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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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凌亂的空間裡,眼前略顯臃腫卻掩飾不住華貴氣息的男人顯得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但是,他的臉上並沒有因為涉足這塊骯髒的地方而帶來的絲毫不耐與不滿,相反的,他的笑很謙卑,甚至有點諂媚。
這樣的人不好應付,擁有足夠高的地位卻能放下身段的人都不好應付,我討厭這樣的人,卻也因為這樣一個男人在我面前出諂媚的表情而暗暗地沾沾自喜。
因為我是瘸子王,我的身份迫使他必須這樣做。瘸子王並不是什麼體面的身份,卻是掌管著這座城市地下世界一部分的王者。
我掌管的人,不是紅燈區聚集的鶯,不是人群中竄動的
賊,而是那些每個人出門都會遇到的,或是嫌棄,或是同情,或是視而不見的乞討者。
有人戲稱我們為丐幫,把我叫做幫主,但我知道我、我們和那些書中總是與俠義伴隨的叫花子們並不一樣,我們不是體面的人,也不做體面的事。面前的男人姓周,與我總是隱身在黑暗中不同,他是永遠暴在陽光下,閃著刺眼光芒的那位。
在外面,所有人尊稱他一聲周局長,因為他是這座城市白道的王者,但是,在這裡,我們叫他周老闆,就像他叫我王老闆一樣,這是生意人之間的稱呼。是的,生意。黑與白,光與影,自古以來不曾分開,相互對立也相互依存。
在數百年的繪本閒話裡,充斥著雙方明爭暗鬥到魚死網破的故事,但也不乏兩面勾結,共同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的例子。很顯然,面前這一位,選擇了後者。
周老闆今天帶來的東西是一個護身符,不是什麼隱喻,就只是一個製作糙,個頭也不大的裝在
布香囊中的護身符。
這種東西,可以在很多廉價地攤上買到,但是,常人能買到的只有它的表皮,絕對買不到裡面那些看似普通卻價愈黃金的白粉末。
而我們今天要談的生意,就是從此以後我手下的叫花子們開始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暗地裡為他兜售這些粉末,回報,是足以令大多人為之側目的金錢。瘸子王不缺錢,手下的兄弟也不缺。不體面的人,多得是來錢的方法。
但是,讓白道的王者親自送來的錢,我們平賺不到。斷手的眼睛裡已經
出貪婪的目光,但我知道那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
覺,一種可以在暗地裡,和昔
對立的那些傢伙們一起
縱著這座城市一部分的興奮
。
斷手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最好的保鏢。一個不體面的人卻帶著保鏢是很可笑的事,但是從我自己的經驗我知道你永遠不會想到這世上誰會忽然跳出來給你一刀。我也知道,無論是誰要對我不利,斷手的刀子,一定會比那個人的快。
斷手原本是個賭徒,仗著早年學成的一手刀法在賭場上橫行無忌,只是他刀法雖好,賭技卻著實差了些,積債過多,子又莽撞,終於惹了不該惹的人,砍掉了他那隻玩刀的右手,好在沒有人知道他的左手其實和右手一樣快,除了我。
斷手的債是我還的,被我救下時,他已一無所有,於是接受了我的邀請,成了我的左膀右臂,保護著我,讓我能在此刻威風凜凜地坐在特製的輪椅上,居高臨下地面對著那個白道的王者。
也正因為如此,看到他眼中的興奮與貪婪,我不得不多做考慮。一個人能走到什麼位子,說起來也許是這個人能力的體現,但更多的時候,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事件,一個又一個的巧合把我們推到如今的地步罷了。
十幾年前,我沒有想過我可以坐在這裡,但既然現在在這個位子,就不得不用這個身份來處理事情。有些東西我不想碰,這和我是否體面無關,但是,瘸子可以是一個自由自在隨心所的人,瘸子王不行。***“痛快!”
