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深不可測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蕭鎮撫也不用這麼說,害群之馬,到處都是有的,你們山西錦衣衛也不可能免俗。”沈子成笑呵呵的說道:“蕭鎮撫,別太往心裡去,這兩個人怎麼處罰,你自己看著辦吧。”蕭明朗單膝朝沈子成跪了下來:“按照錦衣衛的條例,按照大明律法。這兩個番子謊報軍情,按律當斬,我身為山西錦衣衛的鎮撫,御下不嚴,應該罰俸兩個月。”斬?絡腮鬍子和老吳嚇得魂飛魄散,差點就跳了起來,抱著蕭明朗的腿拼命的搖晃:“蕭鎮撫,咱們都是山西錦衣衛的番子,不可能為了這麼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就殺頭吧?蕭鎮撫,你平對兄弟們是最好的,您法外開恩啊…”沈子成冷眼看著絡腮鬍子和老吳,這兩個番子殺或者不殺,對大局沒有什麼影響。關鍵在於自己以後和蕭明朗的關係要怎麼處置。自己帶著五六百錦衣衛來到太原,本來就是兩眼一抹黑,蕭明朗是山西地頭蛇,很多事情是需要他來辦理的。殺了這兩個番子,可能一時間痛快了,但是蕭明朗的面子也就算是沒了,這樣是很不利於錦衣衛團結起來工作的局面。
況且,這兩個番子的罪行,還是要仔細審理,看他們敢這麼對雅子,想必平時也是橫行霸道慣了。番子可以殺,但是蕭明朗要招呼好了情緒。
沈子成想了想,雙手把蕭明朗扶了起來,說道:“蕭鎮撫,你也不用這麼自責。這兩個番子只是隨口一說。他們沒有去和兵部稟告,也沒有寫成文書朝上司報備。也不至於就構成了謊報軍情。殺頭,就免了。不過我覺得這兩個番子,做事很有問題,不應該繼續留在錦衣衛衙門裡做事。不如這樣,把他們兩個革職查辦,蕭鎮撫親自負責這個案子,審問他們是不是還有其他不妥的行為。至於蕭鎮撫要罰俸,就算了吧。”沈子成笑了笑接著說道:“與其罰俸,便宜了戶部,不如晚上請我吃頓豐盛的,喝幾罈子上好的汾酒。你看如何?”蕭明朗朗聲說道:“沈大人說得是,下官謹遵吩咐。”絡腮鬍子和老吳死裡逃生,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他們還沒鬆口氣,就被蕭明朗帶來的錦衣衛扣住,隨手扒了他們身上的官服。
沈子成淡淡的說道:“那咱們就走吧,此去太原也不遠了。晚上還可以大吃大喝一頓,想起來,我的肚子都快咕咕叫了。”蕭明朗陪著笑走在沈子成的身側,心中對這個年輕的同知大人不刮目相看。本來蕭明朗是十分不滿意沈子成到山西來的。這兒的錦衣衛就以蕭明朗為最大。突然來了個上司,以後什麼事都有人管著,換了誰心裡都不。
但是這個年輕大人來了之後,第一次見面,處理事情就十分穩妥,手法乾淨利落,處處給自己留面子。自己手下的人犯了事,也不干涉處理。讓蕭明朗對這個頭兒刮目相看,他本以為沈子成是個臣,年紀輕輕,就是靠著拍了朱元璋的馬才一路坐到了錦衣衛同知大人的寶座。看到沈子成做事的手段,蕭明朗這才真的佩服了起來,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同知了,這處事之利落,讓自己也歎為觀止啊。
錦衣衛的車馬緩緩進了太原城,沈子成在蕭明朗的陪同下,帶著一班錦衣衛的親信,緩步來到了珍味樓。
珍味樓是太原城裡數一數二的館子。今蕭明朗為了接沈子成,也下了血本,在二樓包廂裡,開了四間雅間。要知道這裡的開銷可不算低,而且,沈子成在這裡,蕭明朗也不好意思不給老闆錢。就算給打個六折,這一頓飯也要吃掉蕭明朗兩個月的俸祿。算得上是下了重本,不過,蕭明朗是不是還有別的外快收入,就難說的很了。
