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勇闖守禦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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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成這一番倒不是客套話,從他真正理解了這句話開始,他才算是融入了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在一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裡。需要什麼證據去辦案麼?不需要,手中的權力就是證據。說你有罪就是有罪!直接抓過來拷打就是。哪裡需要費那麼多功夫。不招?行,打到招供為止。
辦案需要證據,那是法治社會的事情,卻不是人治社會的理念。沈子成到底是上輩子學的太多了。一時半會也沒有轉過來。還以為沒有證據就辦不了那幫貪官汙吏。這是他的錯,也是現在蝶衣還身陷虎的原因。人治社會的權力並非來自老百姓,也不需要法治的保障,權力的本來自於沈子成身後那至高無上的皇權。一句話:“莫須有!”就定了岳飛的罪名。莫須有都能說出口,又有什麼是不能去做的呢?
想通了這一節,沈子成徹底大徹大悟了。對道衍大師的的確是發自肺腑,從今天開始,沈子成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明子民,從今天開始,他會明白如何去善用手中的權力。權力本身並無善惡之分,只有用得對或者不對。這就是相和賢相的區別,也是昏君和明君的不同。
“多謝道衍大師!”沈子成深深一躬。一旁吃飯的人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見一個官老爺對著一個和尚鞠躬,那可是極為罕見的事情,半個包子在嘴裡也不知道下去,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幾個人。
但是轉過臉一看卓雲和紀綱一副殺氣騰騰,生人勿近的樣子,那些食客們又不約而同的把口中的食物嚥了下去,差點沒噎著。
道衍大師若有實質的眼神看著沈子成,微微一笑:“沈大人明白就好,老衲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的!”沈子成心情大好,一擺長襟坐了下來,端起一碗米粥咕嚕嚕喝了半碗下去,一抹嘴:“道衍大師,你說是沒有幫忙,其實已經幫了很大的忙。晚輩將來自當備了齋菜,請大師用一席素宴。以表謝意!”道衍大師笑道:“沈大人又著相了,老衲都不叫沈大人施主。酒穿腸過,佛祖心頭坐。既然是宴會,又何必拘泥於素宴還是糜呢?”沈子成哈哈大笑,原來這也是個酒和尚。不過也是,對權力都如此留戀的和尚,又怎麼可能真的清心寡慾去吃齋唸佛呢。反正沈子成也不在乎這些,看了看卓雲和紀綱,叫道:“卓兄,紀兄。兩位稍後還要幫我一個忙啊!”卓雲和紀綱一起答道:“沈大人只管吩咐,燕王說了,在揚州城裡。唯大人馬首是瞻。”
“那就多謝了!”沈子成也不客氣,稀裡糊塗就把剩下的早餐吃了,丟下一把銅錢給那乖巧的小孩,順便拍了拍他的腦袋,揚長而去。卓雲和紀綱急忙跟在沈子成的身後,也漸漸遠去。只留下道衍大師一個人坐在小吃攤那兒,臉上帶著祥和的微笑,心中忖道,這位沈子成果然不是普通人。將來大明朝的官場上,又多了一位呼風喚雨的能人啊!
錦衣衛的緹騎們神緊張的被沈子成集合了起來,就在揚州城南門不遠處。常森清點了人數,稟告道:“鎮撫大人,除了蝶衣姑娘之外,人都齊了!”沈子成微微點頭,對著那群錦衣衛說道:“你們可知道錦衣衛是做什麼?是緝查,是風聞辦案。皇上給的權力,讓咱們督查那些貪官汙吏,可是有人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將我們錦衣衛的番役抓了!”看著那群錦衣衛的情緒慢慢的給調動起來,沈子成接著說道:“抓一個番役不要緊。可那是對皇上的不敬,對大明的不忠。錦衣衛是督查官員的衙門,連錦衣衛的人都被貪官給拿下了。以後誰還能查貪官汙吏,誰還能給皇上辦事?難道說,皇上的錦衣衛都是養了一群酒釀飯袋,都是一群沒骨氣的漢子麼?”緹騎們熱血澎湃:“鎮撫大人,你說吧!要咱們怎麼辦!”沈子成臉一整:“我身後這兩位,原來就出身於大內親軍都督府,只怕你們還有許多人不認識。如今他們是隨著燕王辦事,是我特意請他們來幫忙的。今,我給你們發一份單子,按單抓人,敢於反抗的就地正法。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抓到人就是功勞,抓不到,就自己扒了這身飛魚服,摘了秀刀,去邊軍那待著去。錦衣衛不要飯桶!”
