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爺,您是要進去?”一白略有些厭惡地瞥了眼綠竹樓,這樣汙穢的地方怎麼配讓殿下進入?
他雖在青樓之中也有過紅顏知己,但是對小倌館實在是接受不來,總覺得堂堂男子竟為錢財雌伏他人身下,任人褻玩真真是下賤和尊嚴淪喪。
百里初抬首看了下那龍飛鳳舞的數個大字,微微彎起角:“是。”一白看了看百里初的面孔,有些遲疑地道:“這綠竹樓裡來玩賓客非富即貴,還有不少勳貴人家子弟和大臣,只殿下容
非尋常人可有,您便是以男裝出現,只怕也會引起騷動。”殿下身份特殊,若是被人認了出來處理起來雖然不難,卻也多少是個麻煩。
百里初撫了撫自己的衣襟,似笑非笑地道:“那不穿男裝就是了。”一白一愣:“呃?”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了百里初的意思。…“喲,這位客官生的真是俊,但看著面生,可是從未曾來過咱們綠竹樓?”一名管事嬤嬤領著兩個眉清目秀的小廝正站在門邊招呼客人,一轉頭就看見正面而來的一白,她一瞥一白雖然只穿著黑衣素袍子,但那衣料子卻是頂尖兒的
雲緞子,立刻熱情地
了上去。
一白原本見那嬤嬤湊過來,就下意識地想要退一步,打算避開老鴇們習慣纏上來的手,卻不想拿那嬤嬤卻未曾如尋常老鴇一般去拉扯客人,而是笑地站在離他一尺之地福了一福,動作標準而優雅。
一白略一怔,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管事嬤嬤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頭上除了用一隻緻的點翠蝙蝠玉簪綰起髮髻並額間一隻鑲玉抹額之外再無多餘飾物,一身薑黃
繡蝙蝠紋路的比甲襯湖水藍百褶裙,
裡打橫一條同湖水藍的
帶,怎麼看著都不像青樓裡塗脂抹粉穿金戴銀的老鴇,通身氣派倒像是勳貴人家裡的管事嬤嬤。
那嬤嬤見一白看著自己目光有異,也不慌,就那麼笑地福著身子,直到一白終於發現她還在對自己行禮,方才略尷尬地輕咳一聲:“嬤嬤多禮了,請起,我…咳咳,是第一次來。”不可否認,這綠竹樓老鴇們得體卻又不失熱情的舉止讓一白心中頗為受用,立刻少了許多不自在。
那嬤嬤方才起了身,臉上依舊是熱情卻不諂媚的笑容:“您喚老身義嬤嬤就是,不知客官是來此賞雅藝,又或者是品人藝?”一白怔了怔:“雅藝、人藝?”那義嬤嬤見他不解,心知這是個雛兒,便含笑耐心地解釋道:“咱們綠竹樓是京中貴公子和名勳貴們最喜的論道之地,樓中的公子們雅藝自然需得上乘,方能擔得其那論道之名,至於人藝麼,天喇中尚有人慾,
為亦為藝道之一種,若是客官與哪位公子相談甚歡,亦可留宿夜論雅藝
道。”一白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有些不明所以,只覺得這老鴇說話怎麼文縐縐的,聽得人頭暈。
“好個天理存人慾,好個論雅藝道,這綠竹樓便是一個嬤嬤也能有這口才,可見裡面人物倒真是非同凡響。”一道幽涼略帶沙啞的悅耳聲音含著笑意響起。
那聲音的聲線異常的很特殊,尾音略長,帶著奇異的人
,立刻引得義嬤嬤轉頭看了過去,這一看之下,便是一愣:“呃,這是…。”站在那俊美客人身後的是一個著琵琶高領黑
光緞袍的高挑美人,只是她戴著一頂貴族仕女們喜戴的長紗錐帽,看不清面容,便是一雙素手都戴著金絲手套,惟滿頭如瀑青絲沒有束起,柔順地垂在衣袍之上,映著暗光華麗的黑
絲綢袍子愈發地顯得那美人唯一
出的下頜潔白
緻如頂尖的羊脂玉雕刻而成。
這是一個散發著夜晚神秘幽遠氣息的美人,整個人似幾乎融入了夜,卻又似暗夜幻化而成了人形。
義嬤嬤也是見慣了各美人的,都忍不住看得一呆,眼中
出難以掩飾的驚豔來,她那種直勾勾的目光讓一白的眸裡閃過一絲殺氣,他冷冷地輕咳了一聲:“咳…。”義嬤嬤方才如夢初醒,有些歉意地笑道:“是老身失態了,這麼些年老身自詡遍見人間豔
,卻不曾想今
還會見到這樣天上才有的姿容,且饒恕老身則個。”義嬤嬤這般落落大方的模樣,倒是讓一白髮作不得,他只冷淡地道:“這位是我家…夫人。”說出夫人二字時候,他聲音忍不住抖了抖,出口的聲音便千迴百轉起來,聽著一副情意綿綿的樣子,只是一白自己沒有察覺。
但義嬤嬤卻呆了呆,有點瞠目結舌:“呃…客官您帶著自家夫人來逛窯…綠竹樓?”本朝是民風開放,但是什麼時候開放到了夫同逛窯子的地步?
這位客官看著道貌岸然的樣子難不成竟是要來給他的夫人找個孌寵麼,莫非是因為那方面有問題?
