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二百三十四半日閒二百三十五難唸經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竇嬰眼中溫文爾雅地陳珏站在門口,看著比從前在堂邑侯府時寬敞了許多的庭院,愜意地說出眼下的天氣狀況。同時緊了緊袖口,試圖讓雙手溫暖一些。

“侯爺為何不進門,反而在此佇立?”範同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他在武安侯府之中,已然算是半個幕僚。

陳珏回過神來,笑道:“這就要進門了。”說著,陳珏拍了拍身上零星的殘雪,率先走進書房,示意範同也跟他一起進去。陳珏卻不能讓範同和他一起挨凍。

雖然範同八成不怎麼怕冷。

陳珏瞥了一眼範同臃腫地身軀。他方才都凍得指節白,範同倒還臉紅潤容光煥。

陳珏隨意地坐下。又指了個位置給範同,範同施禮之後坐了,取出一個薄薄的簿冊。

陳珏接過範同遞過來的一本薄冊之後,大致地翻閱了一遍。這一看之下,只覺往來明晰,陳珏越來越堅定他讓範同做一個家丞的打算。

不得不說,劉徹對陳珏真的不錯。

陳珏新開武安侯府,堂邑侯府中有經驗的能幹老人前兩年又被陳拉去了絕大部分,劉徹體諒陳珏大概無人可用,特意派了一個因罪失侯之人原先的家丞幫著參謀些,只等陳珏自己找出合適的人選。

範同笑呵呵地看著陳珏,樣子有點像彌勒佛,他答了陳珏的幾個問題之後,道:“冬人人懈怠,侯爺卻辛勤一如既往,著實讓人欽佩。”陳珏微微一笑,道:“應該的。”範同又是一笑,他漂泊中原半生,好不容易在梁國紮下來,結果因為個,跟急於奪位地梁王劉武本合不來,直接導致了後來地不得志。

時光荏苒,這回範同以中年之人,成了一個少年列侯的臣下,倒也多了幾分新鮮的覺。

範同想了想,含蓄地點出芷晴對陳珏的擔心。他中年無子,這些子以來看著這對年輕的可以做他兒女的小夫,並不只是半門客半家臣對主人那麼簡單,更多了幾分看晚輩地心意。

陳珏放下簿冊,嘆了一口氣道:“這大農中丞,不是那麼好做的。”劉徹說,把半兩錢變成新錢吧。這句話很簡單,但做起來的難度並不小。

一種錢幣換成另外一種,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當年秦始皇“書同文、車同軌”的一些列政策中,貨幣就是其中之一,但實行的時候也遭遇了重重阻力,無他,人們的習慣和歸屬一時間改變不了罷了。

除此之外,新錢的事情還涉及了眾多豪門大族的利益。

有漢數十載,漢初那些布衣卿相地後人已經成為新地貴族。各家子弟已經有模有樣地俯視起平民來,即使這些平民的出身和他們地祖上也差不太多。

陳珏目前苦惱的就是這些大族。

幾十近百年的積累,誰家還沒有一些見不得人的財富,一旦劉徹下令收集天下的半兩錢,熔後再鑄,這些黑錢他們要不要?劉徹有意換新錢的原因之一,就在於盜鑄,但天下之大,若說各個大族一點都不曾涉及到這個方面。亦不太可能。

當今半兩錢價值混亂的局勢,亦是地方割據地一個縮影。因為半兩錢的價值不穩定,一錢有上中下幾等之分,百姓苦不堪言,本沒有餘力仔細分辨。與之相對的。勢力大些的諸侯王國內,時有百姓不買半兩錢的帳,反而按照藩王所定地錢幣標準而進行商業往來,直截了當地說,一旦劉徹幹成了重新統一錢幣的事,地方勢力便難免受創,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豪強門第,這件事真的不好做。

範同目光一閃,摸了摸小鬍子道:“下官聽說,侯爺從太中大夫至羽林中郎將。又轉大農中丞。仔細算起來,侯爺入仕時間並不久。”陳珏呵呵一笑,範同忽地一拍腦門,暗罵自己糊,陳珏才這麼大的歲數,難道還能做了很多年朝官不成?

範同笑了幾聲。忍不住道:“林伯威等人不曾相助於侯爺?”陳珏看了看範同,心中頗為念他對自己的關切,只是他們說的顯然不是同一回事。劉徹雖然命他和韓安國研討制新錢的事,但這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機密,範同八成以為陳珏初到新的環境,難免被人排斥,這才問起林伯威等人。

陳珏了一口熱茶,笑道:“非也,林伯威和叔孫季他們幫了我好大地忙。若不是他們相助。我至今還會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呢。”範同這才放下心來。又跟陳珏聊了幾句其他地事情。

說著說著,武安侯爺陳珏的心思倒飄到天工府去了,新錢怎麼鑄還是未知,不管怎麼說,這種專業比較強的事應當先解決,否則一切都是空談罷了。

範同不知陳珏早已經在走神和清醒之間徘徊,他定了定神,沉了一下才道:“侯爺和大公子的長子相麼?”陳珏聞言微微一怔,道:“從前我大兄不曾外放時,他整都跟在我身後。”陳尚的長子陳舉,如今也十歲出頭,正是個小小少年。

範同遲疑了片刻,搖頭道:“這位小公子,前和另外幾位一起來過,不知怎地,他好像並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是麼?”陳珏坐直了身體,仔細回憶了一下,隱約記得幾次眾人一起說笑著地時候,小小年紀的陳舉總顯得太過沉默。

