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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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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楚濱左手一個用力,死死將繩索攥在了手裡,右手同時去拉紀寧的手,將她整個人固定在了大樓的外牆上。

樓底下已經圍了一圈的警察和閒雜群眾,看到紀寧吊在那裡變成了一個小點,很多人都嚇得驚呼了起來。警察們亂成了一團,很快有人搬來了充氣墊,在底下一一鋪開,以便紀寧無論從哪個角度掉下來都能安然無事。

警方的最高指揮官還在衝大樓裡喊話,直升飛機繞著大樓來回盤旋,卻因為找不到姜銳而不敢輕易妄動。對講機裡每個人的聲音聽上去都充滿了焦急,甚至已經開始調動大批的特警前來幫忙。狙擊手在對面大樓幾個角落伏擊,在每個窗口搜索姜銳的身影。那一聲巨大的爆炸後,現場坐鎮指揮的副局長甚至痛苦地拍了拍額頭,呲牙裂嘴滿臉糾結的表情。

紀寧這會兒的心情也十分糾結。她努力地照著鄭楚濱的指示,將兩隻腳抬成一個角度,支撐在牆壁上。身體離牆大約半米遠,然後慢慢地移動雙腳,一點一點向下挪動。她一手拉著繩索,一手捏著鋼條,不敢向下望一眼,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一抬頭卻看到鄭楚濱冷汗直的臉。

他眉頭微皺,雙緊抿,似乎在忍受著某種痛苦。紀寧覺得自己的體重還不至於讓他如此吃力,心急之下便望到了鄭楚濱身上的一抹血跡。

從她這個角度看不清楚他傷到了哪裡,只看到白襯衫的下襬已被染紅,甚至已經有血跡滴到了地上,有幾滴甚至還飄了下來,從紀寧的眼前閃過。

紀寧再開口時聲音都變了:“阿濱,你,你怎麼了?”

“別說話,快下去。”鄭楚濱的聲音一直到現在才出現了異樣,聽上去虛弱了很多。

紀寧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腳下卻加快了步伐。事到如今她已顧不上害怕了,她就是鄭楚濱的累贅,必須得趕緊想辦法脫身,他才有逃生的機會。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誰都沒有再說話。紀寧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勇氣,咬緊牙關拼命向下滑。她的眼睛就盯著離她還有一米的那扇窗戶,緊了緊手裡的鋼條,慢慢的將力量移到捏鋼條的右手上。

就在她準備對準玻璃用力砸下去時,吊著她的繩索突然晃了一下。紀寧的身體不受控制向下掉去,她的尖叫還在喉嚨裡沒有出口,上面的人又一個用力扯住了繩子。紀寧的腳剛巧可以踩到窗臺的邊緣,整個人有了支撐後她不由鬆了一口氣,抬頭想向鄭楚濱報喜,卻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一個全身發黑,散發著濃煙的人正低頭望著她,滿是菸灰的臉上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只剩牙齒還是白的。他全身的衣服都被火燒得七零八落,身上有幾處皮外翻,出裡面的肌組織。

從他的外表已經看不出是誰了,但憑他那狠戾的氣勢紀寧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居然是姜銳!

剛剛的油桶爆炸將他傷得不輕,卻沒將他炸死。此刻的他猶如從地獄來的魔王,一雙眼睛兇悍地盯著自己,手裡的槍卻直接頂在了鄭楚濱的腦門上。

與他一身煤黑的慘況相比,鄭楚濱一身白衣真算得上清雋了。可惜這會兒紀寧沒空欣賞這個,她滿腦子都是那把槍以及鄭楚濱身上不停血的傷口。

姜銳充滿諷刺意味的笑聲從頭頂傳了過來,手指在扳機的地方來回地晃悠,聲音不大說出來的話卻很駭人:“鬆手,不然就一槍打死你。”這話是對鄭楚濱說的,那冰冷的槍口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他不放手,姜銳就要一槍崩了他的腦袋。

鄭楚濱理都沒理他,彷彿那把槍本不存在。看著還在發愣的紀寧,他出言提醒道:“快砸窗戶,跳進去!”

