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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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勢在必行天本還沒有亮,灰濛濛的天下,已經在野風嶺上不知道待了多久的那些水師銳,在困頓中睡去。他們一點兒也不擔心是不是會有錦衣衛從這裡溜走。因為野風嶺,人跡罕至。必經之路上已經被他們佈下了許多機關陷阱。要是有人過去的話,一定會觸發機關,被他們知道。再不然的話就只能從他們的身邊衝過去了。不過,數十人的錦衣衛,又帶著兩個俘虜,怎麼可能這麼輕鬆的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他們身邊過去呢?
曹凱是個壯漢子,這半天氣下,他依然是著膛,坦然坐在地上,靠著一棵大樹,沉沉睡去。他親自指揮著弓箭手,準備隨時伏擊那些路過的錦衣衛。算起時間來,錦衣衛這兩天應該到了野風嶺了。曹凱想著怎麼把自己的大哥救出來,然後帶著大哥和部下,一路朝南洋逃竄去好了。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悠閒的睡去,在路口,就有三五個放哨的水師官兵,還不能睡去。他們睜著已經快要睜不開的雙眼,糊糊的看著前方的路口,等著有什麼可疑的人經過,就馬上把自己的弟兄全給喊起來。
賀千戶帶著大隊人馬在嶺下隱蔽著,賀千戶抬頭看了看天,沉聲吩咐道:“就是現在,突襲的最佳時期。”他是身經百戰的將領,知道在黎明的時候,一夜沒睡的人,是最疲憊,最無力的時刻。在這個時候發動突然襲擊,必然能夠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賀千戶轉身挑選了十來個銳官兵,低著嗓子吩咐道:“你們都是本官信得過的人,現在就要你們上野風嶺。一路為大隊人馬開路,遇到可疑的人,不用詢問,直接殺了便是。野風嶺上既然有二百多強盜。想必也沒什麼閒人了。只管動手吧。”那群官兵低聲答應了。賀千戶冷笑著抬起頭看了看另外一側姚千戶的方向,又壓低嗓子吩咐道:“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我跟老姚爭來鬥去,其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衝突,就是誰都不服氣誰。不過,剿匪乃是朝廷的大事。這件事,咱們不可以辦砸了。爭功勞,是一定要槍一槍的。可是到了關鍵時刻,一定是要和友軍配合,不然的話,就是咱們的過錯了。”部下的官兵肅然起敬,沒想到賀千戶和姚千戶平時整的你死我活,到了這關鍵時刻,還真有團結起來一致對外的意思。看著賀千戶的眼神裡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崇拜之意。賀千戶不耐煩的一揮手:“別看著老子,現在馬上帶著人上野風嶺去。”部下齊聲答應了一下,耷拉著腦袋,順著小路,一股股朝野風嶺上摸去。前方是十來個銳的官兵,他們負責給大隊人馬開路。一個個身上帶著短刃,靴子裡都著匕首。全副武裝的準備去清除對方的崗哨。
野風嶺,顧名思義,是個風很大的山嶺,這裡因為地勢的險要,北方過來的風,都是要從山口呼嘯而過。雖然山上有一些樹木,可是大風一吹,樹木搖曳不定,連著在山嶺上的人也打了好幾個噴嚏。兩個水師的官兵,拼命把眼睛睜著,互相說著閒話來打發瞌睡。