沈子成帶著唐一鳴、新佑衛門、雅子等幾個親信,分主客坐下了。蕭明朗低聲笑道:“沈大人,今是錦衣衛給您接風,本來不應該叫外人來的。不過,有一位大人,一直想要跟你見一面。跟下官說了好幾次,實在轉不開這個面子。如今,他就在外邊的包廂等著。若是大人願意見他,下官就叫他進來。若是大人實在不想見他,那下官還是叫他離去好了。”沈子成不以為然的說道:“是哪一位大人?”蕭明朗壓低了聲音:“正是太原新任知府賀永柏大人。”蕭明朗看著沈子成的臉,關於賀家和沈家鬧婚事的事情,他身為消息靈通的錦衣衛鎮撫,大概的情況也知道。私下裡也曾經暗笑賀家的人不長眼睛,居然跟錦衣衛硬碰硬。就算有後臺,也是要吃大虧的。果然不出他所料。現在賀永柏頭疼的要死,每幾乎都要去衙門一次,找蕭明朗搭路子,定要儘快見到沈子成。
蕭明朗也有些奇怪,沈子成居然面不改心不跳,聽見賀永柏的名字毫無反應,不由得對這個年輕的同知大人,又多了幾分佩服。好歹也是前任未過門的老丈人,大家鬧的這麼僵,還能如此鎮定,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賀永柏啊?”沈子成想了想:“早晚都是要見的,叫他進來好了。”沈子成是真的無所謂,到了太原怎麼可能不和太原知府打道?既然早晚都是要見個面的,又何必叫人家苦苦等著呢,這不是沈子成的風格。早點見面,把事情解決了也就好了。
過不一會兒,賀永柏便從門外施施然的走了進來,他倒是一臉笑容,看著沈子成說道:“下官太原知府賀永柏,參見沈大人。”
“賀大人客氣了,請坐。”沈子成指了指座位。
賀永柏坐了下來,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無論是蕭明朗還是唐一鳴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等著他要說些什麼。賀永柏掩口咳嗽了兩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想著話題說道:“當年就知道沈大人少年聰穎,絕非池中之物,果然,前後不到一年時間,沈大人就一飛沖天,如今已經是官居三品,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哦,我是運氣好而已,不像賀大人,那是真才實學一步步做官上來的。賀大人才是朝廷的棟樑。”沈子成故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套話。
賀永柏臉有些難看,隨即又堆上了笑容,咬咬牙說道:“沈大人,其實這件事我不應該開口的,但是想想不說又是不行。”他還沒說完,沈子成就懶洋洋的搶著說道:“既然賀大人覺得不應該開口,那就不用開口了。今天是蕭鎮撫給我接風,大家喝酒聽曲,樂得逍遙就行了,沒必要說那麼多不開心的事情。對不對啊,賀大人?”蕭明朗肚子都快笑疼了,可是臉上還得一本正經的模樣,看著賀永柏那張黑臉,蕭明朗樂不可支,說你個賀永柏啊,傻了吧?跟沈大人還這麼拐彎抹角的說話,現在吃了癟,可沒人能幫你的忙了。他這麼想著,便叫道:“沈大人之前就已經說餓了,還是叫店家先上菜吧,山西的汾酒是很出名的。這家店裡有二十年陳釀,沈大人要好好品嚐一番啊。”
“二十年陳釀?那是要好好嚐嚐。”沈子成笑呵呵的說道:“不過我這個人酒量不太好,就怕喝多了亂說話。要是說錯了什麼,蕭鎮撫可不要介意啊。”蕭明朗暗忖道,你就算亂說話,那也是對著賀永柏說的啊,還能對我一個小小鎮撫說什麼。再說了,你老人家是我的該管上司,就算你指著鼻子罵娘,我這個小鎮撫難道還要和你沈同知過不去嗎?今天晚上,看樣子倒黴的是賀永柏了。
賀永柏也知道沈子成那話是說給他聽的,但是沈子成和蕭明朗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是不給他嘴的功夫,賀永柏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沈大人,你莫要見怪。關於小女南屏的事情,我這也是不得已啊。”
“哦,南屏啊…”沈子成拍了拍肚子對蕭明朗說道:“這珍味樓可有貴妃醉雞?可有魚翅泡飯?叫他們先拿上來,我是餓的兩隻眼睛都快看不見了。耳朵都有些不好用了。不然的話,怎麼聽賀大人說話的聲音這麼小呢?”
