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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戶部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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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成帶著大隊人馬一路招搖過市,威風凜凜的到了戶部,如今已經是晚上,戶部衙門也不辦公,守在門口的八名官兵正閒話家常,忽然看到大隊錦衣衛到來,不由得嚇了一跳。為首的隊長顫抖著嗓子叫道:“這裡是戶部衙門重地,你們錦衣衛為何來這許多人?”沈子成斜瞥了他一眼,身邊自然有錦衣衛朗聲答道:“錦衣衛辦案需要跟你們代嗎?識相的就靠邊站。不要阻礙錦衣衛辦事,不然將你等同罪。”給戶部看大門的官兵都是隸屬五城兵馬司的,乃是京都裡最低級別的官兵,如何敢和皇帝親軍錦衣衛鬥?但是職責所在,要是問都不問一聲,就放人進去的話,回過頭來,郭桓一句話,這些官兵一樣是得回家討飯。那個隊長認識沈子成的面目,看著他臉不善,知道今天戶部要倒黴,就壯著膽子說道:“敢問這位就是錦衣衛的同知沈大人嗎?若是沈大人親自來查案的話,出示一下牌,小的也好跟上邊有個代。”一旁的錦衣衛都正在替沈子成窩火,聽那個五城兵馬司的隊長說了半天不得要領,早就不耐煩了,上前去幾個人隨手把那八名官兵推開,冷眼掃著他們,鼻孔都快翹到天上了。那意思是,你們要是再多嘴,行,今天晚上就把你們給揍趴下了。

沈子成的確是心頭有火,不過他也懶得去跟幾個五城兵馬司的人發火,便懶懶的說道:“我就是沈子成,我來查戶部,行了,你有代了,一邊涼快著去吧。若是誰有不滿,叫他直接來找我就是。”那個隊長低了頭不敢言語,沈子成現在在京都可是權勢滔天的人物,剛剛把郭桓的兒子都鬥得亂七八糟,又要娶皇帝的義女。這是何等威風?自己一個小小不入的隊長,能巴結到沈子成就不錯了,哪裡還敢說?話?

戶部的大門打開,錦衣衛舉著燈籠火把一擁而入,沈子成抬腿就進了戶部大門,面居然看到了康名遠。

早前沈子成把他的兒子康克坤鬥得也算是慘不忍睹。康名遠這個老頭子雖然只是戶部倉官,但是人家好歹也是國家部委的正式公務員,而且還是有品級的那種。康名遠居然站在戶部大院裡,看到沈子成,便施施然的施禮道:“下官戶部倉官康名遠,見過沈大人。”

“嗯。”沈子成看到康名遠就覺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說,戶部這麼多官員,怎麼也輪不到一個七品倉官在這裡等自己。郭桓既然已經準備**咬人了,就應該做好準備,自己隨時會反撲。留個康名遠在這裡能夠有什麼用?

“諸位錦衣衛的大人,可是要查戶部的賬目?”康名遠皮笑不笑的說道。

沈子成笑道:“你倒是識趣,那就有勞你帶路了。”

“不知道錦衣衛此次前來,可有正式公文或者皇上手諭?”康名遠不卑不亢的說道。

沈子成冷笑道:“怕是你不知道吧?如今錦衣衛查案,矯詔查案,明白嗎?除非皇上下旨不準錦衣衛查,否則,我們就可以一查到底,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帶路吧。不然的話,錦衣衛的大牢,只怕你是坐不住的。”康名遠淡然一笑,他身後還跟著幾個戶部的小吏,便轉身吩咐他們提著燈籠,在前邊帶著路。戶部衙門的確不小,佔地約有十來畝之多。只因戶部和其他部門不同,這裡還有許多庫房在內。平時也有不少兵馬把守。錦衣衛的人到了這裡,也不去騷擾那些守軍,更不去碰庫房,只管奔著賬房走。

到了賬房門口,康名遠回頭朝沈子成咧嘴一笑:“這裡就是一號賬房了,沈大人請慢慢查。不要著急。”說罷,康名遠從間取下鑰匙?他本來就是倉官,管的就是庫房賬房,有鑰匙也不足為奇。打開大門,進去了。康名遠就拿著火頭,把裡邊的蠟燭一排排都給點著了。這一點著,頓時叫沈子成倒一口涼氣。還真是小看了戶部!

這裡是一號賬房,一進門,沈子成估摸這裡大約有兩百多個平方米。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書架,在房間裡排列著,每一排書架之間的間隔約莫只有一米。換言之,沈子成大概推算了一下,這裡光是不下十米長的書架,就得有二十個。

康名遠狡猾的笑著,指著第一排書架道:“沈大人,容小的跟你介紹一二,一號賬房,管的是北直隸的賬目。這裡第一排,是北直隸的酒稅,第二三四五排,是北直隸的地稅,六七八…”康名遠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臉上帶著調侃式的笑容,接著說道:“若是沈大人查完了一號房,二號房裡還有京都直屬的稅務記錄。三號房裡是廣東雲貴…十三號房開始,乃是歷年國庫支出記錄,包括水利、修路、長城、邊防、官餉…”康名遠說得又快又急,沈子成臉上倒是神不動,跟在他身邊的唐一鳴等人,卻是一個比一個臉難看。這賬目可怎麼查?查哪一部分?要查到什麼時候?錦衣衛裡邊是不是有這樣的專門人才,能夠看出來郭桓他們在裡邊動的手腳?戶部每天管著國家的錢糧,要是因為錦衣衛查案,導致戶部無法辦公,耽誤了許多事情,南方的洪災怎麼辦?北方的旱災怎麼辦?邊軍的糧餉怎麼辦?到時候,朱元璋怪罪下來,倒黴的是郭桓還是沈子成?

