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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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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手!”那捕頭低喝一聲,騰空飛起足有兩丈,在空中將一擰,以腳高頭低之勢,雙爪一前一後向雲寄桑襲來。

雲寄桑左腳單足立在馬背上,身子猛地後仰,以左腳為中心,幾乎平著身子轉了半圈,躲開了對方的招式。

他懷中的明歡這樣迅猛地轉了一圈後,非但不怕,反而大興奮,高興得尖叫起來:“喜福!喜福!再來一次未?”那捕頭身子盤旋,輕巧地落子地上,卻未惱火,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示意放行。

他放行,雲寄桑卻不肯走了,勒了下馬韁,隨口問道:“這位捕頭連問也不問,就放我們過去,不怕放走了人麼?”王捕頭抱了抱拳:“豈敢,王某雖然不才,卻也知山東指揮使司衙門的軍馬不是誰都騎得了的。這位兄弟又來自關外,想必是邢大人麾下的將士吧。”

“將士不敢當,在下倒是在邢大人身邊參贊過些軍務。只是向來有職無銜,也算不得公門中人。”雲寄桑沒想到這王捕頭如此明,竟然從馬匹身上猜出了自己的來歷,只好微笑答道。

王捕頭微微一笑:“兄臺既能以超然身份參贊軍務,必定身負大才,據王某所知,邢大人身邊具有如此身分的僅只數人而已。而年紀又如兄臺如此年輕的更是隻有一人。敢問足下可是姓雲?”

“不敢,正是雲寄桑。”雲寄桑卻沒想到自己名氣有這般大,連這小小的捕頭竟也有所耳聞。

“果然是雲少俠!義豐縣捕頭王延思見過雲少俠!”王捕頭顯得甚是動,深施一禮後,又大聲招呼手下的差人一起過來見禮。

雲寄桑忙不迭地下馬攙扶:“王捕頭,寄桑年輕學淺,如何當得了如此大禮,快起來!各位請起!”王延思慨然道:“雲少俠和瞿無劫瞿大俠在高麗浴血奮戰,屢破倭寇的英風偉業這些年早已傳遍天下,凡是在江湖上混過幾天的,哪個沒有聽說過雲瞿雙傑的大名。沒想到王某福緣不薄,今竟能得見真顏,真是三生有幸!”雲寄桑這些年來身在高麗,不知這些年來大明舉國上下無不心繫著這支遠在高麗的大明遠征軍,勝之則喜,敗之則憂。大明將士的一舉一動,更是牽掛了無數大明百姓的心。壬辰之戰勝利之,朝野震動,舉國歡慶,大明遠征軍大破扶桑軍的英雄事蹟,旋風般傳遍了神州大地。不僅文人墨客大加歌頌,便是江湖中人也是額手相慶,歡欣鼓舞。雲寄桑和瞿無劫在遠征軍中號稱大明雙傑,乃是數一數二的青年豪傑,王延思豈有不知之理。

客氣了一番,王延思便問道:“不知雲少俠此去是…?”

“噢,我的一位長者就住在離這不遠的平安鎮,再過三天就是他老人家的六十大壽,我這是去給他祝壽的。”雲寄桑答道。說著,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具屍體上:“王捕頭,這是…”王延思嘆息道:“這便是讓王某頭痛不已的難題了…雲少俠請看!”說著,快步走到那屍體身邊,將那屍體一翻。

“啊!”明歡尖叫一聲,轉過小臉,撲到雲寄桑懷內。

雲寄桑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溫言安著她。也難怪明歡害怕,眼前的這具屍體臨死前的表情實在太恐怖了。整個人的四肢完全扭曲著,雙目高高凸出,且眼球上翻,出的幾乎全是眼白,雙頰緊收,口大開,嘴角涎,舌頭僵直伸出。那樣子就似被什麼東西將生命從他的軀體中硬生生地了出去一般。自起霸山莊死香煞一案來,雲寄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情形,也不由心中暗驚。

“喜福未,歡兒好怕,咱們走,好不好嘞?”明歡一個勁兒地將小腦袋向他懷裡鑽著,哭哭啼啼地道。

雲寄桑將她摟緊了些,安道:“歡兒別怕,一個死人而已。你不是將來要做女俠的麼?看了屍體便怕成這般,將來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雲少俠,依你看來,這人的死因如何?”王延思沉聲問道。

雲寄桑將明歡放下,走到那屍體近前。他先是翻起屍體的眼皮看了看,又掰開屍體的嘴向裡看了一陣,眉頭微皺:“七竅無血,屍斑正常,舌齒無礙,雙瞳清晰,不似中毒身亡。身上可驗出傷痕麼?”