易達成,周老闆起身拍掌,面上喜笑顏開。我雖然不如他般喜悅,但一眾兄弟都在起鬨,也只好陪著笑。
在這塊地方,歷代掌權者無論行事風格如何,所涉及的東西從不離乞討二字,今瘸子王卻將兄弟們帶上別的路,正確與否,我不得而知。
“今天來談生意,其實還給王老闆帶了份禮物。怕王老闆說我不地道,所以直到此刻一切談妥才敢提出來,不過好禮不怕晚,想必這份大禮王老闆一定會滿意。各位請稍候一下。”我以為已是結束,卻沒想到這人還準備了餘興,看他說得自信,心裡也有點期待。他轉身而出,片刻後帶了個女人進來。我不知道看到這女人的一瞬間我是否掩飾住了臉上爆發的震驚,但也許在一眾兄弟們的氣和
口水聲中,也沒有人會去在意我是什麼表情。
那是個很美麗的女人,美得驚心動魄,美得令任何見過她的男人都無法忘懷,遠勝過平裡在外面見到那些已足夠讓人垂涎三尺的庸脂俗粉,也遠勝過十三年前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她的樣子。秀兒…我驚叫,卻無聲。
“怎麼樣?小鳳仙可是我手下的頭牌,王老闆還滿意吧?”周老闆看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反應,也看到我呆愣的樣子,面自得,而我聽到的,只有小鳳仙、頭牌,這兩個詞。誰都知道,它們代表什麼。
“小鳳仙這名字,雖然是出自一個女,但這
女是赫赫有名的只配英雄的
女,所以這名字也不是隨便哪個
女配得上的。”周老闆在白裙及地,長髮飄飄的秀兒臉上輕佻地撫摸了一下“這個女人,絕對配得上這個名字,也絕對配得上王老闆這樣的英雄人物!去,跟王老闆打個招呼!”我知道他最後一句話並不是說給秀兒聽的。
十三年未見的女子,如仙女般款款行走至我面前,右手在側輕拍一下,蔥蔥食指指向我後,大拇指向上抬起。
“王老闆,小鳳仙跟您打招呼呢!”周老闆大笑了一下,走到秀兒身邊,摸了摸她的頭髮“這丫頭,人雖然漂亮,又聰明。
但是不會說話,也聽不見,也沒讓她學語,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叫來伺候,
本不用擔心提防,你不知道她有多受歡
!”我知道的,即使當年她不是現在這傾國傾城的樣子,也仍是很讓人喜歡的女孩。
而且,我也看得懂她的話。瘸子王並非天生就是瘸子王,但我確實天生就是個瘸子。二十七年前被扔在孤兒院門口的一個腿雙萎縮的畸形嬰兒。
六歲的時候,一個男人來院裡帶走了一大群孩子,都是有殘疾的,當然也包括我。他姓常,是我的養父,也是上一任的“老闆”孤兒院條件簡陋,所以走的時候除了一張破舊的必須要有人推才能動的輪椅,我什麼也沒帶走。
而那臺輪椅,也是這輩子陪在我身邊最久的東西。那時我們都要把常老闆叫老爹,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大清早被人推到鬧市區,扔在地上,到了晚上再被接回來。我那時的名字就是瘸子,這個稱呼算抬舉我。因為瘸子還勉強能走路。
但我殘廢殘得徹底,趴在街上很是引人注目,所以收入一直不錯,也一直討老爹喜歡,直到認識秀兒。秀兒是我十歲那年被老爹帶回來的,和我一般年齡,雖然不會說話也不會聽,但一雙眼睛水靈靈地放著光,模樣很是討人喜歡。
至少,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我喜歡上了這女孩。如今,這雙大眼依舊水靈,並且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但我猜測她已認不出我,畢竟當年的瘸子還是個孩子,但現在的瘸子王已是個一臉兇相,疤痕遍佈的男人。***“愣著幹什麼?打招呼是這樣打的嗎?”周老闆的話秀兒聽不到,但是他們有更直接的溝通方式。那隻茸茸的大手離開秀兒的長髮,在她的
股上重重拍了一下,秀兒便立刻意會,向前一步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我不知道要調教多久才能讓一個聾啞人對肢體命令如此心有靈犀,但我知道秀兒對周老闆順從的樣子讓我無比心酸,還有,憤怒。我揮開了秀兒伸向我襠部的小手,然後周老闆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這禮物王老闆不滿意?”
“滿意,當然滿意。”即使看似平起平坐的場面,我也不認為自己真的有能力去招惹他“只是,這裡人多了些。”
“哈哈哈!”周老闆像是聽到了個好笑的笑話“我聽說瘸子王仗義,尤其是玩女人,有自己的就有兄弟們的湯,所以從不避諱。今天怎麼說起人多的話了?”他頓了一下,目光瞥向秀兒:“我明白了。
是我們小鳳仙看著可憐,王老闆起了憐香惜玉的心了吧?嘿嘿…告訴你,這丫頭雖然長得跟個仙女似的,但是骨子裡,比女還賤…”下等人最愛欺負下等人,藉此來讓自己覺得能高人一等,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這道理我懂,卻沉
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