“我說小七子,咱們這次出來,我到現在還有些犯糊。曹將軍說,是朝廷的錦衣衛誣陷咱們水師曹指揮使大人。叫咱們兄弟來救人。可是救了人應該怎麼辦?我就有些奇怪,要是殺了那些錦衣衛,這不是等於殺官造反?要知道錦衣衛裡邊可是一個官兵都沒有,能進錦衣衛的,大小也是個官啊。咱們兄弟將來…”說話的是個留著大鬍子的老兵,斜抱著自己的刀,懶洋洋的靠著樹坐著。他對面有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看起來十分幹,正眯縫著眼睛呢。聽著老兵這麼說話。那小夥子冷笑一聲:“咱們當兵的,上邊說怎麼辦,那就怎麼辦?反正我聽人說,錦衣衛就是之前的大內親軍都督府。未必是什麼好東西,曹指揮使平時對咱們這些親兵不錯。沒事就給打賞。這些年來,咱們也很是得了曹指揮使一些好處。到了要用咱們的時候,咱們不能躲起來裝孫子啊?既然曹凱將軍都已經說了,這件事,天塌下來有他頂著。還能把我們這些小官兵怎麼樣?我是不怕的。”老兵沉道:“我也不是怕。就是覺得吧,這事兒,裡裡外外有著那麼一些古怪。誰…?”他正說著話,忽然看到前方的草叢裡有人一閃,下意識的就要喊出聲來。可是老兵還沒來得及說話,面從草叢的後邊,猛撲出來一個人。那人手中拿著雪亮的短刃,合身猛撲,如同一隻下山猛虎,一把就將老兵撲倒在地,手中的短刀,在黎明的灰天空裡,劃出一道奪命的淒厲弧線,從老兵的咽喉處劃過。一股鮮血狂飆出來,老兵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捂著脖子,卻是一句話也喊不出來,直的躺在地上,兩腿接連亂踢了幾下,便嚥了氣。
那個年輕的官兵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叫喊,可是忽然從背後伸出一支強健有力的胳膊,緊緊的箍住他的脖子。這官兵也算是有些身手的,用力絆住對方的胳膊,想要使用力,給對方來個過肩摔。可是他剛剛直了身軀,忽然間一痛,低頭看去,只見一柄匕首深深的從自己的中沒入肚腹。只有一個刀柄留在外邊。而箍住他的脖子的那條胳膊,更加用力。年輕的官兵只覺得呼越來越困難,腦子也越來越茫,身上的力氣似乎全部順著中的傷口,順著那些鮮血,止不住的了出來。終於,身後的人,用力抓住的他的脖頸,清脆的咔嚓一聲,將他的脖子擰斷。
兩具屍體留在地上,整個戰鬥不過是在數息之間。連什麼大的聲響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就已經結束了戰鬥。殺了這兩個官兵的人,一回頭,招了招手,便可以看到,一股股官兵,悄無聲息的順著野風嶺,繼續朝上爬去。
曹凱糊糊的醒來了,他不知道怎麼了,總是覺得有些心驚跳的覺。於是便睜開眼睛,急忙朝外邊看了看。四下裡靜悄悄的,自己的部下,抱著刀槍弓箭,依舊睡得很。山上的樹木,被狂風颳過,發出沙沙的聲音。可是卻沒有聽到其他的異動。曹凱暗罵自己有些太多心了。隨手撿起自己的刀,放在手邊,從懷裡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塊過來,生硬的餅咬在口中就像是拳頭一樣堅硬。無奈的曹凱,只能由找出一個水壺,咕嚕嚕的灌了好幾口水下去,這才算是把餅給送了下去。
“孃的,”曹凱罵道:“等老子把大哥給救出來,去南洋吃香的喝辣的去。”這些年來,曹家兄弟掌管水師,跟南洋那邊的關係的確不錯,私自也轉移了不少財物在南洋。在南洋比較富庶的地方,曹家兄弟購買了不少土地,也許,這就是曹仁亮給自己留的後路吧。以他在水師這麼多年的積蓄,就算是帶著自己的親信,一股腦的跑去南洋,那也不要緊,絕對都能養得起。
