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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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戊子,魏永昌王健等討山胡白龍餘黨於西河,滅之。
八月,甲辰,魏主如河西。九月,甲申,還宮。
丁酉,魏主遣使者拜吐谷渾王慕利延為鎮西大將軍、儀同三司,改封西平王。
冬,十月,癸卯,魏主如雲中。十一月,壬申,還宮。
魏主復遣散騎侍郎董琬、高明等多齎金,使西域,招撫九國。琬等至烏孫,其王甚喜,曰:“破洛那、者舌二國皆稱臣致貢於魏,但無路自致耳,今使君宜過撫之。”乃遣導譯送琬詣破落那,明詣者舌。帝國聞之,爭遣使者隨琬等入貢,凡十六國。自是每歲朝貢不絕。
魏主以其妹武威公主河西王牧犍,河西王遣宋繇奉表詣平城謝,且問其母及公主所宜稱。魏主使群臣議之,皆曰:“母以子貴,從夫爵。牧犍母宜稱河西國太后,公主於其國稱王后,於京師則稱公主。”魏主從之。
初,牧犍娶涼武昭王之女,及魏公主至,李氏與其母尹氏遷居酒泉。頃之,李氏卒,尹氏撫之,不哭,曰:“汝國破家亡,今死晚矣。”牧犍之弟無諱鎮酒泉,謂尹氏曰:“後諸孫在伊吾,後就之乎?”尹氏未測其意,紿之曰:“吾子孫漂盪,託身異域,餘生無幾,當死此,不復為氈裘之鬼也。”未幾,潛奔伊吾。無諱遣騎追及之,尹氏謂追騎曰:“沮渠酒泉許吾歸北,何為復追!汝取吾首以往,吾不復還矣。”追騎不敢,引還。尹氏卒於伊吾。
牧犍遣將軍沮渠旁周入貢於魏,魏主遣侍中古弼、尚書李順賜其侍臣衣服,並徵世子封壇入侍。是歲,牧犍遣封壇如魏,亦遣使詣建康,獻雜書及敦煌趙匪攵所撰《甲寅元歷》,並求雜書數十種,帝皆與之。
李順自河西還,魏主問之曰:“卿往年言取涼州之策,朕以東方有事,未遑也。今和龍己平,吾即以此年西征,可乎?”對曰:“臣疇昔所言,以今觀之,私謂不謬。然國家戎車屢動,士馬疲勞,西征之義,請俟它年。”魏主乃止。
◎元嘉十五年戊寅,公元四三八年,二月,丁未,以吐谷渾王慕利延為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諸軍事、鎮西大將軍、西秦、河二州刺史、隴西王。
三月,癸未,魏主詔罷沙門年五十已下者。
初,燕王弘至遼東,高麗王璉遣使勞之曰:“龍城王馮君,愛適野次,士馬勞乎?”弘慚怒,稱制讓之。高麗處之平郭,尋徙北豐。弘素侮高麗,政刑賞罰,猶如其國。高麗乃奪其侍人,取其太子王仁為質。弘怨高麗,遣使來上表求,上遣使者王白駒等之,並令高麗資遣。高麗王不使弘南來,遣將孫漱、高仇等殺弘於北豐,並其子孫十餘人,諡弘曰昭成皇帝。白駒等帥所領七千餘人掩討漱、仇,殺仇,生擒漱。高麗王以白駒等專殺,遣使執送之。上以遠國,不違其意,下白駒等獄;已而原之。
夏,四月,納故黃門侍郎殷淳女為太子劭妃。
五月,戊寅,魏大赦。
丙申,魏主如五原。秋,七月,自五原北伐柔然。命樂平王丕督十五將出東道,永昌王健督十五將出西道,魏主自出中道。至浚稽山,復分中道為二:陳留王崇從大澤向涿山,魏主從浚稽北向天山,西登白,不見柔然而還。時漠北大旱,無水草,人馬多死。冬,十一月,丁卯朔,有食之。
十二月,丁巳,魏主至平城。
豫章雷次宗好學,隱居廬山。嘗徵為散騎侍郎,不就。是歲,以處士徵至建康,為開館於雞籠山,使聚徒教授。帝雅好藝文,使丹陽尹廬江何尚之立玄學,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學,司徒參軍謝元立文學,並次宗儒學為四學。元,靈運之從祖弟也。帝數幸次宗學館,令次宗以巾礻冓侍講,資給甚厚。又除給事中,不就。久之,還廬山。
臣光曰:《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孔子曰:“辭達而已矣。”然則史者儒之一端,文者儒之餘事;至於老、莊虛無,固非所以為教也。夫學者所以求道;天下無二道,安有四學哉!
