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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箱子胡亂踹攏到一處,洗了個手,飛快朝著斜對門跑。

還沒進門就看到宣芳玲端著一堆稻殼出來,周講於連聲喊:“姨姨姨,玲姨!我回來啦!謝呈呢?”

“哎小於回來啦?”宣芳玲笑,“他在酒廠裡幫忙晾高粱。”周講於“嗷嗚”一聲:“我身上沒有油氣!”朝著酒廠跑了過去。

這幾天宣禾帶著宣麥上了山,去謝呈外婆家。讀大學一走就是小半年,一是怕外公外婆想他,二也是跟他們分享一下孫兒的喜悅。

時間撞上釀新酒,還好書攤上的阿姨已經回來了,謝呈跟她涉乾淨了攤子上的書跟賬,這兩天都在酒廠裡忙。

洛花河邊小學裡的鐘剛響過兩下,謝呈正端著一個簸箕在酒廠裡穿梭。

簸箕裡盛滿滾燙的高粱,他走到鋪了冷糠的攤席邊,用巧勁兒抖動雙臂,高粱就一層一層均勻地撒下去。

熱氣隨之瀰漫。

攤晾這活兒需要大力氣,酒廠裡溫度又高,他赤/著上身,少年初初長成,身體瘦而不柴,動作的時候肩頸線條都繃緊了。

渾身帶著難言的天然朝氣,但很沉靜。

抖完一簸箕高粱,謝呈轉身要去盛新的,旁邊的老謝突然說:“喲,這是誰家大少爺回來了?”謝呈一愣,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轉了頭,看到周講於站在門口的臺階下面。

周講於不知道在旁邊待了多久,這會兒被發現,他才笑眯眯地打招呼:“謝叔。”謝呈還沒回過神來,宣芳玲進來了。

周講於讓到邊上,她走過來接謝呈手裡的簸箕:“出去歇歇。”謝呈應了一聲,看周講於還站在門口不動彈,頓了兩秒,他朝他走過去。

宣芳玲在後面叮囑:“別光著膀子,等下著涼。”

“這麼熱,涼不了。”謝呈說,“馬上穿。”周講於衝他一飛眉,先上了臺階。

謝呈跟在後面,突然有點不自在。

出了酒廠,謝呈准備去旁邊的椅子上拿自己的t恤,手剛伸過去,衣服被一把揪走了。

周講於提著衣服:“叫聲大爺就還給你。”謝呈一把扯住衣角:“乖孫子把衣服還給爺爺。”兩個人拉鋸片刻,誰也不讓誰,而後周講於突然放了手。

謝呈一個不妨,勁兒沒來得及鬆掉,手臂猛地往後一送,扯得痠疼一下子跳出來。

這兩天端高粱端多了。

他微微皺了眉,手臂,正要罵人,周講於突然往前一步,抬手朝他額頭上一抹,又去摸他後頸子,“嘖”道:“瞅瞅你這汗。”謝呈一怔,一把甩開他手,瞪了他一眼。

“嘁!誰稀得摸你似的。”周講於抱起手臂,看他穿衣服,“兩個月不見,脾氣見長嘛。看在你這麼辛苦的份兒上,爺不跟你計較。”謝呈皮笑不笑地衝他呲呲牙。

這表情好像惹到了周講於,他抬手就去捏謝呈下巴。

“你有病周講於!”謝呈衣服都還沒拉好,立刻去擋他手臂。

兩個人鬧了一陣兒,周講於突然笑了。

看著他眼睛彎的弧度,謝呈白眼一翻,放棄了掙扎,自顧自拉好衣服下襬。

周講於肆無忌憚地在他臉上頭上胡一通,滿足地嘆氣:“嘿呀兩個月了,終於摸到活的了。”

“當我是你家狗吶?”謝呈不客氣地問。

周講於理所當然地答:“不是嗎?”謝呈抬腿就給了他一腳。

半晌,兩個人相視大笑起來。

周講於一把攬了謝呈脖子,朝著面前的空氣,跟開場白似的,大拇指一伸,指指自己:“洛花鎮鎮主!”又指指謝呈:“我兄弟!”謝呈:“滾!上高中了還是個神經病!幼稚!”兩個人鬧著到了堂屋裡,謝呈去拿水杯,周講於跟著上前兩步,突然從背後抱住他,埋頭在他後腦勺上蹭了蹭臉。

謝呈一驚,踩他一腳:“幹什麼?!”周講於吃痛,“嘶”了一聲:“我靠你再使勁兒我他媽就截肢了!”

“截去吧!現在就去!”謝呈吼。

周講於摸摸鼻尖:“你怎麼怪兮兮的?”謝呈心裡一個靈,面上不動聲,突然想起以前好像也是這樣打鬧的。

是自己太了。

“累,沒看到剛才幹活兒呢?”他說,“不幫我捏肩捶腿就算了,還老想掛我身上,我是樹枝嗎老掛我身上?”周講於大笑:“橙子樹。”謝呈喝完了水,緊接著兩個人都衝著椅子癱下去,面對面地用表情

周講於看他半天,說:“暑假還剩最後三天,怎麼玩兒?”

“抖高粱米玩兒。”謝呈應。

周講於:“……你自己玩兒。”這天周講於一直在謝呈家待到天黑。

晚上蘭姨來找,走的時候宣芳玲笑:“哥兒倆小時候老打架,誰知道現在情這麼好呢?”蘭姨也笑:“可不是。”周講於衝謝呈比了個八,手一揚,回頭跟著蘭姨走了。

謝呈在背後嘟囔一句:“誰跟他情好?”宣芳玲笑著搖搖頭。

過了兩天,宣禾跟宣麥回來了。

本來家裡出了個大學生,按照洛花鎮的習慣是要擺席的,但是宣芳玲說起來的時候直接被宣禾拒絕了。

他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宣芳玲不好怎麼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