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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紀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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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辛卯,上與李德裕議以王逢將兵屯翼城,上曰:“聞逢用法太嚴,有諸?”對曰:“臣亦嘗以此詰之,逢言:‘前有白刃,法不嚴,其誰肯進?’”上曰:“言亦有理,卿更召而戒之!”德裕因言劉稹不可赦。上曰:“固然。”德裕曰:“昔李懷光未平,京師蝗旱,米鬥千錢,太倉米供天子及六宮無數旬之儲。德宗集百官,遣中使馬欽緒詢之。左散騎常侍李泌取桐葉摶破,以授欽緒獻之。德宗召問其故,對曰:‘陛下與懷光君臣之分,如此葉不可複合矣!’由是德宗意定。既破懷光,遂用為相,獨任數年。”上曰:“亦大是奇士!”上聞揚州倡女善為酒令,敕淮南監軍選十七人獻之。監軍請節度使杜悰同選,且更擇良家美女,教而獻之。悰曰:“監軍自受敕,悰不敢預聞!”監軍再三請之,不從。監軍怒,具表其狀,上覽表默然。左右請並敕節度使同選,上曰:“敕籓方選倡女入宮,豈聖天子所為!杜悰不徇監軍意,得大臣體,真宰相才也。朕甚愧之!”遽敕監軍勿複選。甲辰,以悰同平章事,兼度支、鹽鐵轉過使。及悰中謝,上勞之曰:“卿不從監軍之言,朕知卿有致君之心,今相卿,如得一魏徵矣!”段譯武宗至道昭肅孝皇帝中會昌三年(癸亥、843)唐紀六十三唐武宗會昌三年(癸亥,公元843年)[1],正月,回鶻烏介可汗帥眾侵振武,劉沔遣麟州刺史石雄、都知兵馬使王逢帥沙陀朱赤心三部及契、拓跋三千騎襲其牙帳,沔自以大軍繼之。雄至振武,登城望回鶻之眾寡,見氈車數十乘,從者皆衣朱碧,類華人;使謀問之,曰:“公主帳也。”雄使諜告之曰:“公主至此,家也,當求歸路!今將出兵擊可汗,請公主潛與侍從相保,駐車勿動!”雄乃鑿城為十餘,引兵夜出,直攻可汗牙帳,至其帳下,虜乃覺之。可汗大驚,不知所為,棄輜重走,雄追擊之;庚子,大破回鶻於殺胡山,可汗被瘡,與數百騎遁去,雄太和公主以歸。斬首萬級,降其部落二萬餘人。丙午,劉沔捷奏至。

[1]季,正月,回鶻烏介可汗率兵近振武,河東節度使劉沔派遣麟州刺史石雄、都知兵馬使王逢率領沙陀朱赤心三部,以及契、項族三千騎兵襲擊可汗的牙帳,劉沔親率大軍隨後趕來。石雄到達振武后,登到城上察看回鶻有多少兵馬,發現回鶻的隊伍中有十來輛氈車,跟隨氈車的人都穿著紅和青綠的衣服,類似漢人。於是,派偵探前去詢問,隨從氈車的人回答說:“這是太和公主的帳幕。”石雄又派偵探去告訴公主說:“公主到這裡,也就算是到家啦,應當尋找安全返回的辦法。現在,官軍即將出兵襲擊可汗,請公主秘密地和侍從相互保護,氈車駐守原地,不要驚慌亂動!”石雄隨即下令從城裡向城外挖鑿十多個地道,半夜率兵從地道衝出,直攻可汗的牙帳。石雄的兵馬抵達可汗牙帳外面的時候,回鶻兵才發覺,可汗大驚失,不知所措,丟棄輜重逃走。石雄率兵追擊,庚子(十一),在殺胡山大敗回鶻兵,可汗被槍刺傷,和幾百名騎兵慌忙逃走。於是,石雄接太和公主返回。這一仗,石雄斬首回鶻一萬人,收降回鶻部落二萬多人。丙午(十七),劉沔上奏朝廷的捷報到達京城。

