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不是清靜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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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菲嫣此回節奏快了一個拍子,十纖長而靈活的玉指撥動琴絃之間,宛如行雲水般順暢自然,彷彿這一首曲子已是彈過了無數遍。
而冷月玦閉目撅,神魂都已沉浸其中,接續琴音的一刻正在尾音嫋嫋將絕未絕之際,且情緒與琴音完全一致。比之此前的悠揚,此時的簫音亦顯高亢昂。吳徵眨了眨眼睛,他對樂理其實也茫然不知,前世也就是個跟著唱的水準。
此生揣摩人之心境大有所成,他明瞭冷月玦出身佛宗,定能聽懂《清心普善咒》之中安寧平和之意,定然甚喜此曲,而天陰門人修佛久,也必然受其染收斂爭鬥之意。
陸菲嫣蹉跎多年終掙脫束縛,正待一展拳腳,《笑傲江湖》其中的飲馬江湖,暢遊人生之路也會大稱其意。吳徵所不明白的是,冷月玦該是清靜寡淡的子,可無論是簫音中的昂還是她神情中的嚮往與瀟灑。
這一份放縱的率真與耿直的不羈又從何而來?相同的曲調,變換了不同的節奏竟能奏出兩首意境截然不同之曲。待陸菲嫣與冷月玦奏畢,在座中人情不自鼓起掌來,韓歸雁與顧盼更是大聲叫好。
冷月玦收了玉簫,向吳徵行了個禮道:“得吳師兄仙曲,光是一曲這一趟成都之行已不枉了。”吳徵趕忙回禮道:“非是在下所譜,只是機緣巧合中所得。冷師姐安心在此住下,倒還有許多曲子也不差於這一曲多少。他閒時再一一哼唱給冷師姐聽。”
“撲哧!原來你看不懂樂譜啊?”祝雅瞳樂得失聲而笑道:“也虧得這兩位修為深厚,聽你哼唱幾遍便能奏將出來。否則豈不是費了。”吳徵攤了攤手尷尬道:“只會哼,不會看。哈哈…”心中卻道:“香港那位歌神也是連五線譜都看不懂,不妨礙人家唱的一票經典嘛。”
“謝過吳師兄,奴家不甚之喜。今倒真是興盡了,改再叨擾師兄了。”大師奏樂,無不極耗心神,往往一曲終了時大汗淋漓滿身疲憊。
陸冷兩位功力深方不致如此,可再要奏曲勢所難能,便是強行演奏也再不復此前引百鳥齊鳴的水準。天陰門人聆聽一曲盪滌心靈之音,也頗受吳徵恩惠,加之他款待十分熱情也不好過分迫下去。
反正來方長,在成都城裡沒有一年半載也走不得,倒不急於一時。
“吳賢侄盛情款款,天陰門牢記在心。我們遠道來此一路奔波頗覺疲乏,想就此先行告退。”柳寄芙見掌門之命今難以成行,也只得尋個藉口無奈告辭。
“使得,使得,晚輩一時幾乎忘了此事,柳前輩多多見諒。”吳徵巴不得這幾位早點離開免去一樁麻煩事,忙不迭地連連拱手,就差做出送客的手勢了:“待午時晚輩再來請幾位前輩前去用膳。”
“不必了,勞煩吳賢侄遣人送至我們小院即可。
清修之人當不得許多凡俗禮節,打擾吳賢侄已是萬分過意不去,還是一切簡單為好。”柳寄芙雙手合十,又讓吳徵湧起初次見到柔惜雪時的怪異之。
“那…一切依前輩的意思。晚輩送幾位回院。”吳徵盡他的主人禮節去了,冷月玦卻並未隨著天陰門人一同離去,她向祝雅瞳盈盈下拜道:“母親大人,女兒有事稟報。”柳寄芙等人不阻止甚至裝作不知,祝雅瞳眼珠一轉便知其意道:“不忙,今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改再說。”燕皇吩咐冷月玦傳口諭,這事柳寄芙等人當然知曉,可秦國人卻不知,冷月玦更不能當眾說出。
她知祝雅瞳心思向來玲瓏剔透,既然刻意拒絕自有其盤算,遂道:“是。”她抬起頭來左右一望,磨磨蹭蹭地不肯隨師門長輩離去,只候在祝雅瞳身旁。
“你怎麼了?”冷月玦此前大敗於陸菲嫣,且幾在陸菲嫣發動攻擊的第一刻便一潰千里,毫無還手之力。祝雅瞳雖不通樂藝,但她是武道大行家,自明瞭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不至於大到這種地步。
樂為心聲,冷月玦當是敗在了心境之上,此刻面對義女心中不無歉疚。祝雅瞳與柔惜雪之間向來關係不睦,收冷月玦為義女純屬一時心動。
她在燕國被太子欒楚廷步步緊,恩師又刻意撮合,家族無力抵抗不說,還竭力將其推向太子,嬌小的女子可謂似被關在囚籠之中透不過氣來。祝雅瞳看她時彷彿看見了年幼時的自己,兩人的格雖截然不同,可同病相憐。
祝雅瞳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惻隱之心頓起,遂伸手拉了冷月玦一把。結局已然註定無法改變,但途中若有高人照應自當能舒一口氣,不至於被以死相。
自己不在長安的子裡,丫頭當是吃了不少苦頭吧!祝雅瞳心中亦有些無奈,她並非隨心所,一時興起後便不管不顧之人。只是愛子身在成都,兩相權衡終是吳徵才是心頭,冷月玦那邊也只得嘆息鞭長莫及。
“女兒想去成都城看看。”柳寄芙等已然離開,冷月玦向祝雅瞳將心願說出,低頭不敢看人的目光裡滿滿都是期盼。
“你今兒是怎麼了?”祝雅瞳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頂道:“從前你可不會有這等想法。”
“只是在門裡悶得久了,出來就想去散散心。況成都風物大異長安城,多去見識見識對修行也大有裨益。”冷月玦仍是垂首低聲,說話淡淡的,讓人覺得彷彿去不去都成,只是這麼一件事情而已。
“那…”祝雅瞳微一沉道:“你稍候片刻,我央個人陪你去。”不多時吳徵回了院子,解決了一件大事心情鬆快,此刻雙手在衣兜裡吊兒郎當一搖三晃地踱進院門,臉上難掩得意之。
不想見祝雅瞳與冷月玦二人也在院子裡,不由有些錯愕:這母女倆不是有話要說麼?這就完了?