義嬤嬤的眼神從錯愕到詭秘地落在一白的身上某處,那憐憫的眼神瞬間刺了一白,他並不蠢,自然知道以義嬤嬤在想什麼。
一白又羞又惱,咬牙切齒地道:“我說的是——這位是我們府上的夫人,不是我的夫人!”義嬤嬤方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倒是說得過去了,她目光不動聲地在百里初手上的那雙
緻異常的手套和垂紗錐帽上停了停,心中估摸著這位夫人光是一個下人就氣度不凡如大家公子,再加上她身上這些看似簡單卻無一不是
緻昂貴之物的東西,說明她十有*是哪家勳貴人家的主母,而一身黑袍倒似穿孝,搞不好還是個死了丈夫的。
這京城裡出身不凡的女眷守寡了,因為各種原因不能或者不想改嫁的,的確有不少人私下蓄養了情人、孌寵,綠竹樓相當一部分客源就是這些寂寞的貴族女子。
義嬤嬤可是記得這些女子出手相當大方,因出身教養都不錯,屬於很受樓裡公子們歡的客人類型。
她立刻對著百里初一打自己嘴巴,滿是歉意地笑道:“哎,您看老身這眼見力差的喲,夫人千萬見諒,一會子老身必引薦些姿容才藝都絕佳的公子與夫人論道!”百里初輕笑:“不必,我是慕天書公子盛名而來,不知嬤嬤可否為我引見?”義嬤嬤一愣,心中暗道,這倒是個識貨的,不過今卻來得不是時候。
她笑盈盈地道:“真是不巧,今天書公子身體不妥,方才在後門處乘了馬車去了醫館,也不知何時能回來,若您不嫌棄,天畫公子此刻倒是靜候仙客來,若您真只想與天書公子論道,老身等天書公子回來便與他說,想來他也是很高興明
能
您這樣求都求不來的佳客。”一白在旁邊聽著,終是聽明白了論道是個什麼意思,若是你只談風月雅道,那麼綠竹樓裡的公子們不少都滿腹詩書,能與你清談一夜,若是你只是要做個平常尋芳客,樓裡的服務自然也能讓你身心舒
,盡興而歸。
這樣走高端風雅路線的秦樓楚館若是開在別的州府未必能有什麼好生意,但若是開在這天子腳下,卻恰好對了京城裡一干出身高貴自命不凡的風士子們的胃口,再加上魏晉時先賢士人皆喜竹林中
斛清談,這綠竹樓前後遍植綠竹,便被京城士子們奉為為第一風
雅地,每
都有人將大銀子
水似地砸進去。
就是面前這個義嬤嬤,不過是個老鴇,說起話來不但文雅入耳,還滴水不漏,只說那天書公子出去看病了,而不是在接待別的客人,讓你想用權勢或者銀子砸場子人接客都沒理由,順帶還推薦了別的公子接客,盡力避免
失客源,得罪客人。
“義嬤嬤真是一張巧嘴。”一白冷冷地一笑,隨後看向自家主子。
百里初微微一笑:“天書公子出去了麼,那就請嬤嬤給我一間離天書公子房間最近的房間,我等著天書公子回來。”義嬤嬤一僵,她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固執,眼底微冷,臉上卻一點不顯,笑道:“既然如此,老身也不攔著夫人,只是老身要跟夫人有言在先,老身真不知天書公子何時能回。”一白一聽知道這義嬤嬤在打太極,她這話言下之意就是,你要等就等,但是若是等不來人,可別怨老孃。
想來是類似的客人和類似的要求聽多了,這綠竹樓裡的人的都練出了一套應付的程。
百里初卻似絲毫不在意,只似笑非笑地道:“有勞嬤嬤帶路。”義嬤嬤也不多話,笑笑轉身引了他們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他們跟著義嬤嬤走了一會,卻見人煙漸漸稀少,一白不放心地看了看四周緻的風景,有些警惕地道:“義嬤嬤這是帶我們去哪裡?”義嬤嬤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倒也不介意地含笑道:“這是女客專門出入的地方,女子嬌貴,自然不能與男客同行一處。”百里初聞言,眸光微閃。
不一會,義嬤嬤便領著兩人到了一處極為華美的房間,隨後一指不遠處一間沒有燈火的房間笑道:“那便是天書公子的房間,您若是不信,只管支您的身邊的這位管事的去打聽。”百里初站在窗邊,微微眯起眸子看向那房間沒有說話,而一白則是面無表情地遞給義嬤嬤一張銀票:“多謝嬤嬤,您送些酒菜來,我們自在此處等候就是。”義嬤嬤低頭一看那張百兩銀票,不由一愕,臉上卻笑嘻嘻地朝著他們福了福,似喜不自勝地道:“多謝夫人。”隨後她便恭敬地退了出去,仔細地為百里初和一白關上門。
但是關上門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她看了眼手裡的銀票,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房門,一轉頭收好銀票就匆匆地離開。
下了樓之後,她四下看看,招來方才跟著自己的一個小廝低聲道:“去準備一桌酒菜,再查查這票號,我看那兩個人來頭不簡單,只怕有問題。”而房內,一白聽著門外已經空無一人之後,忽然轉身在百里初面前單膝跪喜愛,顰眉道:“方才那個嬤嬤神雖然尋常,但腳步離開之時急促匆忙,必定有異,屬下大意,方才給出的銀票是蒼和銀莊開出來的,很有可能他們識破了些什麼!”蒼和銀莊乃是皇傢俬銀莊,所開出來的銀票和銀子主供宮中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