這好像有點兒不對,陳珏想起陳尚在長安時,陳舉和自己這個小叔叔一向親近,他這幾事忙,竟然不曾注意本該和他暢敘別情的陳舉,早已經跟他生疏了許多。圍了一件披風,默默地站在陳珏院落邊的一株梅樹旁不語。

“陳舉?”輕快的聲音在陳舉身後響起,陳舉一回頭,正見東方朔笑呵呵在雪中望著自己。

東方朔笑著上前幾步,道:“下雪的天,怎麼一個人在這受凍?”他和父親來到長安,最初入住堂邑侯府時,陳舉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子,那幾個月幫了東方朔父子不少忙。

陳舉一笑,他才要說話,看見東方朔身上郎官的服飾,一臉的笑意頓時淡下去。

東方朔天資聰,宿衛宮廷也有了一段時,立刻現了陳舉神中地不對勁,他看了自己身上地衣服一眼,笑道:“如今已是十一月,大公子這次是不是長留長安,不走了?”東方朔此言本來是以為陳尚一家逗留長安近一月,乃是因為陳珏的緣故,但先前陳珏地搬家也順利完成了,眼下陳尚還在長安城中待著還不走,說不定便是另有新職。

陳舉聞言。臉上的最後一點笑意也消失不見,他涼涼地道:“就許你十五為郎,不許我阿父入長安不成?”東方朔皺了皺眉,心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只是陳舉比他還小几歲,他自然不能跟陳舉說不合適的話,只得笑道:“若是大公子長留長安,自然再好不過,堂邑侯一家也可以時常團聚。”陳舉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若我們陳家如此,還真承你吉言了。”東方朔畢竟比陳舉城府深,不動聲地跟陳舉又說了幾句,隨後便有禮地告別。轉身的一瞬間,東方朔地臉頓時一沉:陳舉小小年紀。不知哪裡學來這麼陰陽怪氣。

東方朔氣,陳舉口也一陣漲漲的不好受,他原來和東方朔玩得很好,方才一頓吃槍藥了似的話也並非有心,只是…

陳舉想起總是言笑晏晏的小叔叔陳珏,咬了咬牙之後,隨後掰下一跟梅樹枝,大氣地折斷之後扔在地上。

陳舉是在為自己的阿父陳尚不平。陳家几子,二子陳須將襲堂邑侯府,三子陳尚公主封隆慮侯。陳珏封武安侯。只陳尚這個庶出的長兄一點動靜都沒有。

陳尚帶著一家人外放為官,當地的豪強也不怎麼把陳尚放在眼中,每次年少的陳舉看見父親嘆氣,心中都不好受。

陳舉這一鑽了牛角尖,越想便越是偏,祖父官至九卿。姑姑貴為皇后,叔父陳珏步步高昇,東方朔都能做郎官,這個家裡怎麼就沒有人拉扯陳尚一把?

時間匆匆過,董仲舒出為江都相的事情,長安城中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大漢諸侯王國,稍大些地便有幾十個,董仲舒的前程端看他自己。

陳珏這段時間也沒有去理會什麼雜七雜八的事情。專心致志地為半兩錢的事情奔波來回。一時間,東方鴻幾次玩笑似的說過。寒冷凜冽雪花飄飛都擋不住陳珏地兢兢業業。

劉徹這數間,已經把有意改換半兩錢的事情出去了一點,出人意料的是,朝臣們似乎一下子變得遲鈍了起來,除去主父偃等劉徹提拔上來的人之外,部分臣子一致地選擇了裝聾作啞,而非出言贊同天子的想法。

劉徹一下子就變的尷尬了,若不是竇嬰提出先研究新錢的方式,再議他事的話,劉徹的這份尷尬還將繼續下去。

官署。

“諸侯王和貴戚列侯都不會任由陛下置換半兩錢。”大農令韓安國皺眉道,“眼下無人反對,不過是因為他們不相信陛下能成功罷了。”陳珏暖了暖手,輕吁了一口氣道:“正是,除去有些守舊的老臣不願求變,還有些人本不以為此事能成,畢竟孝文朝鄧通之後,先皇也曾派人整頓半兩錢,只可惜一無所獲。”

“重要地是新錢如何鑄。”韓安國知道劉徹對陳珏地信任,藉機大吐苦水,只求陳珏把這些難處替他轉達給天子。

“熔半兩錢重鑄,其中火耗如何計算?新錢成本如何,又將以何種比例放,又怎麼能在豪強主導制訂規則的地方上通行,這才是難處。”地方上不能用舊錢,但若是人家百姓就想以物易物,朝廷也不可能迫所有人,韓安國眉頭仍舊皺著,“若是新錢在短時間內不能大行天下,或是通行之後盜鑄仍然層出不窮,便算是失敗了。”陳珏點了點頭,他第一次真正接觸具體的國家大政,雖說遇見些難處,但心裡的衝勁還是不減,他笑道:“陛下已經調考工室、天工府等匠人夜鑽研,我等不知工事,只得這麼等著了。”隨著大地回,千山重暖,建元四年悄然來臨,陳珏卻暫時顧不上半兩錢的事:耕時間到,大司農有勸課農桑的職責。

是故,當陳珏某得知自己多了一個兒子時,他正跟上司韓安國一起,滿身風塵地下田公幹,手中還碰巧握著穀苗。

韓安國見狀撫須笑道:“今午後無事,子瑜儘管回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