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誰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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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建在半小時之後,衝進了房間來,他的面十分別難看,瞪著我:“你是怎麼進來的?”我笑了笑:“打開門,我自然進來了!”他迅速地向衣櫥看了一眼,我又道:“不必看了,我已經搜出了一切,只不過我又照原來的情形放好了它,江建,你是年振強的什麼人?”我那個問題,是如此突兀,令得江建的臉,在剎那之間,成了死灰,他身於發著抖,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那是我的猜想。”我回答。
那的確是我的猜想,而且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實我的猜想,我只不過是懷疑而已。
我懷疑江建和年振強有關係的起點,是因為他不肯和我一起去見殷殷。而當我發現了那一箱鈔票之際。我更知道了扮成了年振強去嚇殷殷的就是他。
那就引起了我進一步的恩疑,殷殷竟然被他假扮的年振強嚇死,那他一定扮得十分之像,而如果他不是悉年振強的話,怎可能扮得像年振強?在我來說,我就不知道年振強是什麼樣子!
所以,我才突然那樣問了江建一句,而江建的反問,已表示我的猜測沒有錯!
江建的面,變得十分蒼白,他的身於,也在微微發著抖,他無助地垂著手,口哆索著,可是卻又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我望了一會:“慢慢來,別急,將你要說的話,慢慢說中來。”江建的臉,由白而紅,他突然脹紅了臉叫:“我沒有殺死她,她是自己嚇死的,那完全不關我的事!”我搖了搖頭:“你對我那樣說,一點用處也沒有,法官和陪審員是不是會接受你那樣的解釋,大有疑問。”他的臉又變得蒼白:“你…要將我給警局?你…不會吧。”我攤開雙手:“還有什麼辦法?”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用力搖著:“她是一個殺人兇手,她是謀財害命的兇手,你知道,那是你告訴我的。”我點了點頭:“是——”可是我本沒有再說下去的機會,他又急急地道:“而我只不過假扮了被她害死的人,去索回被她謀去的財物,她一見了我,就自願將所有的財物都給我,她自己打開保險箱,然後,我離去,她死了,那樣,難道我也有罪?”我對法律不是十分在行,江建的那種情形,是不是有罪,我自然難以回答。
我呆了半晌,又將問題回到最初的時候來:“你是年振強的什麼?”江建頹然坐了下來,他低著頭,用沉緩的聲音道“他是我的叔叔。”我望著他,在聽到了他那樣的回答之後,我的心中,不升起了一股極度的憤怒,那種怒意,任何人發覺白己被人玩之後,都會產生。
江建是年振強的侄子,那麼,他自然也是湘西人,他完全懂得那種土語,可是他卻裝得完全聽不懂得那種話,來戲我!
我更進一步想到,自始至終,整件事,都是他安排的圈套!
我惡狠狠地盯看他:“江建,你是一個卑劣的騙徒,大卑劣了!”江建不敢抬起頭來,他頭壓得更低:“請原諒我,我只不過想明白我叔叔究竟是怎樣死的,當時,我實在太年幼了。”我厲聲道:“什麼意思?”江建道:“當我叔叔和那女明星同居的時候,我也寄居在她家裡。”江建道:“有一天,他們出去時,說是到那個小湖去玩,可是我叔叔卻沒有回來,她只告訴我,我叔叔已在湖中淹死了!”我難過得講不出後來,我自然不是為了年振強的死而難過,我是難過我自己,竟如此輕而易舉,就被人愚了一大場。
整件事,全是江建的圈套!
江建總算再抬起頭來,向我望了一眼,但是他一看到我滿面怒容的樣子,立時又低下頭去。
他繼續道:“當晚,她就將我趕了出來。除了叔叔之外,我一個親人也沒有,我只好去做小叫化子,後來總算有人肯收留我做學徒,我自己再奮發讀書,總算未曾被社會沒。”我仍然不出聲,江建苦笑道:“像我那樣的情形,在我長大了之後,我想調查我叔叔當年的死因,不是自然而然的事麼?”我冷冷地道:“說下去!”江建嘆了一聲:“我久聞你的大名,我又沒有錢去請私家偵探調查這件事,而且,事情相隔得太久遠了,普通人未必調查得出,我想,只有利用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才能引起你調查的興趣!”我冷冷地道:“於是,你就製造了王振源跌進湖水去的那個故事。”
“不,不,王振源真是跌進了湖水之中,我在將他救了起來之後,才突然有了靈,我知道當年我叔叔淹死的小湖,就是那一個,所以我才教王振源做一些古怪的行動,叫他講幾句那種難懂的土語,假作是靈魂附體,要你去調查這件事。”我到了一陣昏眩!
原來王振源的怪異舉動,自他口中講出來的湘西土語,全是江建教他的!
而我卻還一本正經,在研究靈魂的存在,已經寫好了大綱,準備寫一篇詳詳細細的文章,送到一個專門研究靈魂存在與否的雜誌上去發表!
