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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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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二年辛酉,公元二四一年,吳人將伐魏。零陵太守殷札言於吳主曰:“今天棄曹氏,喪誅累見,虎爭之際而幼童涖事。陛下身自御戎,取亂侮亡,宜滌荊、揚之地,舉強羸之數,使強者執戟,羸者轉運。西命益州,軍於隴右,授諸葛瑾、硃然大眾,直指襄陽,陸遜、硃桓別徵壽,大駕入淮陽,歷青、徐。襄陽、壽,困於受敵,長安以西,務御蜀軍,許、洛之眾,勢必分離,掎角並進,民必內應。將帥對向,或失便宜,一軍敗績,則三軍離心。便當秣馬脂車,陵蹈城邑,乘勝逐北,以定華夏。若不悉軍動眾,循前輕舉,則不足大用,易於屢退,民疲威消,時往力竭,非上策也。”吳主不能用。夏,四月,吳全琮略淮南,決芍陂,諸葛恪攻六安,硃然圍樊,諸葛瑾攻柤中。徵東將軍王凌、揚州刺史孫禮與全琮戰於芍陂,琮敗走。荊州刺史胡質以輕兵救樊,或曰:“賊盛,不可迫。”質曰:“樊城卑兵少,故當進軍為之外援,不然,危矣。”遂勒兵臨圍,城中乃安。

五月,吳太子登卒。

吳兵猶在荊州,太傅懿曰:“柤中民夷十萬,隔在水南,離無主,樊城被攻,歷月不解,此危事也,請自討之。”六月,太傅懿督諸軍救樊;吳軍聞之,夜遁。追至三州口,大獲而還。

閏月,吳大將軍諸葛瑾卒。瑾長子恪先已封侯,吳主以恪弟融襲爵,攝兵業,駐公安。

漢大司馬蔣琬以諸葛亮數出秦川,道險,運糧難,卒無成功。乃多作舟船,乘漢、沔東下,襲魏興、上庸。會舊疾連動,未時得行。漢人鹹以為事有不捷,還路甚難,非長策也,漢主遣尚書令費禕、中監軍姜維等喻指。琬乃上言:“今魏跨帶九州,蒂滋蔓,平除未易。若東西併力,首尾掎角,雖未能速得如志,且當分裂蠶食,先摧其支黨。然吳期二三,連不克果。輒與費禕等議,以涼州胡之要,進退有資,且羌、胡乃心思漢如渴,宜以姜維為涼州刺史。若維徵行,御製河右,臣當帥軍為維鎮繼。今涪水陸四通,惟急是應,若東北有虞,赴之不難,清徙屯涪。”漢主從之。

朝廷廣田畜谷於揚、豫之間,使尚書郎汝南鄧艾行陳、項已東至壽。艾以為:“昔太祖破黃巾,因為屯田,積穀許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軍出征,運兵過半,功費巨億。陳、蔡之間,土下田良,可省許昌左右諸稻田,並水東下,令淮北屯二萬人,淮南三萬人,什二分休,常有四萬人且田且守;益開河渠以增溉灌,通漕運。計除眾費,歲完五百萬斛以為軍資,六、七年間,可積三千萬斛於淮上,此則十萬之眾五年食也。以此乘吳,無不克矣。”太傅懿善之。是歲,始開廣漕渠,每東南有事,大興軍眾,泛舟而下,達於江、淮,資食有儲而無水害。

管寧卒。寧名行高潔,人望之者,邈然若不可及,即之熙熙和易。能因事導人於善,人無不化服。及卒,天下知與不知,聞之無不嗟嘆。

◎正始三年壬戌,公元二四二年,正月,漢姜維率偏軍自漢中還住涪。

吳主立其子和為太子,大赦。三月,昌邑景侯滿寵卒。秋,七月,乙酉,以領軍將軍蔣濟為太尉。

吳主遣將軍聶友、校尉陸凱將兵三萬擊儋耳、珠崖。

八月,吳主封子霸為魯王。霸,和母弟也,寵愛崇特,與和無殊。尚書僕是儀領魯王傅,上疏諫曰:“臣竊以為魯王天懿德,兼資文武,當今之宜,宜鎮四方,為國籓輔。宣揚德美,廣耀威靈,乃國家之良規,海內所瞻望。且二宮宜有降殺,以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書三、四上,吳主不聽。

