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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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口雪凝、閉口雪凝,婚約還在,也該顧著然然的想法…”寧母握住婆婆的手。
“媽,婚約的事就別提了。”她真的不認為在方雪凝清醒後,兒子和然然的婚約還能存續,況且然然離開時,兒子都沒開口阻止不是嗎?
寧老夫人只覺得遺憾。
“我怎會不明白…只是委屈我們然然了。”長輩每句傷的話他全聽在耳裡。寧懷合咬著牙,腳步不敢逗留,那都是深切的凌遲。
他上樓,打開三樓主臥室的房門。
一個月前,然然在醫院提出辭呈的當下,已讓她家的人來將她所有的東西全部搬走,立場堅定,連寧家的長輩都無法阻擋。
寧懷合環視著安靜的臥室,這個房間裡充滿著無數次歡愛的回憶,無數次。他彷佛還看得到大上兩人糾纏愛著彼此的幻影,她吻著他,她在他懷裡,她笑著,漂亮的眼睛裡好像有耀眼的星星在閃爍…家裡、房間裡,全都是然然的影子。
從雪凝清醒的那一刻起,他無不想著這樣的結果,依然然的個,只有分開一途,她不會有其它選擇。他寧願看到她對他憤怒、爭論不休,哪怕是冰冷以對,不管哪一種,只要她在他身邊,那就好。
只是她走了。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說她愛他,那他呢?
在放不開手的背後,他真正的決定又是什麼?
那夜,然然說她愛他,她愛他——寧懷合拿出手機,按了那組不知已重撥過多少次的號碼,可永遠只有單調的女音——“對不起,您所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離開的隔天,他發現然然的手機號碼已經成為空號。
她走得乾乾淨淨,毫不猶豫,甚至不願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明知道是空號,可他還是撥了一次又一次。
面對著一室的黑暗,寧懷合被孤寂再一次凌遲。原來,沒有她的家竟是這樣寂寞和冰冷;原來,在擁抱過兩個月的陽光之後回到原點,居然會這麼適應不良。
她離開了,更衣間裡少了她的衣物。然然是他見過衣服最少的女人,幾套gp的制服和換洗內衣褲,三套的便裝和兩套睡衣,沒別的了,也或許然然的衣服很多,只是她打從心底就沒長期留在寧家的準備,自然愈簡愈好,或許寧家對她而言,只是個出差住宿的地方。
當初的協議裡,兩人的關係只是利益換,她完美地達成任務,可他心裡為什麼會不舒服?他不明白。
他只知道,他好想她,思之慾狂。
但是以怎樣的身分去思念她呢?
老闆?
前未婚夫?
或者只是上歡愛的情人?
他的心有一道牆,哪怕自己老早就知道真正的答案,卻像有一針扎著般,他寧願痛,也不想去面對。
他看向空蕩蕩的化妝臺,她帶走所有的保養品和化妝品,只留下那枚訂婚戒指與送的翡翠玉鐲。
他拿起那枚和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相配的女戒——“這婚戒應該有另一隻女戒?懷合,我等著你幫我戴上。”雪凝滿心期待,她的健康狀況恢復良好,再過不久就能出院。
其實兩年的等待,如果有愛,那並不長。
封閉自己的主因不是因為雪凝的昏不醒,他在意的是被背叛和自殺的真相。
雪凝曾經是他最愛的女人,以為她是他傾生唯一的愛戀。
他在美國得知雪凝自殺的消息,震驚之餘立即承擔後續所有的責任,並且認真面對自己將用餘生陪伴昏不醒的雪凝的這件事。
直到出事後不久,他在她化妝臺上鎖的屜裡,意外發現了一本記,上頭清楚記載著雪凝所有的心事,不只有隨他赴美的不習慣和選擇回臺北的心情,還詳述著她的寂寞。
回臺北後,她開始沈於pub的夜生活,她認識了新朋友,很快與他有了親密關係,記裡有兩個人每次約會、上的紀錄,當然包括她的恐懼,怕在美國忙碌事業的他知道,怕東窗事發,怕他不再愛她。
記最後一篇寫著她的拯救計劃,她以為少量的二氧化碳中毒能造成短暫昏的效果,殊不知,和死神開玩笑是最不智的舉動。
記裡的內容,關於每一篇的背叛都令他到憤怒萬分,卻又因為病上昏的她而內疚,如果那個聖誕夜他依約回來,或許雪凝就不會實行她的“拯救計劃”兩種矛盾的情緒拉扯著他,他的心情是痛苦的。
雪凝在清醒後沒有遲疑,立刻向他承認和那個人的事,也刻意隱瞞了計劃自殺的部分,她脆弱地緊握著他的手,求他別離開。
他曾經愛過她,直至後來的憤恨,不只因為背叛,他更無法接受雪凝用生命當作籌碼下賭注。她清醒時,他如釋重負,但面對她極度的恐慌症狀,連醫生都束手無策時,他無法丟下責任和內疚的包袱,於是選擇留下來安撫雪凝不安定的情緒。
他是個立場不堅定的男人,就算他對然然有意,就算他渴望釐清和然然之間的曖昧和糾纏,就算他想打破那道牆往前跨一步,狼狽不已的他又能以怎樣的姿態去面對然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