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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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曹真有關天子薨斃的密報時，曹正在著手處理許昌內亂之事。本有意乘著這次的良機一舉拿下荊州，徹底改變與劉備之間的實力對比狀況，但突起的內亂，卻讓曹不得不返回許昌來穩定局面。可以說，這件事讓曹極為惱怒。

一回到許昌，曹就將曹休由中領軍(將軍級別)降成了校尉。而那被奪取兵符卻僥倖未死的校尉王必，則直接被曹貶成了庶民。瞭解到實際情況後，曹並沒有責怪荀或，反因其臨危抱病扭轉局勢的表現大加讚賞，賞賜了大量的金田地。而夏侯霸、曹泰這些曹氏宗族的年輕一輩，也因在許昌之亂中有出表現，被曹予以重賞。對於內亂中有所涉及的朝中文武，因牽連面太廣，曹不便施以雷霆手段，只能在其中選擇有從逆跡象的十幾人進行嚴懲，從而達到殺雞警猴的目的。在前線戰正酣，天子出逃在外的情況下，穩定確實要大於一切。在安定局勢的同時，曹也命賈詡展開嚴密地調查。但曹真密報的到來，讓曹再也無心理會這些事。

“陛下駕崩了…”手拿著曹真的密報絹書，曹整個人竟然楞立住了，口中不地輕聲喃語道。幸好此刻周圍並沒有第二人，否則必會立時引起渲染大波。關於這次許昌內亂的最終結果，曹曾設想過許多可能，當然其中也包括天子在出逃途中可能會傷損、甚至亡故。但這也僅僅停留於設想階段，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天子真的會薨斃，更想不到居然還是死在曹氏宗族的手中。在極短的時間內。曹腦中泛出許多念頭。而其中的焦點，則是如何處理應付此事會帶來地惡劣後果。思索良久後，向來好謀且果斷地曹也無法定下一個應對措施來。不得已，曹只能找信得過的人一齊來商量此事。被第一個告之天子駕崩消息的人。不是曹的頭號臂助荀或，也不其子曹丕。反倒是賈詡。

“天子駕崩？！”乍一聽到消息，連賈詡也微吃了一驚。但曾親歷少帝(獻帝之兄劉辨。死於董卓之手)之死地賈詡，還是很快由震驚轉為冷靜，思索起對策來。見到賈詡的反應，曹立知自己找來商議地對象的正確地。如果論智謀，荀或並不遜於賈詡。但如果是荀或聽到這一消息，反應絕不會如此平靜。同樣是頂級智者，兩人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荀或雖然忠心於曹，但對漢室社稷也相當看重，而賈詡卻是一個視天子如草芥的人物。

“丞相，天子駕崩之事無論如何是掩蓋不住的。且不說天子關乎國運，朝臣百姓不可能對天子被裹挾之外一事視若無睹，就算我方有心暫加隱瞞，劉備那裡也會將此事捅漏出來。而且，以徐庶、諸葛亮、龐統等人的智謀，必會以天子駕崩之事大做文章，藉以攻擊丞相，為劉備謀取大義名分。甚至說，不排除劉備有可能借此機會，自立為帝…”思索片刻後，賈詡緩緩說道“為今當務之急，是丞相自己先將天子駕崩之事公諸於眾，並將謀害天子的罪名坐實給伏完等一眾叛賊以及劉備的身上…”

“如何坐實？”曹眉頭深皺，微微點頭說道。

“就稱伏完等叛賊與劉備相勾連，意挾持天子南逃入荊、楊，但因遭遇丞相追截，叛賊逃脫無望之下，喪心病狂弒殺天子…”賈詡很快理出了一套說詞。曹以指節敲打身前桌案，先是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問道:“但是文和，那些外逃的叛賊中，有一部分人業已被劉備水軍接應脫逃。有這些人在，想要將罪名坐實給劉備恐怕難以成事…”出人意料地，賈詡竟然輕笑了起來:“人總是有先入為主的想法。只要丞相能以最快速度將叛賊勾結劉備謀害天子的消息通傳各州郡，那劉備想不坐實這罪名都不可能。只要能將我方的知情者全部口，那些來自劉備一方的消息，丞相完全可以用敵方言騷擾的藉口加以解釋。而尋常百姓和一般官員，本沒有這能力來探尋事實真相；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是丞相的親信重臣。為丞相大業，他們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會對外張揚。”看到曹的眼睛在泛亮，賈詡心中更加篤定地說道:“現在所比拼的，就是丞相和劉備到底誰能以最快速度將各自的消息傳播開來！”曹起身在廳內來回走動，面上呈現出沉思的表情。賈詡再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曹做出決定。良久後，曹突然止步，轉身對賈詡說道:“文和，將天子遭伏完等一眾叛賊謀害的消息通傳天下之事，就給你了，具體如何做，由你自己斟酌。我要找文若、子揚他們好好談一談！”