唐一鳴偷看了沈子成一眼,只見沈子成一副淡然自然的樣子,不由得自慚形穢。本來自己是來查案子了,沒想到看到堆積如山的文案,就已經先行退卻了。再看看沈大人那副鎮定的模樣,這才是棟樑之臣的典範。唐一鳴心頭慚愧無邊,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平時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學的愚公移山的典故是不是都忘記了?一天查不完,就查一個月,一個月查不完,就查一年,反正天大的事,有沈子成頂著…

“沈大人是不是想好了從哪兒開始查啊?”康名遠心中暗笑不已。區區錦衣衛想查戶部,你得有那個本事來查才行啊,有嗎?沒有的話,這不是自己來找丟人的嗎?

沈子成回過身來,輕飄飄的伸出右手,看準了康名遠的臉上,一巴掌就了過去:“消遣我們錦衣衛呢?你膽子不小啊。”啪的一聲,康名遠吃驚的捂著臉,驚恐的看著沈子成:“沈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懂?”沈子成笑道:“嗯,那也簡單,來,你把你經手的賬目,拿一本來給我看。”康名遠雖然仗著後臺是郭桓,但是他也知道,要是惹惱了沈子成,隨便給自己捏個什麼罪名,拉到錦衣衛去,出來不死也已經脫層皮了。看著沈子成的臉,康名遠心裡一抖,自己低著頭走到書架那裡,挑挑揀揀,挑了一本最安全的賬目出來,走到沈子成的面前,低頭說道:“沈大人,這本賬目,是下官親自經手的。”沈子成也不接過來,只是隨口問道:“說,是什麼賬目。”

“是這樣的,前年下官去定州那裡勘察地界,劃分田地,設定地稅…”康名遠還準備要嘮嘮叨叨給說完,沈子成已經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隨手把賬目接了過來。康名遠暗自好笑,這次是典型的任何人都沒有從中間撈油水的活兒,沈子成看去吧,能看個什麼東西出來?難道他還能拿著一本清白無辜的賬目,來冤枉自己嗎?

沈子成拿著賬目隨手翻看了幾頁,翹起嘴角笑了兩聲:“賬目我是看不太清楚,你既然說沒有問題,看來你是懂行的人啊。這就要向您請教了。”沈子成轉過身來,朝著外邊的錦衣衛喝道:“一號賬房的賬本,要全部帶回去查。另外,查賬目的任務,就給戶部倉官康名遠,大家要把康名遠大人帶回錦衣衛去,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伺候好了。因為咱們錦衣衛看不懂賬本啊,就得麻煩康大人這樣的專業人士。在錦衣衛衙門裡,讓康大人慢慢替咱們看賬本,什麼時候看出問題了,什麼時候放人走。明白嗎?”數百名錦衣衛齊聲吆喝:“明白!”康名遠嚇得兩腿一軟,差點就順著牆頭溜下去,一哆嗦就拉住了沈子成的袍子:“沈大人,錦衣衛可不能這麼辦事啊,你們查案子,怎麼能叫我去看文案呢?我是戶部倉官,是有職司的,我…”

“你什麼你?賬本是你們戶部寫的,賬目是你們編的,我們錦衣衛又看不懂,少不得要跟戶部借個人去看看賬本。怎麼了?叫你去查,你還不樂意?有職司也不用怕,回頭我叫人準備一份公文送給戶部,就說暫時把你借到錦衣衛去幫忙查案子。想來,郭侍郎也不會小氣借個人吧…”沈子成笑嘻嘻的說道:“錦衣衛那裡吃得好穿好的。你看看你,倉官的衣服,不怎麼樣,你看看我手下的緹騎,飛魚服,多好看,質量又好,冬暖夏涼。吃的就不用說了,錦衣衛好好招待你,至於住的…嘿嘿!”

“走了!”沈子成也不說了,大手一揮:“你們把東西搬了,帶著康大人回去。要好好的伺候著!”沈子成把“伺候”那兩個字咬得很重。

康名遠嚇得,死死的抱住屋子裡的柱子,一股就坐在地上,死活賴著不起來,一個勁的嚷著:“我不去,說什麼我也不去!”