帝仁厚恭儉,勤於為政,守法而不峻,容物而不弛。百官皆久於其職,守宰以六期為斷,吏不苟免,民有所繫。三十年間,四境之內,晏安無事,戶口蕃息;出租供徭,止於歲賦,晨出暮歸,自事而已。閭閻之內,講誦相聞;士敦尚,鄉恥輕薄。江左風俗,於斯為美。後之言政治者,皆稱元嘉焉。
◎元嘉十六年己卯,公元四三九年,正月,庚寅,司徒義康進位大將軍、領司徒,南袞州刺史、江夏王義恭進位司空。
魏主如定州。
初,高祖遣詔,令諸子次第居荊州。臨川王義慶在荊州八年,為之選代,其次應在南譙王義宣。帝以義宣人才凡鄙,置不用;二月,己亥,以衡陽王義季為都督荊、湘等八州諸軍事、荊州刺史。義季嘗月出畋,有老父被苫而耕,左右斥之,老父曰:“盤於遊畋,古人所戒。今陽和布氣,一不耕,民失其時,奈何以從禽之樂而驅斥老農也!”義季止馬曰:“賢者也!”命賜之食,辭曰:“大王不奪農時,則境內之民皆飽大王之食,老夫何敢獨受大王之賜乎!”義季問其名,不告而退。
三月,魏雍州刺史葛那寇上洛,上洛太守鐔長生棄郡走。
辛未,魏主還宮。
楊保宗與兄保顯自童亭奔魏。庚寅,魏主以保宗為都督隴西諸軍事、徵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秦州牧、武都王,鎮上邽,以公主;保顯為鎮西將軍、晉壽公。
河西王牧犍通於其嫂李氏,兄弟三人傳嬖之。李氏與牧犍之姊共毒魏公主,魏主遣解毒醫乘傳救之,得愈。魏主徵李氏,牧犍不遣,厚資給,使居酒泉。
魏每遣使者詣西域,常詔牧犍發導護送出沙。使者自西域還,至武威,牧犍左右有告魏使者曰:“我君承可汗妄言云:‘去歲魏天子自來伐我,士馬疫死,大敗而還;我擒其長弟樂平王丕。’我君大喜,宣言於國。又聞可汗遣使告西域諸國,稱:‘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我為強,若更有魏使,勿復供奉。’西域諸國頗有貳心。”使還,具以狀聞。魏主遣尚書賀多羅使涼州觀虛實,多羅還,亦言牧犍雖外修臣禮,內實乖悖。
魏主討之,以問崔浩。對曰:“牧犍逆心已,不可不誅。官軍往年北伐,雖不克獲,實無所損。戰馬三十萬匹,計在道死傷不滿八千,常歲羸死亦不減萬匹。而遠方乘虛,遽謂衰耗不能復振。今出其不意,大軍猝至,彼必駭擾,不知所為,擒之必矣。”魏主曰:“善!吾意亦以為然。”於是大集公卿議於西堂。
弘農王奚斤等三十餘人皆曰:“牧犍,西垂下國,雖心不純臣,然繼父位以來,職貢不乏。朝廷待以籓臣,以公主;今其罪惡未彰,宜加恕宥。國家新徵,士馬疲弊,未可大舉。且聞其土地滷瘠,難得水草,大軍既至,彼必嬰城固守。攻之不拔,野無所掠,此危道也。”初,崔浩惡尚書李順,順使涼州凡十二返,魏主以為能。涼武宣王數與順遊宴,對其群下時為驕慢之語;恐順洩之,隨以金寶納於順懷,順亦為之隱。浩知之,密以白魏主,魏主未之信。及議伐涼州,順與尚書古弼皆曰:“自溫圉水以西至姑臧,地皆枯石,絕無水草。彼人言,姑臧城南天梯山上,冬有積雪,深至丈餘,夏消釋,下成川,居民引以溉灌。彼聞軍至,決此渠口,水必乏絕。環城百里之內,地不生草,人馬飢渴,難以久留。斤等之議是也。”魏主乃命浩與斤等相詰難。眾無復它言,但云“彼無水草”浩曰:“《漢書·地理志》稱‘涼州之畜為天下饒’,若無水草,畜何以蕃?又,漢人終不於無水草之地築城郭,建郡縣也。且雪之消釋,僅能斂塵,何得通渠溉灌乎!此言大為欺誣矣。”李順曰:“耳聞不如目見,吾嘗目見,何可共辯”浩曰:“汝受人金錢,為之遊說,謂我目不見便可欺!”帝隱聽,聞之,乃出見斤等,辭嚴厲,群臣不敢復言,唯唯而已。
群臣既出,振威將軍代人伊馛言於帝曰:“涼州若果無水草,彼何以為國?眾議皆不可用,宜從浩言。”帝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