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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街或寬或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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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大一小兩輛馬車停在階前,兩個皮膚黝黑、相貌普通的車伕各自守著車輿,著衣樸素而不顯陋。大車規模宏偉,漆紅繪彩,雕花紋草,掛飾叮噹,極是奢豪。

小車則形制巧,印雲刻篆,垂玉吊璫,雅緻非常。兩人一直注意苑裡出入,我們甫一踏出門檻他們便有反應。孃親佩戴著面紗。

但一襲白袍的仙姿風韻仍叫兩人出了驚豔痴,不過到底是幹了這一行多年,很快將異壓了下去,兩人齊齊抱拳見禮。

那大車的車伕自來地攀談起來:“兩位貴人早上安好啊。小人是‘八駿車行’的赤驥,旁的則是白義。”孃親輕輕點頭,算是回應。

八駿、赤驥與白義,車行名字與車伕馬架倒取得古典。傳說青龍王朝尚未式微之前,有天子號穆王,馴馭八駿,皆行千里,曾駕之遠臨西域。

赤驥、白義就是其中之二,看他二人馬車所用馬匹,膘肥體壯,分別是赤紅、純白,倒是應景。兩人以八駿之名自稱,想必此號在道上有些名氣。

赤驥又自賣自誇地道:“兩位貴人,小人這輛車以兩匹汗血寶馬驅馳,不怕風吹曬雨淋,內裡不僅可站可躺,而且鋪有上好的獸皮,乾淨柔軟。

更重要的是,裡邊設了小門,貼著上好棉花,把這門一關哪,小人在外頭什麼也聽不到。不知道多少公子貴人攜如花美眷出行時,爭著要訂小人的車駕呢!兩位貴人,值得一試!”而白義則站在一旁,白了一眼,卻沒有像赤驥一樣“爭寵”孃親淡淡瞟了赤驥一眼,清音冷冽,輕斥道:“多嘴。”能讓生淡薄的孃親開口相斥,我也是微微吃驚,不知那赤驥話中更有何意,竟惹得仙子不愉。

“是,小人多嘴,小人多嘴!”赤驥神情一凜,忙不迭低頭認錯,啪啪幾聲脆響,給自己來了數記耳光。孃親收回眸光,既未解釋也未繼續追究。沒一會兒,洛乘雲從苑裡走出來。

雖然動作緩慢,但步履還算穩健,看來已經恢復了些許元氣。

“仙子,柳…公子。”洛乘雲識相地低頭見禮,許是我在場的原因。

他未敢多看孃親,一觸即離,只是與我招呼的聲音微不可聞。我默然點頭,孃親淡然頷首,指著赤驥的車輿道:“待會兒你便乘這輛車。”

“這…我一個人坐這麼大的車,是不是太費了?”洛乘雲站得稍遠,似是畏懼地抬頭看了我一眼,蹙眉弱氣。孃親淡淡解釋道:“行程較遠,霄兒憐你體弱,不便久坐,特意僱此大車,你可臥躺。”

“這…好吧。”他看了我一眼,嘴囁嚅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也許他是想表達謝卻礙於仇怨不肯出口,不過我也不在意,本就並非真心擔憂他的身體而作此安排。

四女將我們的行李包袱放置對應的馬車上,齊齊鞠躬道:“仙子以及兩位公子,一路順風。”我偷偷瞧了一眼,媛媛似是神無常、動作自如,看來昨晚之事已對她並無影響…或許吧。孃親點頭“嗯”了一聲,淡然道:“這幾我與霄兒叨擾此處,勞煩各位費心了。”四人齊齊萬福道:“不敢當,奴婢分內之事而已。”孃親淡淡寒暄幾句,便讓她們回苑裡去了。

卻並沒有著急上車啟程。我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孃親定是在等沈師叔為我們送行,果不其然,約半刻鐘後,一輛馬車自街角馳來,下車後果然是沈氏父子,二人俱是藍袍佩劍,一個英姿豪,一個健壯沉穩。

我們雙方抱拳行禮,沈晚才嘆息道:“謝仙子,一別十餘年,才相見沒幾,又要告別了。”

“聚散無常本是人間百態之一,沈兄不必介懷。”孃親螓首輕搖,淡然勸解“倒是你們前來相送,有心了。”

“誒,哪裡話,也只能送送了。”沈晚才擺手搖頭,極為惋惜,又向我道“賢侄,此去願你如龍入海,大有作為。”

“謝師叔吉言。”我也鄭重地抱拳回禮,雖然我不喜夸誕,但沈師叔說得真誠不已,這份心意自然謝萬分。沈晚才又向洛乘雲抱拳說道:“洛公子,我與你父親相識,本該叫你一聲賢侄才不顯生分。

但此際你尚未認親,我便不幹那越俎代庖之事了。”洛乘雲受寵若驚地作揖道:“本該如此。先生告知我父母身世之恩,在下已是銘五內,在此謝過。”

“這倒不必了。順手為之。”沈晚才擺手道,最後又向孃親抱拳“謝仙子,此行就拜託了!”孃親不甚在意地頷首:“無妨,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一旁的沈心秋湊到父親耳邊:“爹,小妹不是說也要來麼?怎麼還沒看見人影?”我耳力不錯,距離也近,倒是聽得一清二楚,原來婉君也是打算前來送行的?方才未見人影,我還以為她並無此意呢。

孃親似乎已經知道了她的蹤跡,微笑開口道:“不必擔心,婉君已然來了。”我習以為常,孃親的應神異非常,幾無錯漏,想必她定是離得很近了。

果然,話音剛落,街角巷口就出現了兩個人影,沈婉君先聲奪人:“爹…二哥…等等我!”只見沈家小妹拉著一條人影提裙小跑,卻沒有面紅氣之兆,看來《節盈沖虛篇》已經是略有小成…

她那驚世駭俗的天資果非戲言。我定睛一看,被沈婉君扯來的人影漠然地整理袍服,女冠裝束、鳳目冷麵,赫然是冰山美人葉明夷!