李思忠入朝,自以回鶻降將,懼邊將猜忌,乞並弟思貞等及愛弘順皆歸闕庭。

歸義軍使李思忠來京城朝拜,李思忠鑑於自己是回鶻的降將,懼怕朝廷邊防將領的猜忌,於是,乞請自己和弟弟李思貞等人,以及副使愛弘順都留居京城。

庚戌,以石雄為豐州都防禦使。

庚戌(二十一),唐武宗任命石雄為豐州都防禦使。

烏介可汗走保黑車子族,其潰兵多詣幽州降。

烏介可汗往東北方向逃去,依附黑車子族,回鶻潰散的士兵大多到幽州投降。

[2]二月,庚申朔,有食之。

[2]二月,庚申朔(初一),出現食。

[3]詔停歸義軍,以其士卒分隸諸道為騎兵,優給糧賜。

[3]唐武宗下詔,停罷歸義軍,歸義軍的回鶻士卒分別隸屬各道為騎兵,從優供給衣糧。

[4]辛未,黠戛斯遣使者注吾合索獻名馬二;詔太僕卿趙蕃飲勞之。甲戌,上引對,班在海使之上。

[4]辛未(十一),黠戛斯派遣使者注吾合索來長安,向唐武宗奉獻兩匹名馬。武宗命太僕卿趙蕃設宴招待注吾合索。甲戌(十五),武宗召見各族使者,命注吾合索列班於海國使者的前面。

令趙蕃就頡戛斯求安西、北庭,李德裕等上言:“安西去京師七千餘里,北庭五千餘里,借使得之,當復置都護,以唐兵萬人戌之,不知此兵於何處追發,饋運從何道得通,此乃用實費以易虛名,非計也。”上乃止。

唐武宗打算命趙蕃出使黠戛斯,要求把安西、北庭歸還唐朝。宰相李德裕等人上言說:“安西離京城長安七千多里,北庭五千多里,假如黠戛斯歸還,朝廷就必須重新設置都護府,徵發一萬名唐兵防守。不知道這麼多的兵力從哪裡徵發,軍需物資從哪條路打通運輸。這實在是耗費大量的錢財去換取一個收復失地的好名聲,恐怕不妥。”武宗於是作罷。

[5]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珙罷為右僕

[5]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珙被罷免宰相職務,擔任右僕

[6]黠戛斯求冊命,李德裕奏,宜與之結歡,令自將兵求殺使者罪人及討黑車子。上恐加可汗之名即不修臣禮,踵回鶻故事求歲遺及賣馬,猶豫未決。德裕奏:“黠戛斯已自稱可汗,今藉其力,恐不可吝此名。回鶻有平安、史之功,故歲賜絹二萬匹,且與之和市。黠戛斯未嘗有功於中國,豈敢遽求賂遺乎!若慮其不臣,當與之約,必如回鶻稱臣,乃行冊命;又當敘同姓以親之,使執子孫之禮。”上從之。

[6]黠戛斯請求唐武宗下詔正式冊封自己為可汗。宰相李德裕上奏認為,應當冊封黠戛斯為可汗,這樣,可以下令讓他率兵搜捕當年殺黠戛斯送太和公主返唐使者的回鶻罪犯,以及出兵征討黑車子族。武宗恐怕冊封黠戛斯可汗以後,黠戛斯不再對朝廷稱臣納貢,反而沿襲回鶻以往的慣例,要求朝廷每年賜給他們絲絹以及賣馬易,因而猶豫不決。李德裕上奏說:“黠戛斯已經自稱可汗,現在,朝廷要想借助他的兵力消滅回鶻殘餘,恐怕不應當吝惜一個可汗的名號。回鶻當年幫助國家平定安史之亂,立有大功,所以才每年賜予絲絹二萬匹,同時許可在邊境進行易。黠戛斯未曾對國家有功,怎敢隨便要求朝廷賜給絲絹賄賂他們呢!如果擔憂黠戛斯不再稱臣納貢,可以和他首先約定,必須象回鶻可汗當年向朝廷稱臣以後,才能進行冊封。同時,黠戛斯自稱是漢朝李陵的後裔,和皇上同姓李,所以,還應當和他敘說同姓的關係,以便更加親近,今後,按照同姓子孫的禮節對待皇上。”武宗批准。