“沒的說,只要大人一句話,要抓誰就抓誰!”沈子成轉首看著卓雲和紀綱:“有勞兩位壓陣!”卓雲和紀綱急忙躬身道:“鎮撫大人客氣了。”沈子成跟兩人代一番,紀綱就直接帶人去府衙拿下蘇乙木,而卓雲和沈子成一道,直撲城外的守禦所,將李琨捉拿歸案。一百名錦衣衛,分成幾隊。常森是個猛將軍,就帶著那些傢伙去捉拿其他的貪官汙吏好了。沈子成一聲令下,緹騎們分頭出發。
揚州城外,風光旎,雖然還是冬季,但是天已經不遠,有些樹梢已經長出了新枝,偶爾還能看到野兔出沒。馬蹄敲打在鬆軟的土地上,馬背上的人本受不到多少顛簸。這兒離守禦所已經不是太遠。沈子成坐在馬背上,臉陰沉的就像是暴風雨之前的烏雲。
卓雲低聲說道:“鎮撫大人,為何對這李琨如此恙惱?”沈子成低聲嘆道:“我一直在想,要是能夠把蝶衣捉住,讓她身陷囚籠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要知道上一次揚州府抓到蝶衣,可是動用了整個官府的力量。若是區區一個官員,就算是請上十來個保鏢,估計也拿蝶衣沒有辦法。她就算失手了,逃走的本事總是有的!李琨的嫌疑實在不小。”
“我來之前,燕王爺也曾經說過,李雍當年立下過不少功勞,在朝中頗有關係。李琨就不如李雍那麼會做人了。要不然的話,也不會現在只混到守禦所千總而已。李琨此人是個莽夫,對付他應該不會難著鎮撫大人的!”卓雲無聲無息的一記馬送出。
沈子成神一振:“好,就這麼辦!”
…
“錦衣衛來了…”守禦所內一片混亂,守在營門外的官兵看到那些錦衣衛趾高氣昂的舉著象牙牌,騎著高頭大馬,照著營門就是一通橫衝直撞,他們攔也不敢攔,躲又躲不及,頓時被衝的亂七八糟。
李琨穿著一身硃紅常服,大步走了出來:“何事喧譁?”沈子成翻身下馬,冷冷的看著李琨:“揚州守禦所千總李琨是麼?”
“你又不是不認識老子,廢什麼話啊!”李琨把頭一昂,愛理不理,大家都五品,別裝得跟兵部尚書似的,李琨的老爸當年還官拜三品呢,咋呼誰啊!
沈子成含笑道:“李琨,錦衣衛督查風聞司,風聞辦案,是皇上的特旨。今有人狀告李雍李琨父子,拐賣幼童,殺戮人命。本司已經接下此案!來人,把李雍李琨父子,給我帶回去!”