今天已經是曹凱帶著人來到野風嶺的第三天,錦衣衛就算走的再慢,也應該到了野風嶺這一帶了。曹凱皺緊了眉頭,把那半截已經咬不動的餅丟在地上,抓起刀,朝山邊走去。天依舊是矇矇亮,山谷裡漂浮著的霧氣,不斷的被山風吹散,再聚集在一起。曹凱漫無目的的朝遠處看去。野風嶺下的羊腸小路依舊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
這天氣,八成是要下雨了吧?曹凱抬頭看了看天。忽然之間,一聲尖銳的響箭之聲,在天空中迴響。那一聲“咻”驚醒了所有還在野風嶺沉睡的水師官兵。
“殺啊!”賀千戶鋼刀一振,吼道:“跟我來。”前方的崗哨已經被官兵清除,猝不及防之下,埋伏在前方的水師官兵匆匆忙忙和猛撲上來的官兵接戰在一起,只是一個照面的功夫,那些連刀劍還沒有來得及拔出鞘的水師官兵就被如狼似虎的千戶所官兵砍翻在地。官兵,被鮮血刺,被同伴和敵人瀕臨死亡時候的慘叫刺,瘋狂的互相砍殺起來。
曹凱一愣,急忙叫道:“快起來,弓箭手準備。”可是弓箭手要怎麼準備?前方還有數十號自己水師的兄弟,許多人茫然的拿著弓箭,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聽從曹凱的號令出去。而曹凱本看不清楚在野風嶺的路口,到底在發生著什麼?難道是錦衣衛摸上來了?不可能啊,自己安排的崗哨在哪裡?為什麼一點預警都沒有?而對面的山坡上,同樣響起了兵刃撞擊之聲,刀劍砍劈入之聲,慘叫連連,刀光血影。曹凱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錦衣衛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人同時分兵兩路攻打自己?這完全沒有道理啊?
山風依舊無情的從野風嶺掠過,帶著無數聲慘叫和嘶吼,傳到曹凱和他部下弓箭手的耳朵裡。局面轉眼之間就成了一邊倒,數百名官兵依靠人數和團體作戰的優勢,連一碗茶的功夫都沒有耽誤,就迅速解決了在前方埋伏的數十號人,轉眼之間,又風風火火的朝弓箭手所在的中央陣地猛撲過來。
這一下,曹凱算是看清楚了,對方的衣甲,對方的旗號,分明就是千戶所的官軍。這又怎麼可能?錦衣衛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能擅自調動千戶所的官軍吧?至少也要來回申報,請求廣東的高官批准,才能將這些官軍支使過來。而且現在看起來,這邊的壓力和對面的壓力差不多。難道說,梅關古的官軍盡數出動,全部來圍剿自己了?
千鈞一髮的時刻,容不得曹凱想那麼多。
“放箭,放箭。”曹凱厲聲叫道,手中的鋼刀亂舞。
水師弓箭手聽見曹凱的號令,下意識的舉起長弓,拉開箭矢。咻咻連聲不斷,一陣鋪天蓋地的箭雨朝著那些千戶所官兵猛烈的下去。他們居高臨下,又是弓箭進攻。自然要比千戶所的官兵佔便宜的多。不過,賀千戶是打過仗的人,又偵察過,知道對方有一批弓箭手,早已做好了準備,官兵雖然大多沒有盾牌,可是他們互相依託,儘量縮小被對方弓箭打擊的面積。岩石、樹木,都是他們躲避弓箭的好地方。一陣亂之後,只是有十來個官兵受了傷,連一個被死的都沒有。賀千戶心中暗自得意,平時自己對這些官兵訓練的十分嚴格,雖然廣東不是一個會經常打仗的地方,可自己從來沒有放鬆對部下的練。如今,那些嚴格的訓練就已經體現出了成果。
“再,再,不要停,不要讓對方衝上來。”曹凱紅著眼睛,嘶啞著嗓子叫道。他已經失去了對局勢的判斷力。很奇怪的是,為什麼是千戶所的官軍來對付自己?他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思索了。只能盲目的下達著命令。