[7]庚寅,太和公主至京師,改封安定大長公主;詔宰相帥百官謁於章敬寺前。公主詣光順門,去盛服,脫簪珥,謝回鶻負恩、和蕃無狀之罪。上遣中使諭,然後入宮。陽安等七公主不來問安定公主,各罰俸物及封絹。

[7]庚寅(疑誤),太和公主抵達京城,唐武宗改封公主為安定大長公主,下詔命宰相率領百官在章敬寺的前面接拜見公主。公主到光順門時,脫去華麗的服裝,卸掉頭上的首飾,對於回鶻辜負國家的恩德以及自己和親未達到預期目的表示謝罪。武宗派宦官問公主,然後公主回到宮中。陽安等七位公主沒有出宮來問安定大長公主,被罰俸祿以及朝廷每年供給他們的絲絹。

[8]賜魏博節度使何重順名弘敬。

[8]唐武宗賜魏博節度使何重順名叫何弘敬。

[9]三月,以太僕卿趙蕃為安撫黠戛斯使。上命李德裕草《賜黠戛斯可汗書》,諭以“貞觀二十一年黠戛斯先君身自入朝,授左屯衛將軍、堅昆都督,迄於天寶,朝貢不絕。比為回鶻所隔,回鶻凌諸蕃,可汗能復仇雪怨,茂功壯節,近古無儔。今回鶻殘兵不滿千人,散投山谷,可汗既與為怨,須盡殲夷;儻留餘燼,必生後患。又聞可汗受氏之源,與我同族,國家承北平太守之後,可汗乃都尉苗裔。以此合族,尊卑可知。今冊命可汗,特加美號,緣未知可汗之意,且遣諭懷。待趙蕃回,別命使展禮。”自回鶻至上及黠戛斯入貢,每有詔敕,上多命德裕草之。德裕請委翰林學士,上曰:“學士不能盡人意,須卿自為之。”[9]三月,任命太僕卿趙蕃為安撫黠戛斯使;命宰相李德裕起草《賜黠戛斯可汗書》,說:“貞觀二十一年,黠戛斯的祖輩酋長來長安拜見太宗,被任命為左屯衛將軍、堅昆都督。此後一直到天寶年間,向朝廷貢獻不絕,但近年來被回鶻阻撓隔斷。回鶻凌辱待周圍的各藩國,可汗能夠舉兵而報仇雪恨,勞苦功高,近代以來無人可比。現在,回鶻的殘兵不到一千人,散居在山谷中,可汗既然和回鶻有深仇大恨,那麼,就應當繼續出兵,把回鶻全部殲滅。如果留下殘餘,將來必有後患。聽說可汗姓氏的淵源,和我大唐同族。大唐是漢朝北平太守李廣的後代,可汗是漢朝都尉李陵的後裔。按照這種情況,我們合為同族一姓,尊卑上下的名份也就很清楚了。現在,朝廷打算冊封你為可汗,特意授予你美好的名號,但由於還不知道可汗的意向,所以,先派使者傳達朝廷的意圖,等趙蕃返回後,再另外派遣使者正式冊封。”自從回鶻亡國後逃到邊境,以及黠戛斯來長安上貢,武宗每次發佈詔書敕令,大多命李德裕起草。李德裕請求委託翰林學士起草,武宗說:“翰林學士的手筆不能盡如人意,我要你親自動手起草。”[10]劉沔奏:“歸義軍回鶻三千餘人及酋長四十三人準詔分隸諸道,皆大呼,連營據滹沱河,不肯從命,已盡誅之。回鶻降幽州者前後三萬餘人,皆散隸諸道。”[10]河東節度使劉沔奏報:“歸義軍回鶻三千人,以及酋長四十三人按照陛下詔令分別隸屬各道。回鶻人得知後,都大聲喧譁,聚集並佔據滹沱河,不肯聽從詔令,已經被我全部誅殺。回鶻烏介可汗被官軍打敗逃亡後,潰散的兵馬相繼有三萬人投降幽州,都被分散隸屬各道。”[11]李德裕追論維州悉怛謀事雲:“維州據高山絕頂,三面臨江,在戎虜平川之衝,是漢地入兵之路;初,河、隴並沒,唯此獨存。吐蕃潛以婦人嫁此州門者,二十年後,兩男長成,竊開壘門,引兵夜入,遂為所陷,號曰無憂城。從此得併力於西邊,更無虞於南路。憑陵近甸,旰食累朝。貞元中,韋皋經略河、湟,須此城為始。萬旅盡銳,急攻數年,雖擒論莽熱而還,城堅卒不可克。