“下官知道。”蕭明朗忍著笑對門外伺候著的小廝喊道:“吩咐你們家掌櫃的,四間包廂的酒菜快點上來。餓著沈大人,你們珍味樓的生意以後還怎麼做啊?誰還敢來這裡吃飯?快去快去。”賀永柏無奈,只得提高了聲音說道:“沈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們賀家再計較了。我家小女南屏的年紀已經不算小了…”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們沈家談談婚事是嗎?”沈子成皺緊了眉頭:“這件事很難啊,家父遠去廣東,我在山西上任走不開,難道說,成親要父親不在場嗎?這還是其一,再則,我特意請了司天監的人給我占卜,哎呀呀,從今年開始,整整五年我都不能娶,只能納妾。你說,這可怎麼好。司天監說了,要是我娶的話,可能會身染重病啊。想起來也真是愧對你們賀家了。不過,我沈子成別的好處沒有,就是從一而終,既然和你們賀家有婚約在前,這個婚約,哪怕十年之後,我也是會履行的。賀大人就放心好了。”履行個啊,賀永柏一肚子火氣,誰不知道你們打的主意就是個拖字。一口氣把賀南屏給拖到老,姑娘家要是到了十**歲還沒有嫁出去,就已經成了老閨女,老姑婆了。再想要嫁個好人家,難比登天。去年南屏是十六歲,今年就已經十七了。按照沈子成的說法,五年都不能成親,到時候就二十二了,這還是往好裡說。看沈子成現在的勢頭,五年之後,必然是錦衣衛指揮使大人。那時候,權勢更大,在朝中的基更深,想要找個什麼藉口出來繼續耽誤著賀南屏,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賀永柏本來還指望這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女兒能夠嫁個豪門貴胄,給自己的仕途,也算是多一份幫助。現在可好,女兒是掉到坑裡了,是不是能爬出來,就完全要看沈子成的心情了。
“這個…小女其實只是蒲柳之姿,怎麼能配得上沈大人呢?不如我看這樣好了,咱們把婚約給解除了吧?”賀永柏低聲試探著說道。
沈子成哈哈大笑:“真是笑話了,婚約也能隨意解除?再說了,賀小姐才貌雙全,正是絕配。可惜的是,這幾年我不能再娶,只能先等著。要不然的話,我沈某人恨不得馬上就把賀小姐娶回家裡去。賀大人不要過謙了。賀小姐這般的品貌才華,要是嫁人的話,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等著,排隊能從北平一直排到京都呢。”
“小女的真的配不上大人。”賀永柏苦著臉說道:“小女刁蠻任,再說,當年小女還曾經對大人不敬呢。”沈子成斥道:“這樣才說明賀小姐是情中人嘛。求求淑女,就是這樣的女子,才是最好的子。這也說明賀大人教育有方,能夠把賀小姐教導的知書達理。”賀永柏傻了眼,現在沈子成的意思就是要擺明了把賀家給吊起來。這也怪自己作繭自縛,當初為何要聽別人的話,叫女兒去京都告狀?不過,話說回來,得罪了那個人,只怕比得罪沈子成更加恐怖。賀永柏無奈的說道:“其實,小女年紀已經不小了,若是再過幾年的話,還如何嫁人啊?豈不是成了大明朝的笑話?”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賀小姐知書識禮,就算三十歲嫁人也是嫁了。哪個敢笑話?賀大人不用擔心,這門婚事就連皇上都知道,我又怎麼會不認賬呢?”沈子成呵呵笑道。