“你閉嘴!”姜銳瞬間爆發,奪過鄭楚濱的槍往旁邊一扔,然後一槍托直接打在鄭楚濱的太陽上。皮立馬炸開,鮮血噴湧而出,將鄭楚濱半張臉染得通紅。血順著臉頰了下來,有幾滴直接落到了紀寧的臉上和身上。

那血是溫熱的,剛從身體裡出還帶著鄭楚濱的體溫。紀寧全身僵硬,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看著鄭楚濱略有些可怖的臉,她連呼都變得極為困難。

鄭楚濱卻還在那裡堅持:“紀寧,快進去!”他這一聲吼換來的是姜銳更為瘋狂的毆打,眼角、鼻樑、嘴,無數的拳頭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鄭楚濱被打得左搖右晃,滿臉血跡斑斑,手卻依舊緊緊地攥著繩子不肯放。

姜銳像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在一通發洩之後鄭楚濱依舊沒有放手的意思,他轉頭又衝紀寧吼道:“扔掉那個東西,馬上!”紀寧一時沒聽明白,姜銳惱火地抬腳踢了欄杆幾下,撕心裂肺吼道:“扔掉,把那鋼條扔掉!再不扔掉我他媽一槍打死他!”

“不要扔,紀寧,不要扔,走…快走!”鄭楚濱的聲音越來越弱,全身的力氣都在兩隻手上,整個人慢慢地跪到了地上。

眼看著姜銳抬手又要打他,紀寧終於崩潰著尖叫了一聲:“我扔,我扔!住手,你住手…”她一面說一面將鋼條扔了下去,那東西掉到了充氣墊上,彈跳了幾下落到了水泥地上。底下圍觀的群眾看不清上面發生了什麼,同時倒一口涼氣。

負責指揮的副局長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停地衝對講機怒吼:“狙擊手,狙擊手呢,立即擊斃綁匪!”對講機那頭傳來的聲音卻很無奈:“綁匪與人質離得太近,此刻擊很容易誤傷,請求指示,請求指示!”副局長抬頭望天,長長地嘆了口氣,重新舉起擴音喇叭朝上面喊話。姜銳顯然受不得刺,那吵鬧的聲音徹底惹了他,他抬手就朝下面胡亂開了兩槍,引來群眾無數的尖叫。副局長嚇了一跳,本能地閉上了嘴巴。

姜銳的怒氣依舊沒有消散,儘管紀寧已經扔掉了鋼條,他還是不滿足,又重新開始折磨鄭楚濱。他順手拿起旁邊的一塊板磚,就朝鄭楚濱的雙手砸去。紀寧吊在半空中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大叫起來:“快放手,鄭楚濱,你放手,別管我!”那最後的一句幾乎是撕扯著心肺吼出來的。

如果他現在放手,自己就死定了。窗臺非常狹窄,她如果抬腳踢玻璃,很容易重心不穩掉下去。可若是站著不動,以她的體力也支撐不了多久。就算勉強掉到充氣墊上不死,肚子裡的孩子也肯定保不住了。

可這個時候她顧不得這麼多了,鄭楚濱滿是血跡的臉在她眼前晃動,那磚頭一下下地砸在他手上,他竟是一聲不哼,只是五官越來越扭曲,牙關緊咬幾乎要將它們咬碎。

姜銳徹底陷入了癲狂,因為訴求得不到滿足而氣極敗壞。手裡的磚頭被他打得四分五裂,鄭楚濱的手已經完全血模糊,出森森的白骨。可他依舊維持著那樣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如同定在原地。

姜銳的耐心到達了極限,看著手裡碎成一堆的磚頭,他咬牙往地上一擲,毫不猶豫地朝著鄭楚濱的右手開了一槍。

子彈穿秀皮直直地釘入了地面,鄭楚濱終於忍不住悶哼一聲,因為劇痛而倒了一口冷氣。可就是這樣,他的手就像粘在了繩子上,一刻都不曾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