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再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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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呢!”寶祿灌了一大杯茶,氣吁吁的道“剛才玩捆綁,鞭子鐵釺,還得滴蠟燭!***好累!”皇后目瞪口呆,老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忍不住了,對不起想吐…”
…
事情就象蕭然預計地一樣。
象這樣的摺子,肅順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淹掉,計較了一番,由內奏事處呈給兩宮。懿妃早有算計,把這道摺子不動聲的擱下了,而皇后按照蕭然所說,不聲,一切只由懿妃做主。照著慣例,第二天一早,軍機章京到內奏事處領折,逐件核對地結果,前一天的奏摺就少薰元醇的一件,而奏事檔上寫著一個“留”字,表示留中。
肅順等人當然不肯讓這樣的摺子留中,直接派人來催要,得兩宮太后非做出措置不可。懿妃等的也就是這一步,當即與皇后商議,把這道摺子上說的三件事一一批答:將所請垂簾暫理朝政,飭群臣會議。其請於親王中簡派一二人輔弼,開具空名諭旨,只候簡派。並於大臣中擇其所可充師傅者共同保舉。
載垣等一聽太后公然允准了董元醇的奏請,立即暴跳如雷,提出抗議:“啟奏太后,這折不該這麼辦。”懿妃不動聲卻又針鋒相對的道:“那你說該怎麼辦?”大夥一看不能硬頂下去,便答應去擬旨,但心裡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肅順挑頭。決定寫一道明發上諭,痛駁薰元醉之奏,先由軍機章京吳兆麟寫了一份初稿,給肅順看後,肅順覺得語氣太平緩,就讓八大臣中地杜翰重擬一稿。杜翰果然不負重望。將薰元醉之奏摺批得體無完膚,然後與兩宮太后。
第二天上諭呈上來,兩位太后只讀了開頭幾句,便只覺得血直往頭上湧,氣得發暈。只見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寫著:我朝聖聖相承,向無皇太后考大行皇帝付託之重,御極之初,何取更易祖宗舊制?且皇考特派怡親王載垣等贊襄政務。一切事件,應行降旨者,經該王大臣等繕擬進呈後,必經朕用圖章始行頒發,系屬中外鹹知。該御史奏請皇太后暫權理朝政,殊屬非是!
…
該御史必於親王中另行簡派,是誠何心?所奏尤不可行!
這道諭旨分明是表明八大臣之心跡,明明白白地表示:垂簾聽政,祖制不允。除了措辭強橫無比,全無對兩宮尊重。
“殊屬非是”一句,簡直就是在借皇帝的口氣訓斥太后!更為過分的是那一句“經該王大臣等繕擬進呈後,必經朕用圖章始行頒發”竟公然想將這御賞、同道堂兩枚印璽也奪了去。這簡直就是要造反了!連打定了主意坐山觀虎鬥的皇后也覺得無法忍受,當即在煙波致殿召見顧命八大臣。
這一回雙方都窩著一肚子氣來的,氣氛竟比上一次因為請安折地事情還要緊張。小皇帝載淳顯然覺到了什麼。還沒等進殿就嚇的小臉發白,憋著嘴要哭,皇后連摟帶抱的好歹哄了去。
“這道上諭,是誰讓這麼寫的?”懿妃首先發難。
“是臣等共同商定的。”載回答道,又覺得語氣不夠,加了一句:“臣等受大行皇帝遺命,輔弼幼主,這一切都是按照祖宗家法來辦!”
“哼!你們輔弼得好!借皇帝的口氣訓斥太后。天下有這個理嗎!”杜翰在一旁接口道:“上諭上,並無對太后不敬之詞。”
“那麼,這‘殊屬非是’四個字是什麼意思。”指斥董元醇的話。”
“董元醇為什麼該指斥?”
“因為董元醇莠言亂政。”
“莠言亂政”這四字,簡直就是可以殺頭的大帽子了。懿妃臉鐵青。咬著牙道:“薰元醇地話錯了嗎?錯在那兒?”杜翰還未開口,肅順冷笑著道:“董元醇的錯在那兒,諭旨上已說得明明白白,請太后自己看好了!”他的聲音很大,且以突出不意,把小皇帝嚇得一哆嗦,越發往皇后懷裡去躲。懿妃氣得兩眼發黑,如果不能垂簾聽政,幼主在他們肘腋之下,唯有俯首聽命而已。這一轉念間,她更堅決也更冷靜了,拿起了道上諭看了看說:“好!那我問你,替皇帝添派師傅,這也錯了嗎?難道皇帝在書房裡,只有一位師傅?”提到這一點,皇后也有話可說了:“師傅是要添派,大行皇帝在,就跟我提過,說還要找道德好、年紀長的大臣,派在上書房當差。”
“你們聽見了沒有?”懿妃看著杜翰又說“別人不知道,杜翰總該知道,當初先帝的師傅,除了你父親以外,還有幾位?”杜翰的父親,就是咸豐的老師杜受田。這麼一問,杜翰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肅順不慌不忙的在一旁接口道:“微臣知道。大行皇帝跟母后皇太后說的話,跟微臣也說過,說過還不止一遍,不過那得等回了城再辦。此刻是在行在,皇上也剛啟蒙,李師傅一個人儘夠了。”
“就算一個人夠了,難道說都說不得一句?什麼叫做‘亦毋庸議’?”