“冷師姐怎地還不安歇?可是在下有什麼疏忽不周之處?”
“她想去逛逛成都城,你陪她一道兒去好麼?”原來如此!照說陪這麼個風情特異的絕美人兒逛街該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吳徵卻十分為難。韓歸雁與瞿羽湘還在府上做客,他不好離去。再者陸菲嫣,韓歸雁,顧盼這幾位醋勁兒一個比一個大,把她們拋在府裡去陪美女,回來怕是有得說項了。
再說冷月玦美則美矣,吳徵對這等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模樣的女子可沒什麼興趣,陪她逛街恐怕還是件大為無聊之事。
“這個…”吳徵拱了拱手道:“冷師姐,在下還需在府中招呼諸位前輩,今怕是難以得閒,不如改如何?
冷師姐若是實在有興趣,在下喚些成都城裡長大的僕從們陪同,他們大街小巷無所不知,冷師姐沿路也有人使喚。”冷月玦無可無不可,便是一人去也沒甚大不了。
只是她不明祝雅瞳的盤算,索默不作聲。祝雅瞳香微動,一縷嗓音凝而不散直傳入吳徵耳中。吳徵細細聽完皺起了眉頭道:“如此也成,那我陪冷師姐逛逛。”向韓歸雁等悄聲說了緣由,女郎雖是大發嬌嗔萬分不捨,倒也識得大體不加阻攔。自出仕之後常與吳徵私會大心意,雖說來他府上做客卻不得相陪有些不高興,倒也不覺難受。
辭別了眾人,吳徵當先引了冷月玦出府,向馮管家要了些碎銀子在口袋裡,隨口問道:“冷師姐乘車還是騎馬?”
“我想走走。”冷月玦好奇地眼角一瞟吳征衣衫際的兩個怪異口袋,原先望見還以為只是個奇特的裝飾,不想還有這種功用,看著甚是方便。且無論早間入城還是現下在吳府,單單隻見他一人如此,料想是他想出來的。
心中不由暗道:這人所學頗雜,鬼點子也是多得很。
“那成,在下陪冷師姐行路。不知要看景觀,睹風物,還是瞧人情?”傳說中的壓馬路?只是看同行的妹子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自己也沒有熱臉貼個冷股的興趣。
不得不說自得韓歸雁與陸菲嫣之後,又與祝雅瞳,顧盼夜相處,吳徵眼界又高又寬不免有些挑三揀四,連冷月玦這等絕豔風姿也沒有曲意討好的心思。
“邊走邊看。”好吧,給的範圍真廣,倒是又空又泛。吳徵想了想道:“南城最是熱鬧,我們先去那裡走走。”
“勞煩吳師兄。”吳徵喚上兩名隨從,雙手兜領著冷月玦向南城走去,心中不免無語:故意說個南城,想她這般子當不喜熱鬧擠兌擠兌她…
這是…全然無所謂了?老天,不是清靜寡淡,簡直是即將立地成佛,可偏偏又要去逛大街是個什麼緣故?轉過全是豪族府邸的錦繡大街便是秦都大道,遠遠望見行人如織的繁華南城,冷月玦的玲瓏秀首左右張望。
只是目光一如既往地空靈。吳徵有些沒打采,心道:好歹陪人出來一趟,遇著些新奇玩意兒就上去看看,多少說上兩句話也是好的。
正沉間,冷月玦忽然行向路邊。吳徵唯一錯愕,只見她向著一名貨郎行去。一塊白石臺子平整如鏡,小炭爐正燒著化開後金燦燦的糖漿,立著的稻草把子上了幾隻做好的成品。
冷月玦打量一番,還了鼻子嗅入甜香之氣問道:“這是什麼?”貨郎每見來往之人不知凡幾,可美麗得如夢如煙的女子湊上前來,還與自己搭話的也是生平僅見,當下已驚得呆了,一雙眼睛只顧瞪著冷月玦直看,著了魔一般,哪裡顧得上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