“是!”一聲呼喝,幾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就撲了出來,照著李琨,手中的鐵鐐就抖了上去。李琨大喝一聲:“好狗賊!”雙臂一振,將面撲來的一名錦衣衛震得跌跌撞撞,連退了好幾步,腿雙都有些發麻,那幾名錦衣衛見勢不妙,這狗官居然敢拒捕!實在是太不給錦衣衛面子了,這些親軍以前是侍奉皇帝的,別說區區一個千總,就算是四品三品的武官,在京都也見了不少了。自然是眼高於頂,沒想到來到揚州,一個區區五品千總就敢動手打了親軍,真是翻了天了。
那幾名錦衣衛發一聲喊,齊齊撲了上去,只見李琨拳腳閃動,眾錦衣衛絕技頻出,猴子偷桃手,絕後剪刀腿照著李琨的要害就去。李琨一個猝不及防,被個矮小的錦衣衛冷子抱住腿雙,一把翻在地上。幾人疊羅漢似的壓了上去…
沈子成正要說話,忽然看到卓雲的眼睛眯了起來,便知道不妙,轉頭看去,只見李琨從人堆中掙扎而起,拳腳相加,將那些錦衣衛打得灰頭土臉。這才知道李琨畢竟是打過仗的軍官,手底下還是有真功夫的,卻不是那些番子能輕鬆拿下的。沈子成也不畏懼,大喝一聲:“李琨,你好大的膽子,拒捕毆差,李家老小都不要命了麼?”李琨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塵,輕蔑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我呸,老子上陣打仗的時候,你個娃娃還在吃呢!守禦所是什麼地方,這兒就是老子的天下。抓我,老子先抓了你!來人,把擅闖軍營的這群兔崽子都給抓起來!”那些守禦所的官兵平素對李琨的號令頗為遵從,一聽李琨這句話,一個個兵刃,緩緩的將沈子成等人圍了起來,雖然還不敢太靠近,但是李琨在軍中的影響力可見一斑。今若是不出雷霆手段,只怕沈大人還要陷在這兒…
“你們想跟著李琨一起造反麼?”沈子成大聲喝道,身邊的錦衣衛緹騎們已經聚攏了出來,秀刀紛紛出鞘,四五十人圍成一個小圈子,將沈子成護在中間。但是外圍數百名官兵將這群緹騎們裹在當中,四下裡一片寂靜,沈子成的話語就在守禦所迴盪,當真是落地聽針。雙方都不敢大聲出氣,生怕一點火頭就能造成血案。
李琨指著沈子成罵道:“你錦衣衛拿人可有證據?莫非是要含血噴人?”
“證據!多的是,帶你回去就看到了!”沈子成隨口敷衍一句,看著外圍裹上來的官兵,手中白蠟杆子,大砍刀越越近。大聲喝道:“你們都是朝廷的官兵,朝廷養兵是為國出力,為皇上效忠。一個李琨的亂命,你們也敢去聽?今錦衣衛的人少了一頭髮,你們便是犯上作亂,到時候株連九族,就算你們跑得了,家中老小跑得了嗎?”外圍的官兵聽了這幾句,便有些人意動,回頭看了看李琨,不敢再近了。
李琨從間“嗆”的一聲,將一柄龍泉寶劍出,握在手中:“哪個不上,老子便劈了哪個?”沈子成小聲對卓雲說道:“擒賊先擒王…”卓雲會意,手中扣了兩支飛鏢,冷子一鏢朝李琨飛去,李琨大吃一驚,沒想到錦衣衛眾人中還有暗器高手,急忙橫劍格開,手腕卻是一陣痠麻,急忙抬頭望去,只見卓雲已經搶到官兵之中,隨手又是一鏢照著面門飛來。李琨揮劍無力,只得狼狽的一個“狗啃泥”躲了過去,心中驚慌不定,這漢子好大的手勁…
沈子成耀武揚威的叫道:“錦衣衛辦案拿犯人,阻攔者,死!”就這麼讓官兵愣的一愣,卓雲已經搶出圈子,少數兩個敢於對卓雲出手的官兵,被他輕描淡寫的一拳一腳打翻在地。卓雲一脫困,身手便施展開來,各種暗器層出不窮,鐵蓮子、毒蒺藜、袖箭、飛鏢、飛蝗石…一股腦的朝李琨打了過去,李琨是戰陣之將,這等功夫卻不是長處,躲得極為狼狽,見卓雲已經欺近身來,一發狠,長劍照著卓雲的心口便捅了過去,看那狠勁,是要將卓雲捅個透心涼…
卓雲微微側身,長劍順著前便滑了過去,不等李琨變招,卓雲伸手扣住劍鍔,右腳踢出,飛向李琨的腋窩。李琨只得撤了劍,朝後院跑去,口中叫個不停:“還不上去拼命?”可是那些官兵也知道錦衣衛是什麼人,當真像沈子成說的那樣,動了錦衣衛的汗,將來秋後算賬,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大多官兵悄悄收了武器,退了幾步,看著沈子成的臉,琢磨著必要的時候是不是要倒戈相助,幫助沈子成將“吃人的貪官汙吏”拿下來。少數幾個死忠的,拎起兵刃就上前助戰去了!
