:“說！你是不是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