[11]宰相李德裕追訴太和五年,吐蕃國維州守將悉怛謀降唐後又被送回而慘曹殺害的事件,說:“維州城位於高山險峻的地方,三面臨江,是吐蕃和西川平原之間的通要道,也是我們出兵攻打吐蕃的必經之地。當初,河西、隴右地區被吐蕃攻佔後,只有維州還在我們手中。後來,吐蕃秘密地把一個婦女嫁給維州的守門人。過了二十年,守門人的兩個兒子長大成人,於是,一天夜裡,偷偷地打開城門,把吐蕃兵引進城中,維州因此被吐蕃攻佔,稱為無憂城。從此以後,吐蕃在南路無後顧之憂,集中兵力進攻我國的西部邊境,連年侵犯京畿地區,以致幾朝皇上都為此寢食不安。貞元年中,西川節度使韋皋準備出兵收復河、湟地區,但必須從維州首先下手,於是,調動一萬多名兵,晝夜攻打了好幾年。最後,雖然擒獲了吐蕃大將論莽熱,班師告捷,但維州因城池堅固,始終未能攻克。

臣初到西蜀,外揚國威,中緝邊備。其維州臣信令,空壁來歸,臣始受其降,南蠻震懾,山西八國,皆願內屬。其吐蕃合水、棲雞等城,既失險厄,自須歸,可減八處鎮兵,坐收千餘里舊地。且維州未降前一年,吐蕃猶圍魯州。豈顧盟約!臣受降之初,指天為誓,面許奏聞,各加酬賞。當時不與臣者,望風疾臣,詔臣執送悉怛謀等令彼自戮,臣寧忍以三百餘人命棄信偷安!累表陳論,乞垂矜舍,答詔嚴切,竟令執還。體備三木,輿於竹畚,及將就路,冤叫嗚嗚,將吏對臣,無不隕涕。其部送者更為蕃帥譏誚,雲既已降彼,何用送來!復以此降人戮於漢境之上,恣行殘忍,用固攜離;至乃擲其嬰孩,承以槍槊。絕忠款之路,快兇之情,從古已來,未有此事。雖時更一紀,而運屬千年,乞追獎忠魂,各加褒贈!”詔贈悉怛謀右衛將軍。

