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鑿穿九泉三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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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戰士立時紛紛頭接耳談論了起來，姚重華在炎黃素有威望，他在大荒遊歷十餘年，所過之處斬殺魔獸，消弭紛爭，勸人向善，扶危濟困，這些戰士乃是來自於各個部落，對這個炎黃英雄一向敬仰，眼見得他竟然蒙諸神賜予吳刀，都不有些動盪之意。

“放！”龍言嘶聲大叫，“你不知用什麼詭計偷了陛下的吳刀，卻來此妖言惑眾…”

“龍言！”姚重華一聲怒吼，神威凜凜，“你敢褻瀆諸神麼？若非諸神所賜，誰敢擅取？你去偷吳刀試試？”龍言頓時啞巴了。這事兒人盡皆知，他如何能反駁？

“哼，”季狸忽然冷冷地道，“姚重華素來以偽詐著稱，敢矇騙世人，如何不能矇騙諸神？你以卑鄙手段騙取了吳刀，乃是對諸神的大不敬！天可誅之！”這話厲害，一下子就把神授吳刀轉化成矇騙諸神了，龍言神一振，有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神力四處彌散，籠罩了周圍的戰士，大笑道:“原來如此，姚重華，你竊取吳刀，罪大惡極，龍某要代天亟滅之，以求諸神息怒。你受死吧！”周圍的戰士受到他神力的影響，也出憤怒之意，不少人大叫道:“殺了他！殺了他——”姚重華心中氣悶，知道在蠱惑人心方面比不上神力強悍的龍言，看著覡子羽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心中著惱。知道不宜和他鬥口，冷笑道:“在下就是來受死了。看看諸神護佑誰！”說罷一刀揮去。

這是絕大多數人此生第一次看到吳刀的威力，長刀狂劈下，虛空被徹底撕裂，暗黑的狂飆宛如來自宇宙深處的黑，化作一道死亡的龍捲，朝龍言噬而去。龍言大喝一聲，渾身爆發出白瑩瑩的光彩，封天印凝成一座巨大的扣碗，朝黑龍捲罩了過去。

這是兩大神器開天闢地以來第一次鋒！

無聲無息之中，龍捲被盡數收入扣碗之內，龍言喜還沒出臉龐，卻見黑的渦旋在封印內四處衝擊，霎時間封印四分五裂，白光一閃，消失不見，而龍捲也被分解，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一擊，兩大神器平分秋，不相上下。

姚重華哈哈大笑:“汝一掌印使，敢和我相爭麼？”身形忽然化作旋轉的烈火，御使著吳刀圍繞龍言狂劈猛砍，眾人恍惚間覺得，姚重華已經消失不見，甚至他身上的烈焰都被吳刀覆蓋，只看見一道暗影將虛空撕得四分五裂。龍言這封天印論起攻擊可是遠遠不及吳刀靈動，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將封天印罩住身體，雙手散發著盈盈白光，硬接吳刀的攻擊，間或以神力轟擊。

封天印和吳刀碰撞，爆發出噗噗的悶響。龍言乃是覡者，搏擊術遠遠不及姚重華，頃刻間吳刀在他的身體上斬了十七八下，雖然破不開防禦，卻斬得他腳步不穩，手忙腳亂。而姚重華卻也被龍言的神力轟擊了四五次，所幸這神力大半被吳刀噬，受創不重，要不然腦漿都爛了。

周圍的戰士受到吳刀波及，幾乎是無聲無息的，身體隨著虛空一起被撕裂，創口處連一滴血都沒有，更有些人直接被吳刀噬，連個骨灰渣都沒有。眾人驚駭之下紛紛退避，直退到百丈之外才堪堪避開了吳刀的籠罩範圍。

兩人咬牙搏殺，一個主攻，一個主守，遠遠望去，只看到一團幽暗的黑光圍繞著白圓球滾蕩，本看不見人影。翻翻滾滾，也不知道拼了多少會合，黑白之光滾到哪裡，哪裡就是一路屍體，營寨有如被狂風掃蕩一般，大半被摧毀。

