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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保護。

也沒有比“想起”更兇狠的傷害。

燕灰用手掌蓋住臉,放下後臉龐溼漉了兩道,情緒再不能作假。

他知道自己這樣會讓人疲倦,更進一步使人厭煩,他從來沒有從矛盾中走出。

用那神叨的醫生的意思,就是失控皆來自於矛盾。

他本不該接近孟淮明,不要答應他的任何請求,從最開始就要遠遠避開。

直接的理由,也是最足以斃命的原因就是——人終究會對一個反覆無常的人到勞累和煩躁。

而現在出於愧疚,孟淮明現在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燕灰一清醒就想到這個,與夢境中他能拿到的好結局不同。

生命還在繼續,他要面對的是一個雙否的局面,於是就還故技重施,半真半假地引導著孟淮明往他希望的思路上走。

嚴格意義上在這段情裡,燕灰是要處於推動者的位置。

他隱的佔有慾並不比他代出去的少,而愛情的排他和背叛的形式令他陷入更深重的相互對抗中,他需要的不再是保證,因為時間是足以證明一切的好物。

他原本堅信不疑的東西產生動搖,其實他想不到燕然隱秘的恨嗎?

就算是在父母嚴格要求下成長起來的男孩自認為吃到了苦頭,但獲得的依然是關注的目光。

那躲在暗處的女孩兒畏懼又希望得到的,正是那目光的注視。

即便成年後她已不再需要原生家庭的庇護。

在她幼年時,那被忽視和錯誤,依然如影隨形,她壓制在長姐應當扮演的角裡,是否可以忽略了那曾夜夜折磨著她的恨意。

她恨自己是個女兒,恨那晚她出生的小弟,恨父母總也不開竅的封建思想,以及左鄰右舍中那對她母親長年累月的嘀嘀咕咕。

因為莫須有的原罪,她的人生就要比其他女孩要艱難。

但燕灰不能接受這個理由。

燕然卻已無法給他答案。

那晚後燕然就失去了蹤跡,幫助燕灰從高燒昏中清醒的是連綿不能斷開的噩夢,他撐著胳膊向窗外望去,有些刺目的陽光將室內催生了溫暖的錯覺。

他找不到手機,也許已經被拿走,但其實就在沙發縫裡歪著,已經耗盡了電量。

能再次開機時,是十二個電話的提示在屏幕上耀武揚威。

來自於一個陌生的號碼,以及浮在那些勒索短信上的,醫院前臺充滿無奈的文字通知。

燕然在離開後的第三天跳樓自殺,卻由於被中途掛了一下,擋板再託了一下,兩次起到緩衝作用,又發現的及時,沒有危及生命,斷了腿和胳膊,以及腦震盪。

而真正讓醫院發愁的是,這還是個神疾病患者,問什麼都不說,只知道害怕地往後躲,失控尖叫中的內容昭告著她曾面臨怎樣可怕的事。

她在門內,從鎖孔裡看見了外面的一切,再也承受不住,用瘋狂捏起了新的軀殼。

燕灰跌跌撞撞跑到醫院,得知燕然已經被轉移到附近的神病院,對方請他結算醫療費。他甚至慶幸,那些狂徒看不上他卡里的小錢,亦或是這一波本就不是為了他的錢而來。

醫療費付過後,燕灰徹底赤貧,去到神病院時,被大廳的家屬當做是裡面跑出來的患者,想好奇回頭看他,又怕他突然暴起傷人,就這樣扭著脖子走路,結果被門檻絆了一跤。

燕灰看那人半晌,終於在對方一句“神經病”中,閉上眼笑了出聲。

他沒錢把燕然換到更好的環境治療,出醫院大門時有一位男士忽然風大哭,隱約聽到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很快就有人皺眉,讓他要哭去邊上哭,別對著門口嚎。

燕灰也沒想去安他,只是這條風衣口袋裡還有一包紙巾,他自己也用不著了,就給他拿了去。

那五十多的男人扶著他的肩,佝僂著背比燕灰還矮一截,埋頭哭得聲音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燕灰垂眼看到斑斑水痕的地面,指指他腳邊的礦泉水,問他能不能給自己喝兩口。

那人就把水瓶往他手裡,摸著眼淚說他兒子也是這樣大的年紀,這麼就得了這麼個瘋病。

燕灰說你好好照顧他,他不想的,他真的不想。

他用一包紙巾換來一瓶礦泉水,用一瓶礦泉水換來一隻野貓,或許還會一些痛苦換的憐憫和短暫的愛,但他其實並不想做這種換,事實上沒有什麼能夠輕易換。

雖然他並不明白孟淮明這次的改變是因為什麼,可很多事已經改變,他不是原來的燕灰。

再回頭所有的風景都已煙消雲散,談什麼回頭。

他知道該往前走的道理,可相伴而行的行走,將是多麼的艱難。

孟淮明坐在旁側沉默了許久。

他忽視說:“若我會見到你,事隔經年,我如何向你招呼。”

“你……”

“燕灰,我知道我現在不論說什麼,你都會用另一種方式解釋過去,我現在不想再給你什麼諾言,我只是希望,你跟我走,可以嗎?”這已遠超情緒的範圍,而劃入另一個領域,他現在在他的理念裡出不來。

而猝然的清醒也導致他思維的極端。

孟淮明並不著急,他將水杯遞給燕灰,就像重生後相逢的清晨,他也是這樣遞去了一杯水,如同畫出一個圓。

“我現在沒有任何的請求。”孟淮明說:“就先這樣,你要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