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大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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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丘在海岸上坐了一一夜，餓了就抓幾條魚，生吃；渴了，就到不遠處的河水中喝幾口淡水；然後他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呆呆地坐在沙灘上，望著遠處的海面。

“也許，笨笨還能回來。”他想。可是即使笨笨回來，他又去哪裡，卻絲毫也沒有個頭緒。他從未來過這片大陸，對大荒的風土人情、地理路線沒有一點概念，廣闊的大荒漫無邊際，處處都是密林覆蓋，這樣毫無目的地走，恐怕走上一年也碰不上個人影。

可是，他又能去哪裡呢？

空桑島是他唯一悉的地方，卻再也去不得了，那裡的每個人都要將他碎屍萬段，而且，對他來說，空桑島彷彿夢一樣遙遠，或許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夢境。否則，為什麼一切都是假的？

父親是假的，母親是假的，戀人是假的，朋友是假的，部落是假的，族人是假的，這個島嶼就是為了消滅他而虛擬出來的世界，卻讓他在其中渾噩無知的生活了十六年。

身後的盤古大陸——大荒，就是真的嗎？他絲毫不敢確定。

他憂慮地望了望身後，嘆了一口氣，又轉回頭，專心地望著面前的滄海。忽然間，海面上隱隱傳來十多個細碎的黑點，少丘驚喜地跳了起來，暗道:“笨笨回來了嗎？”他疾步爬到沙灘高處，翹觀望，心卻一點點地沉了下來，哪裡是笨笨，卻是數十隻桑木雕就的獨木舟！

是空桑島的追兵！什麼都可以是假的，追殺倒是千真萬確。

少丘滿懷的喜悅頓時跌入了深海，額頭冷汗涔涔。片刻之後，那獨木舟越近了，已經隱隱看見了舟上的人影，他跳下高坡，迅躍進不遠處的河道，順著曲折的河岸朝上游跑去。他現在飛奔的度可謂快如電閃，肺部的金元素丹急旋轉起來，龐大的能力源源不斷地供應著身體，更為奇妙的是，肺部彷彿能進無窮無盡的空氣，四肢百骸氣洶湧。

事實上，金元素丹在肺部急轉的狀態下，若是少丘在一個數丈方圓的密閉空間內，呼一次，便可以把空間內所有的空氣盡數入肺中。此乃金元素力的妙用，修煉五元素力的人盡所皆知。這也是在空桑島上時為何少丘父讓他運轉內循環的道理，問題是少丘絲毫不明白金元素力的用處，才把少丘父氣得吐血昏。

他一口氣奔出五六十里，停歇之後仍舊氣均勻，甚至面都未紅，連他自己都不勝詫異。只是腳底板陣陣刺痛，痛徹心肺，抬起腳掌一看，這才覺自己的靴子早已在大海中被海水給捲走了，為了逃命，一路狂奔，腳底板盡是細小的荊刺、石屑和蒺藜。

“媽的！”少丘狠狠了自己腳背一巴掌，斥道，“你比那笨笨還笨，都被刺了半天，這陣子才疼起來。早早提醒我啊！”腳丫子卻不說話，只舉著滿腳的荊刺抗議著他的侮辱。

少丘齜牙咧嘴地把荊刺之物拔淨，一邊一瘸一拐地走，一邊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大荒。

這大荒的景當真神異，怪不得空桑島的人說大荒之中，有時行走一年都不見人影，果然如此，他跑了五六十里，所過之處盡皆是原始密林，河縱橫，山脈聳峙，鬱鬱蔥蔥的樹木覆蓋了所有的地表，不時見到各種各樣叫不出名字的鳥獸出沒其間。有身上長著兩隻翼的老虎；有頭頂有獨角的馬——這個少丘知道，名叫孛馬獸，空桑島上亦產此馬；有張開兩翼長達數丈的猛禽蠱雕——這種蠱雕在大荒頗有名氣，因為它吃人，格兇悍，飛行快，是空中的霸王；還有長著六足四翼的怪蛇，所過之處，土地一片焦黑，這個少丘真不知道叫什麼了。

密林消失之後，眼前則是一大片鋪滿鮮花碧草的草原，深深的長草直達人的部，山風拂過，長草起伏，宛如碧波翻滾。成群的野牛、野羊靜靜地嚼著鮮的青草，偶爾有野馬群彷彿烏雲般捲過，蹄聲響徹天地。

少丘奔到鮮花草原的時候，驚起了一群野牛，受驚的牛群哞哞狂吼著撒提狂奔，朝他猛衝過來。少丘魂飛魄散，撒腿就跑，他跑得居然比野牛還快，跑出二三十里便將野牛甩得遠遠的，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邊，野牛群才無影無蹤。

少丘不勝鬱悶:“剛到大荒，居然被一群野牛攆得走投無路，甚不吉利啊！”心裡想著，到口乾舌燥，到了那片湖邊。

剛到湖邊，忽然聽到一陣馬嘶，少丘頓時一驚:“難道有馬群在湖邊？可別驚了馬群…”一想到被度更快的馬群追逐，少丘不了個寒戰。

“什麼人！站住！”呼喝之聲猛然響起，一隻響箭尖嘯著入少丘腳下，沒入長草叢中。

少丘大吃一驚，卻見兩名高大的戰士全副武裝，從草叢中站起身來，一人彎弓，一人持矛，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這兩人身高一丈有餘，身上穿著厚厚的犀牛皮甲冑，護住了頭臉軀幹，只出肌虯結的四肢。

“你是什麼人？”持矛的戰士喝道，持弓戰士則彎弓搭箭鎖定了他。

“我…”少丘瞠目結舌，是啊，自己是什麼呢？他撓撓頭皮，道:“我是過路之人。”

“過路之人？”持矛戰士驚疑不定，朝他身後看看，“這裡怎麼會有路？”少丘也傻了，是啊，所過之處，他還從未見過路是什麼樣的。事實上，大荒之中，除了部落與部落之間，因為往來而踩踏開闢的路徑，其他地方還真沒有所謂的路，處處都是草原、密林、山脈和湖泊。

“我…”少丘無奈道，“我剛才被一群受驚的野牛群追趕，便跑到了這裡。”

“哦，方才那群野牛是在追趕你？”持矛戰士出好笑的神情，“虧你命大，竟然去招惹成群的野牛。對了，你是哪個部落的？怎麼獨自一人在大荒間到處走？”

“我…我是…”少丘訥訥地道，“我是空桑部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