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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思前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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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種種,皆可為寡母再嫁或再尋情人背書,有道是“搭橋順母意,殺僧報父仇”我身為人子,卻妄圖以自身的意志阻止任何可能的行為、掐滅微弱的火苗,哪怕僅止於為救生命而事急從權的名節犧牲。

但我心中通透無比,我並非是想為素未謀面的父親守住孃親作為子的身份,而是想要為自己守住孃親作為母親的身份!

孃親在我心目中的重要無可比擬,十餘年的朝夕相處,失去了父親的我,孃親便成了唯一的支柱與羈絆,倘若失去了孃親,我簡直無法想象該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與孃親相比,世間萬物都不值一提,但這是我在未出谷前未曾意識到的,因為在谷中形影不離的歲月,教我從未想到過、預料過、體驗過失去孃親的可能,因為十幾年的母子相依為命、朝夕相處,讓我對孃親的存在、陪伴習以為常、理所當然。

直到出了葳蕤谷,才驚覺世上男子無一不被孃親絕世美貌所傾倒,無一不對孃親心存非分之想,無一不對孃親垂涎覬覦,無一不妄想著將孃親從我身邊奪走、變為自己的臠!

如此惡念,讓我極為排斥與敵視,讓我不惜扭曲、對抗孃親的意志。我為何會如此,彷彿被侵犯了領地的兇惡野獸?

我明明受著禮教的束縛,對孃親只有敬畏孝順,卻為何還要保留對孃親無窮的佔有慾,為何無法視無睹,為何無法放任自,為何無法作壁上觀,為何無法棄若敝履…

那個答案,已然浮現在腦海中,躥到喉嚨,呼之出。我搖了搖頭,終究是無法欺騙自己。究其原因,毫無疑問,是因為我深愛著孃親,儘管孃親平裡冷若冰霜,儘管孃親很少對我展現溫柔,儘管孃親十指不沾陽水,儘管孃親從未為我烹食調羹,但我仍然深愛著孃親。

雖然我與孃親相處時保持著距離、少言寡語,但無礙於這份深愛,這是不講道理的…硬要說為什麼,只有一個原因:因為她是我的孃親,她是將我帶來這個世界並且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見到的女人。

但這份深愛,十餘年來不曾爆發過,既因為我與孃親朝夕相處、不虞有失去她的可能,也因為孃親平素以母親的威嚴以及嚴格的禮教壓迫著這份的情。

直到來了外界,遭遇了今一事,我才驚覺自己對孃親有著極強的佔有慾,無論是物質上的還是神上的,我都不允許別人染指、覬覦!

這個答案,是我所學習的倫理綱常所不能接受容忍的,是孃親平裡言傳身教、潛移默化而想要將之絕湮滅的,也是一直被自己痛苦地壓抑在內心深處的,但此時此刻。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恍然發覺這二者已經被我視之為無物…踐踏倫常固然痛苦糾結,但這痛楚遠不及失去孃親的萬一,正是這份痛楚讓我義無反顧、毫不猶豫地掙脫了儒家綱常的束縛!

我無法忍受孃親離我而去,我無法忍受孃親為別人損毀名節,我更加無法忍受別的男子將孃親擁入懷中、肆意輕薄,哪怕只是極微極小的可能!孃親,這種事情真的會發生嗎?

不,我不容許!若果真要發生,那就讓我將別人取而代之吧!讓我既保護又毀壞孃親的名節與貞潔吧!沒錯,作為父親的半身,沒有人比我更加有資格繼承他的“遺產”作為孃親的半身,我早已是一個離鄉既久的遊子,我已被孃親的溫柔鄉拒之門外長達十數年,沒有人能夠阻止久旅異鄉的遊子迴歸故園!即便是超凡脫俗、冷若冰霜的孃親,我也決不罷休。

***其實,忌的種子早從倫常的土壤中生發芽,茁壯成長為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一舉一動萌陰既久,只是此前我不曾抬頭看過罷了,但要如何討得孃親的芳心呢?

玉龍探花當初為洛乘雲出謀劃策的一席話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他雖然是一介令人不齒的賊。

