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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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沒有節的果果蹭到人家腿邊撒嬌了。
臭果果,明天罐頭減半!
然而,她的肚子叫得更大聲了,金黃綿軟的蛋糕正對著她招手!粉的草莓看起來也鮮豔滴啊!她嚥了口口水,簡直鬼心竅一般地伸手捧過盤子,小心翼翼拿起銀叉切下一塊送進嘴裡…
嗷嗚…她終於知道吃掉糖果屋的小朋友是什麼心情了!以前她總是不以為然,覺得童話故事糖果屋裡的兄妹真是沒家教,但顯然這種想是生長在富裕社會下又不知恩的小表自以為是的看法,事實是拿可口的糖果蛋糕誘惑肚子餓的小朋友,本犯規嘛!
可是,她明明不是小朋友。
再可是,這蛋糕真的好好吃哦!暖呼呼軟綿綿的,微甜不膩,宜人的橙香和蛋融合的綿密滋味,配上冰冰涼涼,酸酸甜甜的草莓更好吃!
秦霜原幾乎有點想陪著她席地而坐。
成年人太多規矩,更多的是無以為外人道的潛規則,有時他反而覺得小孩子與小動物的情表達直接而赤luo,更讓人忘憂。他在家族的飯店以少東的身分入主餐廳的廚房,難免有耳語和中傷,儘管有米其林的肯定,那些慕名而來、身分地位皆顯赫尊貴的大人物會邀請他一同入座,請他喝杯酒,言辭間不乏讚賞與肯定,而他也知道多少人羨慕著他這些成就——不管是相信他有資格,或本不認為他有資格。
他看似站在美食權力界的頂端,有數不盡的榮耀與肯定,但與那些西裝革履,言行舉止皆受過上社會嚴厲薰陶的大人物,坐在華麗卻充滿著腐敗氣味的美食殿堂裡,接受他們華美辭彙的吹捧,竟然不如像現在這般,坐在草地上,看著不知哪裡來的小傢伙因為受不了香氣的誘惑而吃得滿臉油,出既滿足又靦覥的模樣,還來得讓他快樂啊…
美味的食物究竟是為什麼而存在的呢?
“要不要進來喝杯紅茶?我還做了義式酸醋生菜拉與鮭魚三明治。”把人家的蛋糕吃得盤底朝天的年百樂有些尷尬地看著秦霜原。
她肚子真的餓了,麥片粥對這個年紀的她來說本吃不飽。
當然,其實她早就打算中午到快餐店去吃漢堡,可是老實說這兩天鐘點女傭一直沒來,她吃快餐吃到有點怕了。
咕嚕一聲,吃了美味蛋糕仍不滿足的胃繼續向她抗議。
“可以嗎…”她漲紅了臉問。
秦霜原忍不住想,這小朋友該不會這一個禮拜以來,都是餓著肚子在外面吧?她家裡發生什麼事了?
但是看她的模樣,不太像無家可歸的樣子,至少她每天早上都是乾淨清地出現,此刻他還聞得到她身上甜甜的茉莉花洗髮香氣呢。
這讓他心神一陣騷動,連忙拉回神智,笑道,“當然,廚師的天職就是餵飽每個人的肚子。”所以他是…呃,肚子餓的年百樂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但此刻的她滿心滿腦都是可口的鮭魚三明治和紅茶。
當然還有“黑王子”人的溫柔微笑。也許她紅到跟華盛頓蘋果有得拚的小臉,不只是因為她把人家的蛋糕吃光光。
其實,秦霜原的脾氣向來極好,或者說他們兩兄弟在外人眼裡都有著讓人如沐風的好脾氣,只是這些年來他已經很少真心地微笑,總是在那些為了米其林星星,或者因為他是秦家公子而慕名前來的“上社會高知識份子”面前,虛假地扮演風度翩翩的形象。他笑得很從容,眼底卻一片麻木。
但此刻,他那雙眼裡卻寫著滿滿的笑意,而某個貪口腹之慾,更貪戀美的傢伙,已經被電得暈頭轉向,小臉燙得快要焦掉。
不!年百樂!你要振作!年百樂內心殘存的理智正在搖旗吶喊。
“可是…我…”她想不出拒絕的理由。難道要問他是不是詐騙集團?
“我請你吃飯,跟你的小朋友一起來吧?”黑王子笑著,想起什麼似地掏出口袋裡的手帕,替她擦掉臉頰上的油。
呃哦哦哦…年百樂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隨著粉紅泡泡,一邊快樂地旋轉飛舞,一邊昇天去了,當下她立刻就像被魔笛催眠的笨老鼠,跟著秦霜原踏進別人家的廚房吃白食。
秦霜原看著年百樂脫下鞋子,整齊地擺在一旁,他替她拉開坐椅,小丫頭也沒有不習慣的樣子,雖然滿臉羞怯,但仍看得出她家教良好,而且有著小貓咪般的好奇心,大眼骨碌碌地打量著廚房裡的一切。
“要牛還是果汁?或者紅茶?”喝牛好像小朋友,所以她急忙道,“紅茶!”秦霜原笑著將三明治與拉端到她面前,替在他腳邊打轉的果果削了幾片鮭魚乾倒在盤子裡,然後從櫃子裡挑了一罐錫蘭紅茶,是努瓦拉耶利亞的錫蘭茶,味道較為清。以前一向不喜歡苦味和澀味的妹妹也只喝努瓦拉耶利亞,他和翠嵐就偏愛味道較濃苦的烏巴紅茶。
年百樂吃著香煎鮭魚佐芥茉拉三明治…嗚嗚…超好吃的!麵包烤得很酥脆,不致於因為配料而顯得軟爛,她吃得臉頰鼓鼓如松鼠,眼睛也捨不得離開秦霜原優雅沏茶的動作。
那是要現泡給她喝的嗎?