◎正始四年癸亥,公元二四三年,正月,帝加元服。吳諸葛恪襲六安,掩其人民而去。

夏,四月,立皇后甄氏,大赦。後,文昭皇后兄儼之孫也。

五月,朔,有食之,既。

冬,十月,漢蔣琬自漢中還住涪,疾益甚,以漢中太守王平為前監軍、鎮北大將軍,督漢中。

十一月,漢主以尚書令費禕為大將軍、錄尚書事。

吳丞相顧雍卒。

吳諸葛恪遠遣諜人觀相徑要,圖壽。太傅懿將兵入舒,以攻恪,吳主徙恪屯於柴桑。

步騭、硃然各上疏於吳主曰:“自蜀還者,鹹言蜀背盟,與魏通,多作舟船,繕治城郭。又,蔣琬守漢中,聞司馬懿南向,不出兵乘虛以掎角之,反委漢中,還近成都。事已彰灼,無所復疑,宜為之備。”吳主答曰:“吾待蜀不薄,聘享盟誓,無所負之,何以致此!司馬懿前來入舒,旬便退。蜀在萬里,何知緩急而便出兵乎?昔魏入漢川,此間始嚴,亦未舉動,會聞魏還而止,蜀寧可復以此有疑!人言苦不可信,朕為諸君破家保之。”徵東將軍、都督揚、豫諸軍事王昶上言:“地有常險,守無常勢。今屯宛去襄陽三百餘裡,有急不足相赴。”遂徙屯新野。

宗室曹冏上書曰:“古之王者,必建同姓以明親親,必樹異姓以明賢賢。親親之道專用,則其漸也微弱;賢賢之道偏任,則其敝也劫奪。先聖知其然也,故博求親疏而並用之,故能保其社稷,歷經長久。今魏尊尊之法雖明,親親之道未備,或任而不重,或釋而不任。臣竊惟此,寢不安席,謹撰合所聞,論其成敗曰:昔夏、商、周曆世數十,而秦二世而亡。何則?三代之君與天下共其民,故天下同其憂;秦王獨制其民,故傾危而莫救也。秦觀周之弊,以為小弱見奪,於是廢五等之爵,立郡縣之官,內無宗子以自毘輔,外無諸侯以為籓衛,譬猶芟刈股肱,獨任腹。觀者為之寒心,而始皇晏然自以為子孫帝王萬世之業也,豈不悖哉!故漢祖奮三尺之劍,驅烏集之眾,五年之中,遂成帝業。何則?伐深者難為功,摧枯朽者易為力,理勢然也。漢監秦之失,封殖子弟;及諸呂擅權,圖危劉氏,而天下所以不傾動者,徒以諸侯強大,盤石膠固故也。然高祖封建,地過古制,故賈誼以為天下之治安,莫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文帝不從。至於孝景,猥用晁錯之計,削黜諸侯,遂有七國之患。蓋兆發高帝,釁鐘文、景,由寬之過制,急之不漸故也。所謂‘末大必折,尾大難掉’,尾同於體,猶或不從,況乎非體之尾,其可掉哉!武帝從主父之策,下推恩之令,自是之後,遂以陵夷,子孫微弱,衣食租稅,不預政事。至於哀、平,王氏秉權,假周公之事而為田常之亂,宗室王侯,或乃為之符命,頌莽恩德,豈不哀哉!由斯言之,非宗子獨忠孝於惠、文之間而叛逆於哀、平之際也,徒權輕勢弱,不能有定耳。賴光武皇帝不世之姿,擒王莽於已成,紹漢嗣於既絕,斯豈非宗子之力也!而曾不監秦之失策,襲周之舊制,至於桓、靈,閹宦用事,郡孤立於上,臣權於下;由是天下鼎沸,宄並爭,宗廟焚為灰燼,宮室變為榛藪。太祖皇帝龍飛鳳翔,掃除凶逆。大魏之興,於今二十有四年矣。觀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長策,睹前車之傾覆而不改於轍跡。子弟王空虛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宗室竄於閭閻,不聞邦國之政;權均匹夫,勢齊凡庶。內無深不拔之固,外無盤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為萬世之業也。且今之州牧、郡守,古之方伯、諸侯,皆跨有千里之土,兼軍武之任,或比國數人,或兄弟並據;而宗室子弟曾無一人間廁其間,與相維制,非所以強幹弱枝,備萬一之虞也。今之用賢,或超為名都之主,或為偏師之帥;而宗室有文者必限小縣之宰,有武者必致百人之上,非所以勸進賢能、褒異宗室之禮也。語曰:‘百足之蟲,至死不僵’,以其扶之者眾也。此言雖小,可以譬大。是以聖王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故天下有變而無傾危之患矣。”冏冀以此論寤曹不能用。

◎正始五年甲子,公元二四四年,正月,吳主以上大將軍陸遜為丞相,其州牧、都護、領武昌事如故。

徵西將軍、都督雍、涼諸軍事夏侯玄,大將軍之姑子也。玄闢李勝為長史,勝及尚書鄧颺立威名於天下,勸使伐蜀;太傅懿止之,不能得。三月,西至長安,發卒十餘萬人,與玄自駱谷入漢中。漢中守兵不滿三萬,諸將皆恐,守城不出以待涪兵。王平曰:“漢中去涪垂千里,賊若得關,便為深禍,今宜先遣劉護軍據興勢,平為後拒;若賊分向黃金,平帥千人下自臨之,比爾間涪軍亦至,此計之上也。”諸將皆疑,惟護軍劉與平意同,遂帥所領據興勢,多張旗幟,彌亙百餘裡。

閏月,漢主遣大將軍費禕督諸軍救漢中,將行,光祿大夫來詣禕別,求共圍棋;於時羽檄至,人馬擐甲,嚴駕已訖,禕與對戲,無厭倦。曰:“向聊觀試君耳。君信可人,必能辦賊者也。”夏,四月,丙辰朔,有食之。