藉助一路上的掩護,賀千戶帶著自己部下的兵強將,一路朝弓箭手所在的陣地猛撲過來。當距離已經縮短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弓箭的威力就已經開始打折扣了。許多弓箭手抓著長弓,近距離的選擇要擊的目標,胡亂就是開始箭。他們心中也很明白,對於這裡一百多人的弓箭手,要是被對方突入到程以內,那就完全會變成一群等待屠殺的羔羊。
“不對。”賀千戶的心中泛起一絲疑惑,剛才和之前的盜匪接戰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妥,可是他始終沒有想到是什麼地方不妥?如今面對這群弓箭手,手了半天。忽然覺到,對方的擊戰術十分悉。深諳軍務的賀千戶仔細一想,我暈,這不是明軍慣用的弓箭擊戰術嗎?遠距離的齊,中短距離的自由擊,外加近距離的狙擊法,用箭網來阻截對手進攻的速度。這太悉了。這群盜匪,絕對不可能是一群烏合之眾,除非,他們本就是從明軍之中出來的。而且,此時此刻,賀千戶終於想通了自己為什麼之前覺得有些不妥了。對方用的是明軍的制式武器啊,這些武器跟在兵器鋪子裡隨手就能買到的,截然不同。
有古怪,賀千戶差點就要喊自己的部下暫定進攻了。忽然之間,後隊一陣混亂。賀千戶回頭望去,只見三名穿著飛魚服,挎著秀刀的錦衣衛,一手握著刀劍,一手高舉著牌。大步從自己隊伍的後陣之中走了過來。為首一人傲然將手中的長劍回到劍鞘裡。冷冷的說道:“這裡可是梅關古千戶所的官軍?將領是哪個?出來說話。”賀千戶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他倒不是害怕這些錦衣衛,只是覺得事情有些古怪。之所以小心翼翼,也是因為害怕身後有利箭猛的過來而已。走到那個錦衣衛面前,賀千戶謹慎的說道:“下官任職梅關古千戶所千戶,姓賀名…”
“行了。”那個錦衣衛打斷了賀千戶的話頭,把手中的牌到他的手中,淡淡的說道:“本官乃是錦衣衛同知沈子成。”賀千戶兩腿一軟,他不是個消息閉的人。之前錦衣衛南下廣東,他身在梅關古,雖然沒有去接待沈子成等人。但是也聽人說起過,沈子成是如今皇上面前的紅人,遲早要掌握錦衣衛,不僅如此,之前還曾經在江浙一帶辦了不少大案子,處置了許多官員。又和燕王好,出使本的時候,據說跟晉王的關係搞得也不錯。這樣的人物,居然活生生的來到自己面前,還在跟自己說話。賀千戶恍然覺得自己就像在做夢似的。
不過,他手中的象牙牌不會騙人,帶著沈子成手掌溫度的象牙牌上,刻著“錦衣衛同知沈子成”八個大字。賀千戶恭恭敬敬的彎下去,低聲說道:“沈大人來到此地,可是有什麼案子要辦?”
“這次你們做的好。”沈子成先給一顆棗嚐嚐,笑呵呵的說道:“本來這一夥是叛軍,他們從廣州開始逃竄,只是動作太快。你也知道,錦衣衛不能直接調動軍隊。來回往返,就要他們差點逃入江西。本官親自帶人在這裡追蹤。已經叫人去申請軍令,調動梅關古的千戶所官軍對付這群叛軍。沒想到,你們居然自己發現了這夥叛軍。很好,本官回到京都之後,一定將賀千戶的功勞稟明兵部,請兵部的大人們,論功行賞。”沈子成這話說的漂亮啊。先是誇一誇賀千戶,跟著許他論功行賞。要知道沈子成現在是什麼面子?他去跟兵部尚書說一聲,就說梅關古的賀千戶如何如何出力,如何如何立功。那兵部還不趕緊給兜著?
賀千戶想著想著,臉上忍不住浮現笑意,這麼一來,自己要壓倒姚千戶,就絕對是大有希望了。原本還有一些疑惑,現在也暫時丟在腦後,躬身道:“這夥叛軍要怎麼處置?還請大人示下。”沈子成抬頭看了看山坡,淡淡的說道:“攻上去,不投降的,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