年百樂現在知道為什麼很多餐廳的服務生都要特別挑細選了,讓美男子為自己服務就是讓人心花怒放啊!不過,要連沏茶的動作都那麼好看,而且一點也不顯得太過秀氣或太過陰柔偏女化,這位葛格一定有練過。
吃得兩頰像汽球一樣的某人,完全遺忘自己這一個禮拜以來,天天詛咒人家,甚至也忘了她肩負的“使命”了。
“你叫什麼名字?”秦霜原取來圓滾滾的糖罐,把沏好的茶倒在白瓷杯裡放到年百樂面前,“小心燙。”不知錯覺否,年百樂有種被當成小朋友的覺。
她含糊不清地道,“樂樂…”這個名也好像小朋友哦!她立刻改口,“年百樂!就是一百年都很快樂的意思。”外公說,希望她這輩子都很快樂。
當然,有那樣的父母,樂天一點確實會活得比較快樂。
原來這小丫頭也是華人。秦霜原進而想到,年不是很常見的姓,在他所知道的華人圈子裡,確實有姓年,但年家上一代的兩兄弟,一個未娶,一個只有獨子,應該沒有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吧?
可小丫頭又不像說謊。也許不見得是他知道的那個年家?
話說回來,據秦霜原身邊的人所說,這男人天生有一股魔力和氣質,總是能引那些離經叛道、格孤僻,心防高築堪比銅牆鐵壁的傢伙跟他親近,這點應該跟他待人處世一向隨和有關。他陪著小丫頭吃早餐,也不急著問她身家背景,反而挑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和她閒聊。
這並不代表他沒心機,沒壞心眼。只是他通常懶得使。
小丫頭還幫他洗盤子,然後他猜想她應該很習慣自己一個人吃飯,只是偶爾幫忙家務與天天持家務,在細微末節上可以觀察得出來。
她吃飽了,似乎有點依依不捨,但又不想表現得厚臉皮。
也許他對她孤零零在外頭遊蕩有些於心不忍,但更大的原因是他對這小丫頭有點好奇,還有點點喜愛——就像在櫥窗上看到一個可愛的小玩具,也許先留在身邊,有機會逗著玩也好。
他替她拉開紗門,笑容懶懶的,彎下與她平視時卻一臉溫柔,“明天我打算做法式薄餅和雪酪,想試試做新口味,你要來幫我嚐嚐看味道嗎?”年百樂小臉亮了起來,“好啊。”他們就這麼開始了早餐約會。秦霜原在秦家家族事業版圖下所屬的飯店“帝朵”擔任行政主廚與副主廚——他擔任過助手,但對他這樣的年輕人來說,他晉升的速度還是太快,然而他的另一個身分是少東,是秦家貴公子,於是就算有再多耳語與不滿也只能留在臺面下。他完成法國餐飲學校的學業後便在外獨居,這棟房子是當年父母剛結婚時買下的,大多數時候只有他,偶爾兄長會過來。
秦翠嵐戲稱他的行為像在養寵物。
“你的小嬌客很眼…”秦翠嵐沉,他只和年百樂碰過一次面,那丫頭奇怪得很,盯著他猛瞧,好像想把他臉上盯出兩個似的。
秦霜原瞥了兄長一眼,有些深沉。
他也注意到年百樂似乎對秦翠嵐特別有興趣。
“應該是住在這附近。”他不想多聊,或者不想跟兄長聊年百樂。
“今天你們沒有早餐約會嗎?”不會是刻意排擠他吧?真教人傷心。
“樂樂今天有事。”
“我看你好像沒什麼神。”
“…”他不動聲,但這世間如果真的有一個人是瞭解他的,那必定是秦翠嵐。他的兄長察覺了他的警戒。
“我想想這是什麼情況?”氣質優雅、文質彬彬的秦家大公子,只有在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面前會出說話偏愛夾槍帶的一面,接著他彈指,“就像自來貓跟飼主一樣嘛,不請自來吃白食的霸王貓,有一天濫好人飼主突然見不到貪吃白食的霸王貓,竟然變得患得患失起來。”秦霜原看向兄長,眼底冷冰冰的,“你該回去了。”秦翠嵐摸摸鼻子,他猜想弟弟想說的其實只有一個字。
那就是——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