還不就是因為皇帝知道了,現在賀家想耍賴也沒法耍嘛。賀永柏愁眉苦臉的看著沈子成,這一次真是虧了大本了,他還沒想好到底怎麼說,就見沈子成淡淡的說道:“沒想到賀小姐也是如此一往情深的人物。當年在蘇州,也只是見過一面而已,沒想到賀小姐就此對在下情深種,不能自拔。聽說在下要成婚的消息,不遠千里,來到京都告狀。一心只想嫁給在下。這樣情深意重的女子,世間能有多少?雖然我沈某人這幾年不能娶賀小姐,但是這樣的女人,就算是我八十,她七十九,我也是一定要把她娶回家的。”賀永柏馬上就要哭出來了,這算什麼事嘛,但是人家沈子成說的有道理。人家結婚結的好好的,是你們賀家自己翻出來老賬,拿著婚書跑去刑部告狀。這還能怪人家沈子成?現在人家也不說不娶,就說命不好,要等幾年。能咋辦?難道把女兒送到沈家去,沒名沒分的跟著人廝混著?這算什麼事?
看到沈子成在那裡自吹自擂,無論是蕭明朗還是唐一鳴等人都忍不住好笑。只是在沈子成的面前,他們不敢笑出來而已。
賀永柏下了個決心,忽然推桌而起,走到沈子成的面前,扶著桌子跪了下去,哀求道:“沈大人,是我們賀家不對。當年就是我們賀家對不起你。如今,賀家還做出這麼多事叫沈大人為難。我們賀家算是做盡了壞事。但是我那個女兒…老夫我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不想看著她孤獨終老,我也不想看著她因為官場上的恩恩怨怨,最後落得個悽慘下場。沈大人,求求你,高抬貴手,放我女兒一放。”沈子成冷聲說道:“賀永柏…當年在蘇州,你們賀家如此對我,我可曾嫉恨過你們?我做了錦衣衛這麼久,可有找過你的麻煩?我聽說你到太原任職,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話,吏部也好,晉王也好,大小都會賣我個面子,叫你來不了太原。但是我做了沒有?我沒有,我是一個氣量狹小的人嗎?”
“你們賀家人太甚了。當初毀了婚約,是你們賀家說的。到了我要成婚的時候,拿著那份已經不算數的婚約出來惹是生非的也是你們賀家的人。你們我的時候,可曾想到過後果?還是以為自己幕後有人撐就可以為所為了?我告訴你,我沈子成不是氣量狹小的人,但是我沈子成也是有仇必報的人。”
“你現在覺得怕了,知道耽誤女兒了,早前你幹什麼去了?”沈子成冷笑道:“你一把年紀了,跪在我面前,你自己心裡就踏實嗎?你就覺得自己可以打動我嗎?笑話,沒人把你當成一回事。”賀永柏重重的磕頭道:“沈大人,下官知道錯了,沈大人,求求你,放我女兒一放吧。”
“我不想和你們為難。”沈子成冷冷的說道:“我要在太原待很久,以後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假如讓我看到了你的態度,我可以解除這個婚約。若是你們賀家依然在我背後三心二意,就怪不了我無情了。”
“滾!”沈子成一拍桌子喝道:“滾出去。”賀永柏狼狽不堪的爬起來,快步走了出去。蕭明朗卻是心裡一動,這個一臉壞笑的上司,起怒來的時候,也是十分可怕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深不可測便是說的沈子成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