但不得不承認他經驗老道,僅憑蛛絲馬跡就能制定出有條不紊的計劃,然而,我仔細思量之後,卻發現這個計劃不適用於我。原因無他,我的身份,是絕世仙子的親子,而非其他。

十餘年來孃親一直對我申以禮防,保持著距離,如今我更是長大成人,孃親對此的戒心想必定然更深,這是先天的劣勢。什麼示之以弱、秀之以強,無疑是南轅北轍。

當務之急,不是其他,而是必須將洛乘雲的事情解決,他一存在我與孃親之間,分歧爭執就一不能解決,更何談攻破心防了。

但我卻難以尋找其他的辦法來,難不成唯有將他一劍梟首?不成不成,爭執只是試圖影響孃親的決定,以我為人子的身份無可厚非。

但若對洛乘雲痛下殺手,無疑是拂逆了孃親的意志、愧對了孃親的教導,屆時他將變成我與孃親之間的死結,永無解開的可能。

一時之間,我竟然發現自己對此一籌莫展、束手無策,不懊惱地在青銅鼎足上捶了一拳。

“柳小子,怨氣鬱結,心中有事?”忽然,羽玄魔君滄桑的聲音鑽入耳中,我慌忙轉身,只見他正立於兩三步處,青袍蒙面,眼帶笑意,此時不過一刻鐘有餘。

難道那讖厲道長這麼快就將羽玄魔君強運功體的後遺症徹底治療了?我暗自驚歎,那道長於武道修為一途的理解真是高深莫測。

但此事涉及心中忌的秘密,我自然不會輕易吐實情,戒備道:“魔君通天之能,猜不出來嗎?”我們一行人昨才到楚陽縣城,翌羽玄魔君就找上門了。

不可不謂神速,定然是有教眾目睹了我們的行蹤。

“呵呵,老夫並無他心通之異能,如何猜得到?”羽玄魔君眯眼一笑“倒是你,決意稱呼我為魔君嗎?”我略微一怔,便即反問道“呃。難道你不是羽玄魔君嗎?”

“羽玄魔君只是江湖上的汙衊惡稱…雖說老夫並不介懷。”他緩緩投來清亮的視線“你可知,為何你娘對老夫全力出手?”

“為何?”我心中明白,正戲來了,便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

羽玄魔君雙目炯炯地盯著我說道:“因為老夫所要說的是,本座是來尋那孽徒的兒子。”這番話語如同針線將我所知的線索串聯起來,我回望過去,詢問道:“魔君的意思是,我的父親,就是你口中的‘孽徒’?”羽玄魔君輕輕點頭:“看來你娘雖然對你守口如瓶,但你並非愚笨之人,想必早已有所察覺了。”得了他的確認,雖然與我心中猜測不謀而合。

但心中仍舊存疑:“魔君所言是否屬實?孃親與我說,我父親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怎麼會是魔君的徒弟呢?”

“英雄與魔徒,不過是不同人的看法罷了,並不衝突。”羽玄魔君淡淡解釋道。

而後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按師徒輩分來算,老夫該喚你一聲‘徒孫’呢。”我知他此言意何為,無非是想讓我叫他一聲師祖罷了,雖然他所說與我所知並無衝突。

但我還是決定慎重為先:“魔…閣下與我今才相識,閣下話中幾分真假我尚不能確定,那等稱呼,還是延後再說吧。”雖然此時不能確定父親與他的關係。

但他所說不似作偽,一個絕世高手不至於放下身段來誆騙我這個初出江湖的小子,倒是不好再稱呼他為魔君。

“呵呵,倒是個謹慎的子,你父親若能有你三分謹慎,今老夫也不必稱他為孽徒了。”羽玄魔君先是讚賞而後又惋惜,似乎觸頗深。

我皺眉問道:“閣下此言何意?”

“沒什麼,不過是一個‘英雄’與‘魔徒’的故事罷了。”羽玄魔君長嘆一聲,緬懷似地娓娓道來:“二十年前,水天教襄大事,一舉推翻玄武王朝的腐朽統治。

“適逢你娘初出武林,受皇帝的諭令調查此事,與你父親相遇,你那能言善辯的孃親說服了他,認為以天下蒼生為念,維持王朝穩定才是上策。

“也是造化人,正值此時,太寧炿扳倒了權相蔡淵並肅清了他的黨羽,朝堂吏治為之煥然一新,下詔輕徭薄賦與民修養生息。

“你父母二人認為他是中興之主,將會為黎民百姓謀得福祉…後來他們還入京覲見…因此你父親更加堅信,便選擇了將水天教的義舉透漏給朝廷。

“於是擒風衛順藤摸瓜,扼殺了起義,事敗之後不少組織分崩離析、教眾身死魂滅。

“這便是你孃親所謂之‘英雄’。而我所謂之‘孽徒’,水天教眾所謂之‘叛徒’。”這個故事很簡短,卻十分清晰地將“英雄與魔徒”的原委脈絡釐清,父母與水天教的選擇孰對孰錯一時間難以辨明,我只得長嘆了一口氣,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我父親…叫什麼名字?”

“連生父的名諱都沒告訴你,你娘行事果真滴水不漏。”羽玄魔君嘆一句,而後鄭重說道:“你父親姓柳,名冥,字獄殘。”柳冥,柳獄殘。

我在心中默默嘴嚼這個名字,不覺得有些荒唐:身為人子,已然長大成人卻不知父親名諱,孃親對此絕口不提,我竟還要從外人口中得知。

“那閣下的名諱呢?我該如何稱呼?”

“老夫的名諱不值一提,原本告訴你這徒孫也無妨,不過你回去必然瞞不過你娘,若被朝廷知曉老夫亦是頭疼,便恕老夫敝帚自珍一回。”羽玄魔君隔著面巾撫了撫下頷“你照舊稱呼老夫為魔君便是,雖然不好聽,但也無關緊要…你若真有心,叫一聲師祖,老夫就心滿意足了。”我一陣沉默無語。

就是因為不想叫你師祖,我才問名字的,忽然,我想到自己所負的奇怪武功,思前想後,覺得還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畢竟羽玄魔君是父親的師傅,應當不至於對他的武功一無所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