“我最初到西川擔任節度使時,對外宣揚國家的威嚴,對內則加強邊防守備。吐蕃維州守將悉怛謀知我的政令和信譽後,舉城前來歸降。我剛開始接受悉怛謀的歸降,南詔國就受到極大的震驚和威懾;邛崍山以西的八國,都表示願意前來歸附;吐蕃國的合水、棲雞等城,在失去維州作為屏障後,自然會退兵。這樣,不僅我國可減少八個地方的鎮守兵力,而且不必出兵,即可收復一千多里的失地。況且吐蕃在維州歸降的前一年,仍在圍攻魯州,這難道表明他們真有誠意遵守兩國簽訂的長慶盟約!我在接受悉怛謀歸降時,曾經指天發誓,當面保證要向朝廷上奏,對悉怛謀等人酬勞賞賜。當時,朝廷中執意和我作對的牛僧孺等人,百般對我進行攻擊。於是,文宗皇帝下詔,命將悉怛謀等人逮捕送還,任憑吐蕃誅殺。我怎麼能忍心背棄信義,不顧這三百人的生命,自己苟且偷安呢!因而,多次上表朝廷,請求可憐赦免他們,但朝廷詔書答覆嚴厲,命令必須逮捕送還。結果,只好把悉怛謀等人捆綁起來,甚於不惜用竹筐抬著押送吐蕃。悉怛謀等人在即將上路時,齊聲喊冤,西川的將士官吏也無不對我淚哭泣。押送悉怛謀等人的西川將士還遭到吐蕃人的譏笑,說:‘他既然已經投降你們了,為什麼又要送回來!’隨即,把悉怛謀等人在我國境內全部殺害,手段極為殘忍。就連嬰兒也不放過,他們先把嬰兒扔向空中,然後用槍尖在下面承接,目的是嚇唬那些已經對吐蕃離心離德的各族部落。朝廷這種處置辦法,實在是自我斷絕今後再有人效忠歸降朝廷的門路,而使吐蕃人心大快。從古至今,再沒有比這件事更愚蠢的了!現在,這起事件已經過去十二年了,恰逢陛下即位這千載難遇的好機會,請求追念獎勵悉怛謀等人的忠魂,對他們加以褒獎並追贈官爵!”於是,唐武宗下詔,追贈悉怛謀為右衛將軍。

臣光曰:論者多疑維州之取捨,不能決牛、李之是非。臣以為昔荀吳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吳弗許,曰:“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吾不可以城而邇。”使鼓人殺叛者而繕守備。是時唐新與吐蕃修好而納其維州,以利言之,則維州小而信大;以害言之,則維州緩而關中急。然則為唐計者,宜何先乎?悉怛謀在唐則為向化,在吐蕃不免為叛臣,其受誅也又何矜焉!且德裕所言者利也,僧孺所言者義也,匹夫徇利而忘義猶恥之,況天子乎!譬如鄰人有牛,逸而入於家,或勸其兄歸之,或勸其弟攘之,勸歸者曰:“攘之不義也,且致訟。”勸攘者曰:“彼嘗攘吾羊矣,何義之拘!牛大畜也,鬻之可以富家。”以是觀之,牛、李之是非,端可見矣。

臣司馬光曰:以往凡談論維州事件的人,都對維州究竟應當奪取還是丟棄而到疑惑,不能判斷牛僧孺和李德裕之間的是非曲直。我認為,過去秋的時候,荀吳有一次圍攻鼓城,城中有人請求舉城投降,荀吳不許,他說:“如果我國有人舉城叛變,我肯定痛恨他們;但別國的人舉城叛變而投降我,我怎麼能反而喜歡他們呢!我不能因為想奪取鼓城就容納他們的謀。”於是,縱使鼓人殺掉叛變的人,並讓他們加強防守。當時,唐朝和吐蕃簽訂長慶盟約不久,就接納吐蕃維州守將的歸降。從國家的利益來說,奪取維州的事小,而遵守盟約的信義為大;從吐蕃對國家危害的程度來說,也是維州稍緩而關中最為緊迫。那麼,從唐朝來說,究竟利益和信義、維州和關中,哪方面更重要呢?悉怛謀降唐,從唐朝方面說,他這樣做是向化;但從吐蕃方面說,則不免為叛臣。因此,他被誅殺,又有什麼理由值得同情呢!同時,李德裕所考慮的是國家的利益,而牛僧孺所考慮的則是國家的信義。即使老百姓對見利忘義的行為都以為恥,何況一個國家的天子!打個譬喻來說,如果鄰居家的牛丟了,跑到自己家裡,有人勸這家人的哥哥把牛還給鄰居,有人勸他的弟弟把牛留下。勸還的人說:“留下來不仁義,而且可能被人告發。”勸留的人說:“鄰居過去曾偷過我的羊,對他還拘泥什麼仁義!牛是大牲畜,賣了可以使家裡富裕。”對於牛僧孺和李德裕爭論維州事件的是非曲直,由此最終可以作出明確的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