“去不去只怕是由不得你嘍!”魯振笑呵呵的走到康名遠的身邊,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笑道:“別這副樣子,又不是叫你去十八層地獄?”怎麼不是去十八層地獄?康名遠一想起來要去錦衣衛,身上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進去了還能有命嗎?再說了,整個一號賬房的賬本,要自己看到什麼時候?一個月只怕也看不完,在錦衣衛裡待一個月?到時候出來的時候,自己是不是還能剩一條命就不好說了。

“我不去,沈大人,我真的不能去啊…家裡還有老老小小的等著我回家,我去不得啊…”康名遠死乞白賴的連滾帶爬到了沈子成的身邊,抱著沈子成的小腿,一個勁的搖著:“沈大人,我真的…真的不能去啊…”

“為國出力乃是好事,錦衣衛請你幫忙也是看得起你。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沈子成臉一板:“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啊?”

“我不…不吃酒…”康名遠已經嚇得語無倫次了,沈子成也不理會他,伸腳將他踢開,厲聲喝道:“還不動手?”一群如狼似虎的錦衣衛猛撲上來,將康名遠按到在地,其他人大步進去一號賬房,將裡邊的書架上的賬目,一疊疊一堆堆按照目錄封好。裝箱,準備帶回錦衣衛去。

沈子成施施然的走到院子裡,唐一鳴快步跟了過來,低聲在沈子成耳邊說道:“大人,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這次咱們錦衣衛可以說是風聞辦案,這也算是一個理由,可是要別人問起來的話。難免給人落了濫用職權的話柄,說到底,咱們是在無的放矢。大人,你可曾考慮周全了嗎?”沈子成對這個親信倒是沒有什麼會隱瞞的,笑道:“唐一鳴,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實我也已經想過了。很多人從表面上看會覺得我們錦衣衛是在公報私仇。人家暗地裡擺我一道,我就把事情擺上檯面,拿著錦衣衛的特權去打擊對手。其實不是這樣。你要知道,為什麼人家會擺我一道,就是因為錦衣衛已經刺到他們的痛楚。”

“他們貪贓枉法,就怕我們的權力大,自然就要想辦法跟我們鬥,很快我要去山西,所以必須要在臨走之前,給他們好好的上一課。再說了,戶部是不是有問題,你可以隨便去街上拉住一個老百姓問問,郭桓是個什麼樣的官兒,胡惟庸是個什麼樣的官兒。所以,我來查他,絕不是冤枉了他,至於是不是有效果,暫且不說,這件事,要是我忍了下去,整個錦衣衛以後都會蒙羞。”沈子成笑了笑說道:“不是我給自己長面子,說我就代表著錦衣衛的臉面,而是這一次,人家已經公然踩到我們的臉上了,要是不反擊的話,以後怎麼面對部下?這一次的事情,就算是擔了罵名,我也要做下去了。”

“這樣是不是值得啊!”唐一鳴不無擔憂的說道。

“值得,怎麼不值得!”沈子成懶洋洋的笑了笑:“最好是鬧到皇上那裡去,鬧得越大越好,我就看著,如果他們惹出來的火頭,被我燒到整個京都官場的話,誰還能撐得住,誰還能繼續站在他們這一邊。”唐一鳴分明在沈子成的臉上看到了幸災樂禍的樣子,燒吧,燒吧,讓熊熊燃燒的官場之火繼續焚燒起來吧。他低頭嘆了口氣,不在說話了。

暫且不說沈子成這邊的動靜,賀南屏一個人坐在客棧的房間裡,對著窗戶發呆。人生的際遇實在有些奇怪,早些年,賀南屏也覺得,嫁到沈家是一件好事。沈家不說別的,有錢啊。就算是要南洋珍寶,是要北海珍珠,沈家都能得到。對於賀南屏來說,有錢,也就有了一切了。

雖然沈子成那個人在蘇州城的名聲是狼籍了一些,但是賀南屏覺得,男人嘛,有錢的大多數都是這麼的,不才見鬼了。娶了老婆之後,應該能夠收心養了吧?自己去了沈家,也就是少了,將來還怕沒有好子過嗎?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眼瞅要結婚了,沈家忽然被抄家了。

既然已經被抄家了,成了窮光蛋,那還怎麼可能配得上賀家的大小姐呢?賀南屏連夜和賀永柏商議,就果斷的推掉了這門婚事。

這一年多來,賀南屏也不是沒人來說過媒,不過賀永柏覺得自己升官在望,女兒應該還可以嫁得更好,再說了,就算拖一年的話,女兒也不算大啊。這樣算起來,應該還是等等比較划算的。

沒想到的是,忽然有人來找賀家的人,查問當年和沈子成的婚事,就問婚書是不是還在,賀南屏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只知道賀永柏已經快要做了太原知府的人,看到對方的使者還是客客氣氣,就像對爺爺似的。就知道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沒想到的是,賀永柏居然能從箱子地下找到當年的婚書,實在是讓京都來客喜出望外!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賀南屏帶著婚書來告狀,她也是出於一種毒辣的心理。哦,這男人以前是老孃的,現在就算老孃不要了,也輪不到你們來要啊!想要,行,過了老孃這關。

尤其,這個男人,現在還是皇帝面前的紅人,這口氣,賀南屏能隨隨便便嚥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