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柔聲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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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趕緊答應,拉著雪兒就往外走。雪兒臉上通紅,下意識的看了師父一眼,只見師父含笑點頭,才跟著她出去。蘇崇嶽歡喜的坐立不安,一刻也不願等,匆匆向父親告個罪,緊跟著兩人出去。
眼看兒子如此歡喜,蘇炳南也是暗自高興,回頭對顧雲揚道:“姓顧的小子,如果這丫頭真是老夫孫女,我欠你一個人情。對了,當年她們母女遭了難,是被你救下了嗎?”顧雲揚道:“不錯,是被我救下來了。”說著將當年事情講述了一番。蘇炳南半閉著眼睛聽著,不時一句打聽當時詳情,暗自與自己先前所知對比,看其中是否有破綻。
他是軍伍出身,位高權重,自然不會被人輕易一番說辭便信以為真,今先將顧雲揚的說法記下來,以後還要暗中派人趕往肅州查證,事關蘇家血脈,馬虎不得。
聽著顧雲揚將事情經過講完,蘇炳南沒有開口,一旁冷護衛卻道:“原來如此。顧小兄弟數年前便能將兇悍馬賊殺得片甲不留,真是英雄出少年。”眼看顧雲揚目光望過來,微微一拱手道:“在下冷空冥,當年也在肅州當過差,對於旋風賊也是深惡痛絕,只是他們行蹤不好把握才未能將其殲滅,想不得顧小兄弟卻做了冷某想做的事情。”顧雲揚急忙還禮,正說話之間,只聽腳步聲響,蘇崇嶽大步走進來,興奮叫道:“是真的,她身上確實有胎記。爹,她就是我的女兒,假不了。”說著話快步走到顧雲揚面前深深施禮道:“顧壯士,你救下我的女兒,撫養她長大,此等大恩蘇崇嶽永世不忘。”顧雲揚急忙起身攙扶。正說著話,雪兒也從外面走進來,臉上一片喜悅和羞澀,身軀微微顫抖,眼中淚光閃動,十分動的樣子。她進了房裡,猶豫了一下,站到師父身後。蘇炳南放聲大笑:“好,好!”一方面因為多了個活潑可愛的孫女,另一方面更是因為自己的兒子一掃平臉上的陰鬱,神采奕奕,不老懷大,衝著外面喊了一嗓子:“來人,擺酒宴。
把家裡人都叫過來,喝個痛快!”冷空冥起身道:“恭喜蘇將軍了,冷某還有公事在身,這酒就不喝了,這便告辭了。”聽著這話,蘇炳南笑道:“冷護衛是大忙人啊。也罷,老夫也不留你了,這酒先留著,什麼時候有空閒再好好喝一通。”他起身送冷空冥出門,一直到了府門口,冷空冥低聲道:“將軍留步。
下官拜託將軍之事還請您用心。事關帝國安危,可不能馬虎。”聽到他說正事,蘇炳南也收起笑容,肅然道:“請冷護衛轉告殿下,末將一定盡力,將這些亂黨一個不留的抓住。
的,敢在老蘇地頭搞風搞雨,真當我蘇砍頭的外號是嚇唬人的不成。”冷空冥微微點頭,拱手告別。他離開將軍府,隨意在街上逛了一會兒,繞了幾個圈子,確信後面沒人跟蹤,才來到一處宅院,啪啪的拍了拍院門。
院門打開一條縫,裡面人出一隻眼睛警惕的瞧了瞧,眼看是冷空冥,趕緊讓他進去,隨即又把門緊緊關上。
兩個人一路不說話,徑直走到房屋前,再次拍門進去,只見房裡或坐或站五六個人,身形矯健,目光炯炯,渾身一股彪悍氣息。眼看冷空冥進來,不約而同一起起身施禮:“參見冷大人。”冷空冥擺擺手,邁步走到前,只見一個壯漢躺在上,少了一條胳膊,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血水還不斷滲出來,臉蒼白,眼看冷空冥到了跟前,掙扎著要起身道:“冷大人,末將無能,把差事搞砸了。”冷空冥急忙將他按下,道:“先躺下,不要亂動。”說著話轉身盯著後面一名漢子,眼中寒光閃爍,冷冷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斷臂人還要說話,被冷空冥揮手阻止。一旁的那名漢子名為張達,起身叉手施禮道:“稟告大人,我們原本按照原計劃扮作劫匪襲擊江文煥的車隊,一切順利,誰知道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小子,他刀法好生厲害,硬生生突入我們包圍,殺了我們幾個兄弟,還砍傷了王大哥。”
“你們有沒有暴身份?”
“沒有。”冷空冥冷冷的看著他,直到他被看得心裡發才道:“最好沒有。否則傳揚出去,帝國軍人劫殺良民,連殿下都保不住你們。”
“江文煥本不是良民!”張達怒聲道:“大人,咱們都知道他是天理教的核心人物,這幾年天理教愈演愈烈,在南方發展了幾十萬教眾,甚至有些州府裡連衙門裡都是他們的人,這分明是一幫圖謀不軌的反賊。
大人,咱們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把他抓住嚴加拷問?為什麼還要扮作劫匪試探他的底細?大人,張小六,趙八都死了,還是被當做劫匪像狗一樣被人殺了,大人,我們是帝國軍人啊,為什麼連死都死的這麼憋屈?”咔嚓一聲,冷空冥一拳打在桌上,桌子立刻四分五裂,上面茶壺啪一下摔在地上粉碎,茶水灑了一地。
“說夠了沒有?”他目光中閃動著殺氣,彷彿一隻野獸一樣盯著面前人,接著慢慢轉頭,掃視了屋中眾人。在他兇狠的目光注視下,所有人都心頭一凜。
“天理教是反賊,江文煥是反賊頭目,這事情你知道,我知道,可是沒有證據,憑什麼讓朝堂上的眾位大人相信你?盛州是楚王一派的地盤,咱們如果光明正大的抓人,會給殿下惹多大麻煩?