大將軍兵距興勢不得進,關中及氐、羌轉輸不能供,牛馬騾驢多死,民夷號泣道路,涪軍及費禕兵繼至。參軍楊偉為陳形勢,宜急還,不然,將敗。鄧颺、李勝與偉爭於前。偉曰:“颺、勝將敗國家事,可斬也!”不悅。太傅懿與夏侯玄書曰:“《秋》責大德重。昔武皇帝再入漢中,幾至大敗,君所知也。今興勢至險,蜀已先據,若進不獲戰,退見邀絕,覆軍必矣,將何以任其責!”玄懼,言於;五月,引軍還。費禕進據三嶺以截爭險苦戰,僅乃得過,失亡甚眾,關中為之虛耗。

秋,八月,秦王詢卒。

冬,十二月,安陽孝侯崔林卒。

是歲,漢大司馬琬以病固讓州職於大將軍禕,漢主乃以禕為益州刺史,以侍中董允守尚書令,為禕之副。時戰國多事,公務煩猥,禕為尚書令,識悟過人,每省讀文書,舉目暫視,已究其意旨,其速數倍於人,終亦不忘。常以朝晡聽事,其間接納賓客,飲食嬉戲,加之博弈,每盡人之歡,事亦不廢。及董允代禕,斅禕之所行,旬之中,事多愆滯。允乃嘆曰:“人才力相遠若此,非吾之所及也!”乃聽事終而猶有不暇焉。

◎正始六年乙丑,公元二四五年,正月,以票騎將軍趙儼為司空。

吳太子和與魯王同宮,禮秩如一,群臣多以為言,吳主乃命分宮別僚;二子由是有隙。衛將軍全琮遣其子寄事魯王,以書告丞相陸遜,遜報曰:“子弟苟有才,不憂不用,不宜私出以要榮利;若其不佳,終為取禍。且聞二宮勢敵,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寄果阿附魯王,輕為構。遜書與琮曰:“卿不師磾而宿留阿寄,終為足下門戶致禍矣。”琮既不納遜言,更以致隙。魯王曲意結當時名士。偏將軍硃績以膽力稱,王自至其廨,就之坐,與結好。績下地住立,辭而不當。績,然之子也。於是自侍御、賓客,造為二端,仇黨疑貳,滋延大臣,舉國中分。吳主聞之,假以學,斷賓客往來。督軍使者羊道上疏曰:“聞明詔省奪二宮備衛,抑絕賓客,使四方禮敬不復得通,遠近悚然,大小失望。或謂二宮不遵典式,就如所嫌,猶宜補察,密加斟酌,不使遠近得容異言。臣懼積疑成謗,久將宣,而西北二隅,去國不遠,將謂二宮有順之愆,不審陛下何以解之!”吳主長女魯班適左護軍全琮,少女小虎適驃騎將軍硃據。全公主與太子母王夫人有隙,吳主立王夫人為後,公主阻子;恐太子立怨己,心不自安,數譖毀太子。吳主寢疾,遣太子禱於長沙桓王廟,太子妃叔父張休居近廟,邀太子過所居。全公主使人覘視,因言“太子不在廟中,專就妃家計議”又言“王夫人見上寢疾,有喜”吳主由是發怒。夫人以憂死,太子寵益衰。魯王之黨楊竺、全寄、吳安、孫奇等共譖毀太子,吳主惑焉。陸遜上疏諫曰:“太子正統,宜有盤石之固;魯王籓臣,當使寵佚有差。彼此得所,上下獲安。”書三四上,辭情危切;又詣都,口陳嫡庶之義。吳主不悅。太常顧譚,遜之甥也,亦上疏曰:“臣聞有國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異尊卑之禮,使高下有差,等級逾邈;如此,則骨之恩全,覬覦之望絕。昔賈誼陳治安之計,論諸侯之勢,以為勢重雖親,必有逆節之累,勢輕雖疏,必有保全之祚。故淮南親弟,不終饗國,失之於勢重也;吳芮疏臣,傳祚長沙,得之於勢輕也。昔漢文帝使慎夫人與皇后同席,袁盎退夫人之位,帝有怒;及盎辨上下之義,陳人彘之戒,帝既悅懌,夫人亦悟。今臣所陳,非有所偏,誠以安太子而便魯王也。”由是魯王與譚有隙。芍陂之役,譚弟承及張休皆有功;全琮子端、緒與之爭功,譖承、休於吳主,吳主徙譚、承、休於州,又追賜休死。太子太傅吾粲請使魯王出鎮夏口,出楊竺等不得令在京師,又數以消息語陸遜;魯王與楊竺共譖之,吳主怒,收粲下獄,誅。數遣中使責問陸遜,遜憤恚而卒。其子抗為建武校尉,代領遜眾,送葬東還,吳主以楊竺所白遜二十事問抗,抗事事條答,吳主意乃稍解。

夏,六月,都鄉穆侯趙儼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