這是什麼情況?沈婉君來此送行已自沉氏父子對話中得知,但不料她竟然將那曾與我差點不歡而散的冰冷女冠帶來此地,我心中警鈴大作,直覺一陣不妙。

“二哥,我把你媳婦帶來了。你不謝謝妹妹嗎?”沈婉君甜笑得人畜無害,卻將在場數人驚得瞠目結舌…當然,孃親不在此列。

“啊這…婉君不要胡說。”沈氏父子來震驚又好奇的目光,教我頭皮發麻,趕忙反駁卻覺有些不軟不硬。

沈氏父子來來回回地打量我與葉明夷,我已經渾身不適,直生出一雙翅膀飛到天涯海角都好,但葉明夷卻面如常,冷得恍如隔世。

“二哥一點也不體諒人家的苦心。”沈婉君撇著小嘴埋怨,好在沒有糾纏,又搖起了葉明夷的胳膊“葉姐姐,我二哥就要走了,你跟他告個別好不好?”

“再見。”甜糯之音軟得好似酥糕,葉明夷毫不遲疑,卻沒有看著我,而是盯著地上說道,語氣生冷無比,雖然我與葉明夷清白無染。

但她這副做派還是教我心中怨念不斷:你不願道別不必勉強就是,看著街道土地是怎麼回事?

莫非我在你眼裡就是泥土塵埃?我不懷疑,倘若她真有夫君,面對那即將遠行的愛侶,恐怕也是這副模樣。

見此一幕,眾人很快明白過來這只是沈婉君一廂情願的鬧劇,沈師叔趕忙將吵吵嚷嚷的女兒拖到身後,葉明夷旁若無人地退到遠處牆邊,看不出心思。

鬧劇收場之後,我們再次告別,便踏上了行程。***白義車駕形制上不如赤驥寬大,但內裡陳設倒很美,雕繪著簡單卻典雅的四時花草,吊綴著香包。

車廂靠外出有專門收納鞋襪的小櫃,裡頭鋪了一層柔軟的虎皮,連座位上也是擺放著棉質坐墊,是以官道上雖有偶有不平。

在車內卻只有微微的顛簸之。我和孃親同處一室,各自修煉打坐,倒也不覺得時間難熬。赤驥是兩匹馬所拉動,規制特異,佔了官道大半,聲勢赫赫,但速度卻不如白義,稍落半程。

兩位車伕常年行車,經驗頗豐,總能在落前抵達民驛,第三遇了一場大雨,路滑風大,兩車緩進徐行,卻也沒落在荒山野嶺。

民驛不比官驛,沒有山珍海味,沒有錦衾羅,不過菜餚也還可口,房屋榻也還適合,何況我也不沉於口舌之慾,更重要的是,我須時刻提防著洛乘雲…雖說他在席間規規矩矩,毫無異常,但我仍未放鬆警惕。

這車行和民驛似乎往來頗深,赤驥白義與各個民驛的主事甚是絡,用食時談天說地,放得很開,多是些野史軼事,說得頗有異趣。

看來以八駿車行自誇的名聲和客,已成了青州境內民驛的客,在民驛留宿時,洛乘雲獨居一室,我和孃親同處一室,依舊是孃親守夜,而我在榻上睡覺。

除了每天早晨可以欣賞孃親打坐的身姿背影,其餘時間皆是與往常無異。按計劃,原本是第四便能抵達蒼榆郡洛川城,但那場不期而遇的大雨還是打亂了行程。

直至第五,一路驅馳,過了午後,白義忽然低沉地說道:“兩位貴人,此處已然可以遠眺洛川城了。”孃親淡淡地“嗯”了一聲,我則好奇自輿內地探出頭,想要一睹洛川城的風采,此時車駕正自長長的緩坡而奔馳而下,駿馬疾蹄,風拂面,午後的天光灑滿幹坤。自此望去,遠處寬闊平原上坐落了巍峨無比、雄偉宏峻的城池。

此城三城兩濠,內外二城通體蔚青,自不遠處一條奔湧的大川引來支護城,城外一帶及平原上佈滿青青農田,大小村莊錯落有致,除寬敞的管道外,小路剪徑縱橫匯。

車駕與洛川城呈俯視之勢,內外二城的佈局一覽無餘,整體約呈方矩,長短不一,佔地極大,若以百歲城大小為基數,洛川城至少數其五倍。

內外二城之間另有護城河,以之為界:外城房屋緊挨齊並,高低冥,星羅棋佈,街道或寬或窄,掩映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