你們難道不知道,齊王和楚王,為了爭奪皇位,早就將殿下當做眼中釘,只要殿下行事稍稍有一絲差錯,針尖大的窟窿都會牽扯出天大的麻煩,幾十名無德言官睜著眼睛等著殿下犯錯。”他雙眼微微發紅,惡狠狠看著周圍的人:“現在,還有哪個白痴想著光明正大的抓人?”四周寂寂無聲。冷空冥呼出一口氣,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聲音低沉道:“你們先養好傷,我會安排你們撤出盛州。”
“那麼江文煥的事情後續怎麼辦?”
“江文煥是個老狐狸,既然已經打草驚蛇,恐怕不會再輕易出破綻了。”冷空冥嘆口氣:“我們的長處是行軍打仗,監視和刺探並非我們的長項。
我會請殿下出面知會六扇門老祖宗一聲,請他派人繼續監視江文煥的一舉一動。好了,就是這樣。”他說著話微微轉身,卻又馬上轉過來,目光陰寒道:“那個突然闖進來的高手是什麼人?
有什麼特徵,你們查清楚了沒有?殺了我們的人還想平平安安活著,世間可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聽著幾名軍士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那出手之人的外貌特徵,冷空冥臉上一怔,神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是他?”他輕聲道。隨即擺了擺手:“好了,我知道了,接下來你們準備好撤離,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他轉身走出房門,低頭向外走,一邊細不可聞的自語道:“竟然跟蘇將軍扯上了關係,這倒是有些麻煩了。”掌燈的時候,蘇府的家宴開始了,寬闊的花廳裡,十幾只兒臂的牛油蠟燭照得四下如同白晝一般,紅木的條案上擺滿了各珍饈美味,香俱全,讓人看了就口水。
大戶人家本來規矩大,一家人一起吃飯都要分席,可偏偏蘇炳南年輕時候家境貧寒,書都沒念過幾天,一刀一槍的拼殺才做到了一州守備將軍的位置,本就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一聲命令傳下去,家裡除了女眷外上上下下十來口子都過來,圍坐在一起,少了規矩,多了熱鬧。
蘇炳南大馬金刀的居中而坐,面前盤子裡是好大一塊的紅燜肘子,他也不顧忌形象,一手持一柄短刀,將肘切下一寸見方的一塊,嚼了幾下便喉頭一鼓嚥下肚裡,緊接著伸手抄起旁邊盤子裡一隻肥碩雞腿,大口撕咬,連頭不抬一下。
兩旁的二位公子早知道父親的脾氣,相對苦笑,吩咐家人各自隨意。蘇崇嶽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身邊的雪兒,給她夾了滿滿一碗菜,自己碗裡的飯菜卻幾乎忘了吃,目光充滿憐愛,頭都不肯抬一下,完全無視桌上其他人的存在。
大公子蘇崇山微微拱手,對顧雲揚道:“顧兄弟,請隨意用飯。你是我們蘇家的大恩人,將我可憐的侄女撫養成人,於蘇家便如家人一般,家父生豁達,對俗禮並不看重,不必拘束。”顧雲揚急忙點頭謝過。蘇炳南吃完了一整隻雞腿,咕嘟咕嘟灌了滿滿一杯酒,道:“老大說得沒錯。顧小子,你武功不錯,比我兩個兒子都強,很對老夫胃口。咱們練武的人哪裡需要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禮節,該吃吃,該喝喝。
吃完了陪老夫過幾招,的,這麼多年不真刀實槍的上沙場,也不知功夫還剩多少。小子,有沒有興趣當官?憑你的功夫,在老夫帳下做個校尉綽綽有餘。”顧雲揚笑道:“多謝將軍美意,晚輩平閒散慣了,恐怕受不了軍中管束。”蘇炳南略微失望,嘿了一聲:“也罷,校尉的位置老夫給你留著,什麼時候你想做官了,跟老夫說一聲。”幾人彼此客套幾句,各自用飯。雪兒碗裡堆了一堆菜,小山一樣高,蘇崇嶽還是在一個勁加上,心中升起一層暖意,抬頭看父親三十幾歲年紀,鬢角卻有了銀絲,微微酸楚,夾了些菜到蘇崇嶽碗裡,柔聲道:“爹爹,你也吃菜吧。”蘇崇嶽頓時動得雙手發顫,連聲道:“好,好…”抬起筷子夾菜入口,臉上帶著幸福的笑意,卻連吃的是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蘇崇山笑道:“小小年紀卻知道孝道,果然是個懂事的丫頭。”雪兒甜甜一笑算是對伯父的誇獎的回應,將碗裡菜夾給顧雲揚,柔聲道:“師父,您也吃一些。”兩人靠近時卻貼著他的耳朵嬌聲道:“師父快幫幫我,爹爹夾了這麼多菜,雪兒肚子都發脹了,再也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