大約由於我的面十分難看,所以江建雙手搖著,好像想阻擋我去打他一樣。
過了好一分,我才道“那麼,那捲錄音帶上的話,也全是你自己說的了。”
“是…的,我只記得叔叔本來很有錢,可是他的錢,突然間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那天他怒氣衝衝回來,大罵那金鋪,又大罵那個女人,我恰好走到他的身邊,他還重重打了我一巴掌,所以我記得十分清楚。”我慢慢地站了起來,突然一轉身,重重擊在一張書桌上,令得桌面的東西,全都震得跳了起來,江建嚇得瞪大了眼,我道:“江建,你利用我去調查年振強的死因,既然知道了結果,為什麼不報警?”江建結結巴巴地道:“報警沒有用,因為事情過去太久了,我在你那裡,確實知道了我叔叔是被謀殺的,化了三天時間準備,化裝成我叔叔的模樣,半夜偷進了她的臥房之中,她一看到,就幾乎昏了過去!”我冷笑著,江建急急忙忙地為他自己辯白;“我就問她,沒了的錢在哪裡,她自動打開保險箱,將一切都搬了出來,還求我饒她,我本沒有再做什麼,帶著錢就走,直到第二天看報紙,才知道她已經死了,她是被自己當年的虧心事嚇死的!”我又是半晌不出聲。
我有理由相信江建的話,殷殷不是江建殺死的,因為當男女僕人衝進房去的時候,殷殷還沒有斷氣,她還在不斷地叫著:“鬼!鬼!鬼!”後來,自然是因為她驚恐過度,心臟不勝負荷,所以才死了。
江建的話,也不無道理,殷殷如果不是當年做了虧心事,她不會死。
年振強是一個土匪頭,他死有餘辜,殷殷是一個謀殺犯,也死不足惜。
江建可說無辜,雖然他從頭至尾在利用我,但是他如果被控謀殺的話,那麼他這一生就完結了。
我在他的房間中,踱來踱去。
江建一直望著我,我心中固然恨他,但是卻也個想毀了他。
江建看到我不出聲,他苦笑了一下:“衛先生,如果你一定要將我給警方,那麼,我對你還有一個要求,請你在法庭上,將你的調查所得,殷殷當年是如何謀殺年振強的事講出來。”我道:“就算我講了出來。你一樣有罪!”江建苦笑著:“那總比較好些,事實上,我的罪名只不過私自入屋而已,如果不是她殺了年振強,看到假扮的年振強,何必害怕?”我又呆了半晌,才道:“那筆錢,你準備要來,作什麼用途?”江建黯然道:“本來,我準備用那筆錢,來建造一所貧民中學,因為我絕不能忘記我自己讀中學時,那種困苦的情形。現在,自然不能達到這目的了。”我嘆了一聲,在那剎間,我改變了主意,我伸手在他的肩頭上拍了拍:“好。去實現你的志願吧,我們算是從來也不相識的好了!”江建陡地抬起頭來,望住了我,張大了口,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而我連望也不向他多望一眼,拉開門,就向外走去,我出了那幢屋子,急速地向前走著。
我之所以突然改變了主意,道理實在很簡單,正如江建所言,他在法律上所難以洗脫的罪,其實只是私自入屋而已。
至於一個狡猾的殺人犯,因為他的出現而嚇死。那豈是他的的責任?那狡猾的殺人犯,已經活得太久了!
而還有一點很主要的,是我深信江建真的會用那筆錢去建造一所貧民中學,這總也是一件好事。是不?
陽光照著我的眼,使我的眼睛,有些刺痛,我低著頭,向前疾走著。
整件事,好像是一個偵探故事,而並沒有什麼科學幻想成分,面對於靈魂的存在與否,一點結論也沒有,實在抱歉得很。
但是,記述這個故事,也不是全無意義的這個故事和大多數與鬼有關的事相類,以發現鬼作祟為開始,但是在經過了深入的調查之後,卻發現作祟的不是鬼,而是人。
正因為那一類的事很多,所以有很多人就認為,鬼是不存在的,本沒有靈魂,就算有鬼魂,鬼魂也不能做出任何事來等等。
這種結論,自然不對,除非所有有關鬼魂的事,都經查明由人作怪,那才可以得出如此的結論,可是事實上,並不如此,有很多有名的鬼魂活動的記載,都證明並不是人在作怪,而的的確確,是由一種不知何來,無影無蹤的力量造成,這種力量,由於人類對之還一無所知,稱之曰“鬼魂”不亦宜乎?
對於鬼魂的傳說,古、今、中、外,都盛傳不衰,如果實際並不存在,而能被傳說如此之久,那倒也真是一件怪事了。
或者有人問,既然你堅信“鬼魂”的存在,那麼,為什麼不寫一個鬼魂的故事,而寫了一個偵探故事呢?我只好苦笑,因為人類科學太淺薄了,淺薄到了對“鬼魂”可稱一無所知的地步,淺薄到了想幻想一下“鬼魂”究竟是什麼東西的最起碼據也沒有!
但是,見過鬼的人卻著實不少,包括我自己在內,其中有些是不可靠的,有些是可靠的,有機會時,當選擇其中可靠的幾則,記述出來,頗有趣味。當然,那是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