沈子成冷哼一聲:“動手!”那些方才被守禦所的官兵嚇了一跳的緹騎們,看到大多官兵都已經弱了氣勢,此消彼長之下,頓時又威風八面起來,秀刀舞得就像一團團雪球,直奔那些助戰的官兵,口中叫道:“好賊子…”卓雲卻不放過李琨,幾個提縱跳到李琨身邊,伸手扣住李琨的後頸,冷笑道:“你可知道要有今?”李琨怒吼一聲,回肘撞向卓雲的心窩,卻被卓雲扣住肩頭,一把將手肘脫了臼。頓時疼的滿頭冒汗,跌在地上。沈子成在十來名番子的護衛下,走了過來,看著李琨道:“李千總,多有得罪!回頭在好好審問你!”這邊廂,番子們將那十來個負隅頑抗的官兵解決,殺了三個,餘下都是生擒。押到沈子成面前。沈子成心中一動,問道:“前可有一個飛賊來到守禦所?”那幾個官兵面面相覷,又看了看李琨,卻不敢說。沈子成怒喝道:“說!”見那幾人都不吭聲,沈子成給緹騎使了個眼,那緹騎會意,拉過一個人喝道:“好狗!”說罷,手起刀落,秀刀帶著一道雪亮的光芒閃過,卻是在那人腳踝處砍了一刀。那人驚怒加,又是嚇出一身冷汗,巨疼不已。知道這條腿以後是廢了…那緹騎邀功似的看了看沈子成,又拎起一個官兵,喝道:“又一條好狗…”
“我說!我說!”那官兵的骨頭看起來不是很硬,將那夜蝶衣闖進守禦所失手被擒的事情給說了,說到被李琨帶走,生死不明,就再也不知道了…
沈子成料想他也不敢說假話,轉過臉來看著李琨:“如今是你將功贖罪的機會,要是那姑娘沒事,或許你還能從輕發落。”說著,沈子成加重了語氣:“說,她人在哪裡?”
“她?已經送去給老爺子當午飯了!”李琨自忖必死,放聲大笑起來,雖然一條胳膊還軟綿綿的垂在身邊,但是奮起另外一條胳膊,指著沈子成,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要是走運的話,還趕得及去給她裝個全屍。要是慢了一步…”
“混賬!”沈子成飛起一腳踢在李琨面門上,可是沈子成腳力不大,只不過是踢了個灰濛濛的鞋印而已,李琨的臉皮又是頗厚,卻未受傷。
“跟我來!”沈子成也不管他,卓雲和十來個番子急忙跟著沈子成就朝後院衝去。
從外邊看起來,這守禦所的確不大,但是進去了才知道,前進後進實在是深的很,沈子成只怕慢了一步,蝶衣已經遭遇了不測,十來個番子攔住人,就舉起秀刀喝問。卻也沒人知道蝶衣的下落,只得一間間屋子去找。
沈子成一腳踢開李雍的房門,卻見那個已經癱瘓的老人,靠著枕頭坐在上,眯縫著眼睛,嘴角還有一絲鮮血。
“丫丫個呸的,你個王八蛋,還真他媽的吃人啊!”沈子成然大怒,想到蝶衣要是死了,只怕自己也難辭其咎,心中憤憤,跑過去,揪住李雍的領子,卻見李雍軟綿綿的倒了下來…原來他已經自殺,死去多時了!
沈子成鬆了口氣,放聲大叫起來:“蝶衣…你在哪兒啊!”
“鎮撫大人,有古怪…”卓雲仔細打量著這間廂房,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