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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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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好奇道:“誰和你說的?她們耍什麼?”馮姨娘剛才壓沒透一點風聲,小翠和小蠻也沒見有什麼異樣。更何況,幾個婆子也不是男人家,還能上賭場去不成?

“剛好才回來時,後院打掃的王婆子說偷偷告訴我的,說她們耍的葉子戲,姨討要漿洗的衣服都催了好幾次。”

“先放著吧,你沒有親眼看到,也不要出去亂說。”荷花看著馮姨娘的藤花玉佩,微微皺起了眉。馮姨娘到底是什麼心思呢?

小巧楞了楞,季家村以前就有人愛賭,還有人為了這個輸盡了家業,要典兒賣女。是以荷花對這個東西最是深惡痛絕,家裡有人玩骨牌、葉子戲之類的都要仔細叮嚀了,只許玩絕對不許賭錢。小巧也是知荷花脾氣的,一得到消息就急忙過來了。見荷花臉不好,想到那王婆子並不是自己悉的,平裡嘴巴也碎,這個消息還不知道真假,確實是自己魯莽了。也沒有往深處想,連忙道:“姐姐,我以後會注意的。也會悄悄地去查王婆子所說的事。”

“打開箱子找些東西,明天去徐家回禮吧。”荷花嘆口氣,卻沒有多在乎下人可能耍賭的事情,想了一想又道:“去點心鋪子訂兩個蛋糕一併送過去,到徐家以後仔細她們的回話。”第二天馮氏一整天都自己院子裡。

荷花在後院看她晾的葡萄乾時,聽得有兩個下人在說笑。其中一個道:“昨天哥兒和姐姐去徐府早早地就回來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另一個嘆道:“能出什麼事?徐府是大家,我們老爹雖然是好人,哥兒姐姐也都是極其聰明的,但畢竟還是比不上徐家富貴,也沒有才女,如今姨又是這等身份,想必是在徐府受氣了。”

“說來也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歲就學女紅了,有的還更早。可荷花姐姐都快十三歲了才開始學女紅,肯定比不過人家,倒是那薛繡娘憑空得了好處!”

“姐姐聰明著呢,指不定學一二年就好了。你可別學那些老沒臉皮的,不懂規矩。她們昨天趁著家裡沒人還耍賭呢!揹著主子幹這種事,也不怕姐姐知道了打她們板子!”先前一個嗤笑起來:“王嬸子你自己以前不也耍賭嗎?”那王嬸子連忙道:“呸!呸!我以前那是把事情做好了才耍著玩的,也是過了人、得了允許的。哪像他們,嘴巴上說得好聽暗裡什麼欺瞞主子的事情也做得出來。去去去,別礙著我做事!”荷花聽到這裡已經知道那王嬸子必定就是小巧昨天說的王婆子了,昨天有人耍賭也是肯定的,那到底有沒有人觸惱馮姨娘呢?

昨天馮姨娘在家,要是發現有人耍賭不可能沒聲沒響,除非那些人開罪了她。依馮姨娘的子,有可能會顧忌別人背地裡說她託大、心眼小、多管閒事,而不會把下人們耍賭並搪推她的事情告訴自己。這樣看來,馮姨娘多半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只不過裝得一無所知,心底卻已經做好了考量。

荷花突然惱怒起來,就連小巧從徐家回來,報告徐家很平靜地收下了馮姨娘的玉佩這一好消息也不能令她高興。

想到徐大少爺的紈絝揮霍,想到徐詩瑗的天真爛漫、無憂無慮那,想到其他千金小姐的淺目光和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心態,她就覺得極度不平衡!

大家都是十多歲的姑娘,憑什麼人家可以缺心眼地活著,她就得心這心那?不敢放鬆,沒有依靠,沒有安全,尤其還要考慮怎麼給父親的小老婆在外頭和家裡立威!

自己這個爹爹真是的,既然喜歡馮氏,為什麼不乾脆把馮氏扶正了讓她管家?這樣就不會有下人怠慢她,外頭的人好歹也要在面子上應承一下!偏要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家瞎忙乎,不知道她一個小姑娘做起事情來有多不方便嗎?

馮氏也是死心眼,想要有說話權,多在季同耳邊吹吹枕頭風、早點懷孕不就好了嗎?再不濟和自己鬥一鬥,把管家大權用騙的、用搶的奪過去也行啊!偏偏一邊顧忌自己這個掌家的小丫頭片子,一邊又哀怨自己被看輕了,居然想要曲線救國,依靠外人來提高自己在家裡的地位!那玉佩說送就送了,自己都沒收到她什麼好禮呢!