“忤作已經驗過了,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

“不是外傷,又不是中毒的話…”雲寄桑沉思著,左手的拇指和中指不住地輕輕。這本是他思索時右手的習慣動作,自從失去右臂後,便改為左手來做了。

“莫非是急病至死?”王延思試探著問。

雲寄桑搖了搖頭:“從死者奔走的步伐上看,他奔跑的速度極快,不象是身懷重病的人。而且他四周的雪地上也沒有任何掙扎過的痕跡,分明是在一瞬間斃命的。”

“那…”

“依雲某看…”雲寄桑聲音低沉地道:“此人倒象是遇到了什麼極為恐怖之事,被活生生嚇死的。”

“嚇死的?”王延思頓時變

“王頭兒,難道是…”一個捕快忍不住低聲道。

王延思手一抬,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王捕頭你看,死者顯然是夜間行經此地…”雲寄桑指著不遠處雪地上的燈籠道:“死者的燈籠落在數百丈之外,而足跡在這數百丈之內明顯偏大,顯然是在進行急速奔跑。其間足跡幾次混亂不堪,雪地狼藉,這分明是他在心慌意亂之下,跌倒所致。試問一個人好好的走著,無緣無故地,怎地便突然急奔起來,而且心神不寧到幾次跌倒?”

“莫非是他見到了什麼…”王延思雙目中光一閃。

“不錯,那定是有什麼東西令他驚恐之極,乃至突然間便扔下燈籠,拼命奔跑之故。”雲寄桑斷然道。

“可是,究竟是何物能令死者如此驚駭萬分,雪夜急奔,幾度摔倒,甚至被活生生的嚇死呢?”

“是啊,究竟是何物呢?”雲寄桑輕嘆道,抬頭向遠處望去。

皚皚白雪瀰漫天際,大地空曠如夢,只留下了寥寥幾趟紛亂蜿蜒的行人足跡。幾十丈外,便是一片疏林,上面似乎結了累累的冬實。

雲寄桑向那疏林方向緩步行去,腳步踩在近膝深的雪中,頗為吃力。突然,他的身形一頓,僵立在那裡。那樹上結的哪裡是什麼冬實,分明是無數個銅鈴密密麻麻地用紅線掛在枝椏間。

“這是…”雲寄桑深了一口氣,凜冽的空氣直入腔,刺得他那本已受傷的經脈,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雪地上。他彎下,從雪地裡撿起一塊木板樣的東西。吹去浮雪後,出上面的內容。

明歡開始還蠻有興趣地看著,待看清那木板上的畫時,頓時驚呼一聲,扭頭不敢再看。

木板上,是一個極其猙獰的鬼臉。鬼臉是紅黑相間的,甚是靈動真,一雙眼睛似乎在仇恨地望著板外的世界。鬼臉的下方,還畫了許多稀奇古怪,似乎正在跳舞的小鬼,難怪明歡會害怕。木板的後面似乎用菸灰寫了字跡,只是此刻已經看不清了。

“這是什麼?”王延思在一邊問。

雲寄桑輕輕搖了搖頭。

王延思猶豫了一下,問道:“雲少俠可否將此物給王某保管?”雲寄桑微微一笑,將那木板遞了過去。

王延思接過木板,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兩邊,壓低了聲音道,“雲少俠,你可聽過鬼纏鈴這三個字麼?”

“鬼纏鈴?”雲寄桑勉強抑住了咳嗽的衝動,搖了搖頭,卻仍舊望著那片疏林一動不動。

腦海中,剛剛的那個小鈴鐺在北風中孤單地搖著。

王延思言又止,沉默了一陣,終於嘆道:“非是王某難以啟齒,而是此事太過詭異,怕是雲少俠也難以索解。這天寒地凍的,別耽誤了你的行程,雲少俠還是快些上路吧。”若是四年前的雲寄桑,必定會好奇心大作,非要尋問底個明白不可。可此時他歷經大變,早已心灰意冷,只是點了點頭,又收回目光,望了那具屍體一眼,便抱起明歡,催馬去了。

一個衙役臉突然一變,向王延思道:“王頭兒,在平安鎮三天後過六十大壽的,那不就是…”王延思一抬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望著雲寄桑遠去的背影,這位捕頭若有所思,神變幻不定。

雲寄桑默默地望著眼前空濛的天空,腦海中不斷盤旋著那個小小的鈴鐺和那具可怕的屍體。好久,突然啞然失笑,想到:我還想它們作甚?如今我已是廢人一個,功力喪失大半,連自己也照顧不好,又哪有餘力管這些閒事呢?又看了看自己懷裡顯然受了驚的明歡,心中一陣愛憐。

忖道:“我也不求什麼了,若能平平安安將明歡撫養成人,雲寄桑此生便足矣。”此刻,下的馬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輕快地踏著雪花奔上了一個小小的高坡。

雲寄桑只覺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遼闊的平原上,幾縷淡淡的炊煙點綴下,一個古老的小鎮臥佛般靜靜在他的面前沉睡著。

“平安鎮…”雲寄桑輕輕地道。

“喜福,這叫系平安鎮未?”明歡聽了他的話,神頓時一振,“鎮上可有果果無?”雲寄桑知道她口中的‘果果’指的是所有她崔大小姐可以下肚的零食,便微笑著點了點頭:“有啊,老師家的炒松子可是香極了,我小的時候,常常瞞著師母偷吃呢。”

“原來喜福和明歡系一樣的未!”明歡聞言頓時高興起來。

“一別十餘年,不知老師他老人家可還安好…”雲寄桑嘆道,催馬向著此行的目的地奔去。

寂寥的天空下,平安鎮正靜靜地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