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八節珊瑚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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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塘空曠,方有水禽,這樣看來,是間空屋。
高翔心念微震,人隨意動,左手一掀草扉,身子一矮,鑽進了竹屋。
竹屋別無門窗,屋裡更深黑難辨五指,但高翔自幼練成夜中視物的本領,雙瞳散縮之迅速靈,遠異常人,此時雖然是從亮處進入暗處,在他來說,視力竟毫無阻滯。
他目光一掃,已看清竹屋中間無人影,除了靠近裡壁有一張陋小几之外,整棟屋子,僅有一隻大籃子。
這分明正是高升挽在手墾的那隻巨大藤籃。
高翔不期然有些失望,空屋藤籃,那高升在什麼玄虛。
他跨前一步,伸手掀起籃蓋一看,頓時傻了。
原來那隻巨大藤籃中,並非吃食之物,卻是一個蜷臥的少女。
而且,少女更非別人,竟是在竹林外失蹤的楊慧媛阿媛。
高翔腦念電轉,如墜五里霧中,疾探雙臂,將阿媛從藤籃裡抱出來,略一審視,知她僅被人點了睡,並未受傷。
他這才放了一半心,正舉掌拍開她的
道,突見阿媛身上,飄落出一封緘口信函和一支玲瓏
緻,長僅數寸的珊瑚玉杖,那封信函面上赫然寫著:“高翔賢侄親覽,觀後焚燬,勿落第二人眼目。”高翔匆匆拆開信皮,運目細讀,只見信中寫道:“林前卻敵,因故未返,懸念殊深,汝天賦奇才,悟力超人,鎖喉大法想已滲透秘奧,此可喜可賀之事也。此後天涯仗劍,克繼父鹹,應在意中,唯江湖險詐,武林隱禍不遠,正道英雄淪戰幾盡,野心之徒展猶未足,而承先啟後,振奮武魄之責,已非汝少年之輩不能也,特以數事列後,汝共凜遵:“一、汝功力差堪自保,然赤子丹心,不識江湖鬼蛾,楊女情純意堅,又懷黑道墨玉令符,予汝行道天涯,助益必多,宜敬之愛上,並肩江湖,砒碩相成。
“二、汝父實在人世,惜毒入膏盲,非旦夕可解,振奮無力,形同廢人,況敵暗我明,陰狡之輩環伺,稍洩蹤跡,大禍隨至。故空棺假靈之事,萬勿擅對人言,仍須以父亡為由,以掩耳目,慎之,慎之!
“三、噶峰慘案與汝父困危,皆出一人之手,此魔心機險詐,武功更屬絕世,汝當忍辱負重,發憤圖強,首須尋覓化解罌粟劇毒之藥,力所未逮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汝懷中半瓶藥丸,得來不易,務必珍惜使用。
“四、八節珊瑚權杖,乃丐幫長老令符,今以賜汝,天下窮家幫門下,皆歸節制,倘遇危急之事,可與楊女墨玉牌並用,是則天下無處不可去矣。臨書迫切,言不盡意,觀後務即焚去,至盼。”書未署名,正是神丐符登。
高翔看罷這封信,默默把那支八節珊瑚杖,目睹昏睡未醒的阿媛,一時之間,百
織。
這封信出自神丐符登之手,自是純為善意,但是,為什麼信中對他父親竟隻字未提?而且,怎會經由高升轉?高升既知他在灌縣城中,為什麼不肯跟他見面,行動卻如此詭秘?
要揭破這些謎底,唯一的方法,是問問阿媛。
於是,他揣妥八節珊瑚杖,燃火焚燒了信函,手起掌落,拍開了阿媛的道。
阿媛輕櫻一聲,嬌軀動,緩緩睜開了秀目。
當她一見自己正躺在一間陰暗漆黑的房間裡,身邊又俏立著一條人影,顯然吃驚不小,一纖
,蹦跳而起,沉聲喝道:“你是誰?”高翔應道:“是我,高翔。”
“啊,高公子…”阿媛本能地摸摸衣衫,芳心怦然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怎會也在這兒?”高翔且不回答她的問話,自顧擎燃火繩,在小几上尋到半截油燭點亮,反問道:“楊姑娘,十之前,在青城山麓,你是否曾被天魔教獨眼妖婦和魔女朱鳳娟攔截遇險,後來由一老年丐者所救?”阿媛驚道:“是啊,你怎麼會知道的?”高翔凝容道:“你把經過說一說。”阿媛方要訴說,忽然想起高翔這話問得冷冰冰有些無禮,竟似官衙審訊犯人一般,心中不悅,賭氣一揚螓首,道:“說什麼?”
“說你遇敵和被救的經過。”
“我忘了。”
“什麼?忘了?”