“姐姐,你是不是熱著了,不舒服?”小巧見她臉十分難看,擔心地問。

“真病了才好呢,我就什麼也不管了,你別煩我!”荷花煩躁地甩手。

小巧使個眼,和小書小碗悄悄地退了出去。

“姐姐怎麼不高興了?難道是因為徐二小姐沒有讓你帶禮物回來?”小書輕輕拉著小巧的袖子,一臉不解。

“明明是我們去回禮的,怎麼還會要他們再送?你們今天是不是做錯事了?”小巧壓低了聲音,語氣卻很嚴肅。

“沒!我們今天什麼也沒做!就是剛才我們去廚房一趟,回來姐姐就不高興了。不信你問小碗。”小書慌忙撇清自己,“先下去吧,別吵著姐姐。”小巧卻是想到了荷花囑咐她要特別注意馮姨娘玉佩的事情。

她也算通曉一些人事,知道徐府收下了馮姨娘的玉佩就表示他們至少在面子上還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如果他們不收,也只是拂了馮姨娘的面子而不會對荷花有影響。但荷花,到底是想讓徐府收,還是不收呢?

“小巧?”

“姐姐?有什麼事?”聽得荷花叫她,小巧連忙走了進去。

荷花頓了頓:“我剛才心情不好吼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去姨娘院子裡一趟,把你在徐府的經過告訴她。再和她說,昨天有人在家裡耍賭,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還請姨娘幫忙處理。”小巧忙道:“姐姐有事,不要憋在心裡,若是因為那些婆子而生氣傷了身體就不好了。我這就去找姨給姐姐出氣。”荷花見小巧誤會,也懶得解釋。

她自己生了一會兒悶氣,轉而又想到兩輩子加起來也活了三十一二年,沒必要把自己和徐詩瑗那些小姑娘混為一談。雖然打著“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沒孃的孩子要自強”的幌子,別人也能接受她的“早”但還是不要顯得太能幹,把家裡的事情早些轉到馮姨娘手裡,她當個米蟲就好了。

反正,別人要想欺負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過了兩天,馮姨娘才說查清了有人耍賭的事情,還隱晦地提到王婆子以前也是個好賭的,還因為輸錢和別人起過爭執,但最近倒是收斂了許多。對那天真正參與了賭博還衝撞了她的人卻是輕描淡寫帶過去,然後提議荷花重新立個規矩,以後再發現有人耍賭的,一定嚴懲不饒。字裡行間的意思就是這次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荷花知道馮姨娘顧忌自己身份又極其在意別人對她的評價,就算有下人怠慢了她也不敢指出來,生怕別人說她嬌貴、把自己看得太重。但見了她這樣做事,還是隱隱有些失望。

這年代想要好名聲就得自己忍氣聲,想要活得自在一些就不能太過計較別人怎麼說。馮姨娘現在的確是身份低微,但在季家,總要比那些婆子有臉面。她既然起了心思,趁著這次的事情,拿著雞當令箭發作一回又如何?這般縱容下人,人家當面贊你一聲姨好肚量好菩薩心腸,背地裡卻不知怎麼得意、想著怎樣繼續欺瞞呢。

心思倒轉好幾回,又想到神神叨叨的王婆子,越想越覺得自己那天在後院聽到的談話不是偶然,只怕是王婆子知道她一個人在那裡,故意引了人來說的。

耍賭、和人吵架、向大丫環打小報告、同樣的事情又換了另一種說法來糊自己,這個婆子心眼實在太多,不能留!

“姨娘說得很有道理。我們搬到這邊來,很多人都是原來主人家留下的,我們不知道他們的脾,他們也帶著原來的規矩和習慣在做事,這樣可不好。待我和爹爹、哥哥商量過後再重新拿個章程出來,讓他們照新規矩幹活。但那王婆子,聽起來不是什麼好人,小巧你以後留意些,不要叫她做出有辱我們季家的事情來。否則就有她好果子吃!”小巧連連應了,馮姨娘又道:“這邊宅子離田莊近,下人們和田莊的佃戶來往較多,後門的鑰匙姐姐要給可靠的人,最好再多養幾條狗,各院子裡和圍牆邊上守死一些。”這個是正理,荷花瞧著馮姨娘還有話要說的樣子,乾脆叫小巧把紙筆拿出來,和馮姨娘討論了一些家事。馮姨娘畢竟在古代多活了幾十年,以前也是管過家的,說起來也條條在理。只是她子溫和,不若荷花果斷,就有些放不開的味道在裡面。

因夏糧已收,秋收還要一段時間,這空擋正好調人出來做事情,荷花就與她定好立即著手去找一些經常有水澇災害、不被莊稼人喜歡的低窪地。

這樣的地卻是最適合用來做桑基魚塘了。將低窪地挖成兩三米深、五六畝大的池塘用來蓄水養魚、灌溉,挖出來的泥土堆砌在魚塘四周做成塘基、添高地勢,既可以減輕水患,又能在土壤肥沃的塘基上種桑樹。到時候就可以形成“桑葉養蠶、蠶沙養魚、塘泥肥桑”的有機循環。

這卻是一件大工程,好在馮姨娘現在幹勁十足,信心百倍,荷花只提了一個綱要,她就把後面的事情都給攬了去。

買地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定江附近就有很多這樣的低窪地,價格也極便宜。但荷花算了一下,買完地以後要買桑樹苗、要建蠶房、要買蠶種、買魚苗,還要僱一票人手,這些都要錢!

而他們現在卻沒有多少存款,兩個點心鋪子的收益不是穩定的,不能完全依賴,其實荷花還想著多存些錢把點心鋪子盤下來,以後就不要用租的了。

可現在,就是買地都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