看得姜重和伯奮心痛如絞，卻是無法上去參戰。這等神器間的爭鋒，便是一高手上去也是秒殺的命運。

也不知鬥了多久，兩人只覺疲力竭，駕馭神器可不比平常的比拼，元素力和神力消耗極大，吳刀自然是以姚重華的元素力驅動，封天印卻是以龍言的神力驅動。若是拿著神器對付普通人，通常都是秒殺，也談不上消耗問題，但兩大神器不相伯仲，那就看誰支撐的時間久了。

姚重華只覺漸漸體力不支，頭腦更是被龍言轟得暈頭轉向，眼耳口鼻中滲出血絲，刀上威力大減；龍言更是頭腦遲鈍，眼前金星亂冒，身上的封印護罩越來越淡。

忽然間姚重華心中一動，搏殺之間以吳刀在地上一劃，大地開裂，他拖著長刀繞龍言奔走一圈，地面開裂，龍言頓時如同站在了孤島上。姚重華大喝一聲，揮刀朝著龍言劈下，龍言雙手一舉，龐大的壓力壓而來，雙臂折。還沒顧得上反擊，只覺腳下一陷，周圍的地面塌陷了下去，身體噗地一聲沒入土中。

原來吳刀早已將周圍的地面噬，只留下他踩的一片，受到一記重擊，當即跌入圓坑中。姚重華趁機一刀斬下，劈在他肩上。龍言不停地往下掉，姚重華不停地劈，地底的泥土被吳刀一刀刀噬，形成了深不可測的巨坑。龍言往下墜，姚重華在半空中追著他劈，直把他劈得七暈八素，不辨東西南北。

“我將你埋入萬丈地底，看你還能封印誰！”姚重華刀勢不絕，兩人不停地往下墜，頃刻間墜下去數十丈深。

此處臨近允澤，地下水的水位頗高，如此深度早已經挖出了泉水。問題是吳刀所帶來的死滅氣息，天地萬物盡皆噬，地下水也形成了一個圓，不敢近，這下子墜得更快。若無意外，只怕兩人會鑿穿地底，直入九泉了。

這時天已經大亮，熹微的天光斜斜地進地坑，底下一片漆黑。地面上的姜重等人面面相覷，也不知地底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敢靠近坑邊去看——誰知道兩人誰會先上來，若是吳刀出來自己不是首當其衝了麼？

季狸忽然一聲冷笑，身子一晃，沒入了地底。

“八弟不可——”伯奮一把沒拉住，他已經不見了人影，頓時連連跺腳。

“慌什麼？”姜重呵呵笑著，面容忽然一冷，喝道，“全軍列陣，聽我號令！”身邊一名火系的傳令官立刻抬臂朝空中出五道火焰，這是神殿軍團的火焰令旗，其中各有含義。各騎尉一看帥令，立刻調動起自己的部屬，甲冑碰撞和戰馬嘶鳴之聲接連響起。

覡子羽和巫盼並肩站在遠處，兩人抬頭看著面前一座光幕，乃是覡子羽凝出來的神窺千里。光幕搖動，真地現出姚重華和龍言在地下搏殺的場景。這時龍言已經穩住了身形，不再是捱打的一邊倒局面，但兩人仍舊不停地墜落。

想當年，少丘的玄黎之劍地面也承受不了它輕輕一刺，何況吳刀。這片刻間，兩人把地面鑿出了一個周邊五丈，深達百丈的巨坑。他們墜到地下水的下方，水不再受吳刀噬，咕嘟嘟地往外冒，形成了一個噴湧直上的巨大泉水。

“師姐稍待，小弟也去湊湊熱鬧。”覡子羽見季狸潛入地下，心憂姚重華的安危。他這些年雖然在帝堯、姚重華、巫門、覡門以及各大勢力間遊走，尋找一切可趁之機，不過姚重華卻是他極為看好的靠山。

他的終極目標是奪取少覡氏之位，若是帝堯贏了，必定扶持龍言，但若是姚重華贏了，就會在他和覡子隱中間選擇一個。他和龍言私謀，只不過為了借其封天印除掉覡子隱而已，但如今他既然知道了覡子隱的破綻，龍言其實可有可無——準確地說，死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