“本來沒有忘,後來被一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傢伙,像問案似的一,給
忘了。”高翔初時不解,但他天賦聰明,略一回味,便恍然而悟,笑道:“楊姑娘,請你不要誤會,此事關係重大,在下情急失禮,多請原諒。”諒阿媛也忍不住撲哧笑道:“見面時也沒有問問人家有沒受委屈?一開口就是把經過說一說。本來想說,氣得也說不出來了。”高翔含笑領她移坐小几旁,道:“言語開罪姑娘,在下已經陪罪了,皆因那出林援助姑娘的,乃系在下一次父執,我無法分身,才求他老人家出手,豈知一別竟無再遇,所以…”阿媛這才驚喜地道:“原來你也在竹林裡?說起來,真是好險那天…那天我隨意逛逛,經過青城山麓,正奇怪莊中因何失火?朱鳳娟突然從林子裡鑽出來,我一個人打不過她們兩個只好棄了坐騎,落荒而走。妖婦魔女緊迫不捨,大約追到數里外,堪堪要被她們追上,後面忽然跟來一個老叫花,承他幫忙,才把妖婦魔女打敗。那老叫花正跟我說著話,又遇見一個頭戴竹笠的老人。”高翔忙問道:“他們見面時說了些什麼?”阿媛道:“他們好像本就認識,一見面,老叫花便跟他躲到一旁低聲
談,說些什麼,我也沒有聽見,後來老叫花回來,竟出其不意點了我的
道。”
“呀!”高翔吃了一驚,脫口道:“他為什麼點你道?”阿媛撅著小嘴道:“誰知道呢,當時我很氣,想要狠狠罵他一頓,老叫花卻對我說:‘楊姑娘,暫時委屈你幾天,你爺爺冷麵閻羅谷元亮,跟老叫花是故
,你儘可放心。’說完,兩個人便把我帶到灌縣城中。”高翔又驚問道:“你們在灌縣共有多少天?”阿媛道:“大約已有十天了。”高翔嘆道:“唉,奇怪,我也在城中整整十大,竟沒有遇見你們,你們住在哪一家客店?”阿媛道:“他們
本未住客店,我被他們安置在一間空屋中,由一箇中年婦人看住,每天除了吃飯,一步也不能亂走,好幾次,我想偷偷跑出來,想不到那婦人武功竟十分高強,幾次都被她識破,總不出脫那間空屋。”高翔詫道:“他們可曾欺負你了?”阿媛淺笑道:“沒有,倒是我還欺負了他們呢。”她皺皺鼻尖,扮了個鬼臉,又道:“我故意嚷著要吃這樣,吃那樣,害那中年婦人每天忙得團團轉,等她千方百計
來,我又一推筷子不想吃了。剛開始兩天,他們對我百依百順,想盡方法遷就我,後來被我磨得沒有辦法,那老叫花才想了個妙法,將我安撫住,你猜他怎麼著?”
“他怎麼樣?”
“他教了我一套閉氣的法兒,學會以後,不用開口,肚子裡就會說話,嘿,你不知道,好玩得很哩。”高翔笑道:“原來他老人家也傳了你腹語術,這樣看來,足見並無惡意。”阿媛悻悻道:“他們雖不似惡意,但這幾天我剛將那妙功夫練成,竟將我點了睡,又偷偷送到這兒來,不知是存的什麼心?”高翔沉
了一下,問道:“這十天之內,他們一直都在空屋中陪著你麼?”阿媛搖頭道:“不,老叫花和那個名叫高升的老人只把我安頓在城中,便離城而去了,過了兩天,那老叫花獨自回來了一趟,傳我鎖喉大法後,又匆匆走了,直到昨天夜裡,才和高升一同回到城裡來。這些
子,都是那中年婦人跟我住在一起。”高翔心中忽然一動,急急又問道:“你可知道他們兩次離城,是到什麼地方去嗎?”阿媛道:“誰知道呢,只是昨夜他們回來的時候,神情都十分凝重,不住長噓短嘆,好像有什麼沉重的心事。”高翔緊接著又問道:“你知不知道那看守你的中年婦人,叫何名稱?”阿媛想了想,道:“他們都叫她趙大娘。”
“趙大娘?”高翔渾身一震,猛然記起自己幼年之時,九天雲龍常向他提起一位嬰兒時看護他的孃,好像正是姓趙,不過,據他所知,那位趙大娘並不會武,而且早在他被送人後山石
之前,便被父親辭退了。十八年隔別,他已經不復記憶
孃形貌,當然也不敢斷言她不會練就一身武功。
無論是不是,至少這證明了一點,所謂九天雲龍在離開青城時,盡發家產,遣散莊中僕婦。這番舉動,高升必然沒有如命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