“對!說都說不得一句。凡此大政,奴臣幾個受大行皇帝的付託,自然會分別緩急輕重,一樣一樣地辦,非小臣所得妄議。而且董元醇也不是真有什麼見解,無非聞風希旨,瞎巴結!”肅順這一句說得極為鎮定,但是聽在耳朵裡,卻令所有人心驚跳。懿妃氣得發抖,皇后也是臉發白,驚恐莫名,小皇帝更是兩眼睜得極大,齒震有聲。這副可憐相,看在懿妃眼裡,頓生無限悲痛。
“皇帝在這裡,”懿妃指著載淳道“他還不會說話,你們自己看吧,六歲地孩子離不了娘!不是我們姐妹倆替他作主,誰替他作主?”說到這裡,她把董元醇的原折和擬進的上諭往前面推了一下:“你們可聽清楚了,我現在傳皇帝的旨意,把這些折拿回去,照昨天所代的話,重新寫旨!”杜翰踏前一步,揚著臉道:“國事與家事不同。請太后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哼!”懿妃冷笑道:“太后的話說了不算,皇帝可又太小,還不懂事。照這樣子,你們愛怎麼辦怎麼辦!何必還要問我們姐妹倆?”
“太后如果聽信人言,臣不能奉命!”
“你要抗旨嗎?”懿妃厲聲責問道。
“臣不敢抗旨,可是請太后也別違反祖宗家法!”一句釘一句,各不相讓,爭辯地聲音也一句高似一句,若大的殿廷似乎都震動了。這電閃雷鳴的場面簡直就是小皇帝載淳的噩夢,上一回被嚇得在大殿上嚎啕大哭,這一回更是魂不附體,終於忍受不住“哇”的一聲震天響,一股子滲透袍服,直淋到皇后的腿上。原來小皇帝竟給嚇的了!
這麼一來,兩宮太后,顧命大臣無不大吃一驚。皇后心疼小皇帝,倍覺悽惶,憤怒道:“都下去吧!有話留著明兒再說!”載垣、肅順、端華和杜翰,都沒有想到有此意外的局面,心中也不免惶恐,因此默無一言,跪安退出。一出鬧劇草草收場。但是對於肅順等人來說,卻不能不據理力爭。薰元醇這個摺子要駁不掉,馬上就另換一班人到這兒來了,顧命八大臣就算是徹底完蛋。因此一個宗旨是不容變通地,董元醇“敬陳管見”一折,非照已送上去的旨稿發不可,沒有絲毫調和的餘地。
第二天一早,傳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八大臣大為負氣,索撂挑子了!
原來從內奏事處發回地各件,肅順等人連匣子都不打開,把發下去的上諭、奏摺,擱著不看。這卻是極狠的“掐脖子”的絕招,詔旨不經軍機,便出不了宮門,這就象捏住一個人的脖子那樣,簡直是要致人於死地了。從這一刻起,稍有頭腦的人便已經清醒的認識到,顧命八臣,斷難免禍,因為這已構成叛逆的行為,是沒有一個在上者所能容忍的。
這是一個空前嚴重的僵局,唯一的一個解消的機會,只能寄希望於兩宮召見,而顧命八臣有所讓步,痛駁的上諭能夠經過修改以後發出,這樣雖已傷了和氣,究還不算十分決裂。但是,隨著時間的消逝,這個機會是越來越渺茫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兩宮皇太后除了剩下個空架子,基本上就象被軟了一樣。宮裡宮外所有人,包括主子、大臣跟奴才們,都是人心惶惶。唯一一個安然不動沒事人似的,就只有蕭然了,不知從哪裡淘來兩隻著的家雀兒,裝在籠子裡架著,教得東暖閣裡那些個畫眉、哥什麼的一個個都不會正經兒叫了,吱吱呀呀的叫起來都跟那家賊一樣。皇后又氣又急,一天三番五次的拽過來問:“怎麼辦?怎麼辦?”蕭然就只一句話:“懿妃會有辦法的。”懿妃的忍耐果然是驚人的。堅持到了幾乎無望的地步,她終於找到了皇后,用幾乎顫抖的捏不住的手拿出了同道堂印璽,在痛駁垂簾之議的旨稿上了印,連同董元醇的原折一起發了下去。
“掐脖子”的絕招,終於迫得兩宮皇太后投降了!顧命八臣,大獲全勝,喜不可言。等明發一下,所引起的反應極其複雜,有的驚駭、有的嘆息、有的沮喪、有的憤怒,但也有許多人體認到顧命大臣贊襄政務的權威,在打算著自己該走的路子。
只有蕭然最清楚不過,肅順最終還是一步步的走進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