“領命！”賈詡也不含糊，當即領命準備離去籌劃此事。

“丞相可在？”就在這時。廳外居然傳來了荀或的聲音。

“文若，我在這裡，進來吧！”雖然驚訝於荀或的到來，但曹仍放緩語氣，儘量表現得跟往常一般。荀或步履匆忙地走進廳內，向來沉穩持重的面龐上此刻居然有異樣的焦急之。

“文若，何事令你如此焦急？”曹略吃驚地問道。

“丞相，陛下…是不是已經駕崩？”荀或微一猶豫。還是說了出來。以曹心機之深。聽到這一詢問，也不變，隨即不自主地與賈詡對視了一眼。看到如此表情，對曹極為悉地荀或。已知自己所得的消息十之八九是準確的，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樣的覺。左手竟然微微顫動了起來。同樣對荀或悉異常的曹，自然知道這左手微微顫動的舉動。正是荀或心情最為動時的下意識動作。不過，荀或已經有7、8年沒有過如此表現了。

“文若，天子確已駕崩…”知道瞞不過這個最得力的臂助，曹無奈地微微點頭，但隨即又很驚訝地詢問道“我是剛剛從子丹那裡得到消息，正準備讓文和去請文若過來。文若又是如何得知地？”曹並不認為這一消息是荀或自己猜出來地。荀或痛苦地搖了搖頭後，長長地嘆了口氣，勉強收拾住心情，低聲回道:“丞相，或也是剛剛從汝南得到的急報。天子駕崩之事，恐怕已在汝南，甚至其他州郡傳開了…”一聽這話，曹立即楞住了，滿面驚愕之，片刻後，他才有些艱難地看向賈詡。

“劉備居然已經先下手了…”賈詡驚愕地低語道。如果不是曹真的親筆密函中承認天子是由夏侯奉的戰馬“踏薨”賈詡甚至會認為天子真是由劉備地人所殺，否則怎麼會反應的如此迅速？

“文和，速請子揚(劉曄)、公仁(董昭)、子魚(華歆)、長文(陳群)、季弼(陳矯)過府議事！”知道事情再不容遲緩，曹當機立斷地對賈詡說道。

“是！”賈詡知道曹是要先跟荀或解釋此事，立即舉步離去。

“文若，這是子丹地傳書…”曹從桌案上拿起一封絹書，遞給荀或…壽得到關羽的傳書之後，劉備急將廬江之事託付於孫乾，攜魯肅、寇封等人星夜兼程趕往壽。同時，又因廬江初經變亂，局勢尚未完全安定，劉備傳書關羽，急調關平地無當飛軍南下，以協助孫乾穩固廬江局勢。伏後一行人等來到壽的第二晚，劉備也趕到了壽。先行拜見了伏皇后後，劉備又連夜親至劉助、盧、伏德等人的臨時居所拜訪，厚加寬。拜訪完畢時，已是凌晨三更時分，但劉備仍然沒有休息，而是急召了關羽、諸葛亮、魯肅等幾人繼續議事。

“竟會有如此變故，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劉備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說道“陛下之死，我至少該承擔起一半的責任！若沒有這次的計劃，陛下在許昌雖無自由，但至少命無礙啊…”

“主公不必自責，陛下的駕崩純粹是一個意外。若要追究責任，曹該首當其衝，而後則是那曹真、夏侯奉，再者就該是亮與元直。而主公所想的，只是救出天子，主公所做的，也只是准許了亮與元直兄所定下的計劃…”諸葛亮長身而起，躬身說道“所以，陛下的意外駕崩，主公確實沒有任何責任。”

“諸葛司馬說的是…”在劉備的面前，魯肅仍以徵南大將軍府右司馬的職位來稱呼諸葛亮“曹挾天子把持朝政已有多年。歷年來，曹一面對外征討各鎮諸侯，一面對內剷除異己。如今的許昌朝廷，朝臣中十之六、七皆為只知有曹而不知有天子。以肅料想，不出十年，恐怕曹或是其子便會行新莽之事，篡漢自立。到那時，天子的遭遇可能會更加悽慘。能如此而薨，對天子或許也是一種解脫，所以主公完全不必自責。肅以為，主公所能藉天子在天之靈的，便是儘早誅除曹氏，再興我大漢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