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長眠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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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格里茲一邊駕駛飛船，一邊大聲唸叨:“第五條，著陸之前以無線電信號與對方取得聯繫；第六條，使對方確信我方無戰爭意圖；第七條…行了行了，這些鬼話我倒背如。你就瞧我的吧。”琳達把手裡的《外層空間考察者須知》一扔，說:“可是你沒有按照準則去做。”

“我有我的辦法。”

“你的辦法不正規。”迪格里茲有點火了:“中校，我知道他們派你來是監視我的，因為我以前是個賊！

但是他們為什麼要找我幹這件事？幹嗎不派點兒出身名門、學識淵博的高材生來？幹嗎找我這種‘耗子’？你得清楚現在咱們倆都在作賊，那就要有個作賊的樣子。你們那一套現在行不通了。”琳達沉默不語。她知道迪格里茲對自己以前的職業有一種奇怪的情，不容別人評說。這種情是自卑還是自豪，她也分析不清。這是一個沒有英雄的時代，但迪格里茲這種盜賊卻認為，自己就是英雄。

迪格里茲好像也發現自己有些失態，抹抹嘴巴，眨眨眼，看了看琳達。琳達說:“下面該怎麼辦？”他們望著巨大舷窗正中的那顆大行星。與地球不同，它大部分是灰和暗紅。

“不像是有高度文明的樣子。”琳達說。

迪格里茲說:“如果沒走錯路，這兒就是那顆星球。”琳達一笑，因為“超空間跳躍”是不可能走錯路的。

迪格里茲開啟了“天網”搜索系統。飛船腹部出了十二枚小型球艙，它們由火箭推動著，分散到行星軌道的預定地點。在兩小時內，它們可以把整個星球表面都詳細地搜索一遍，並把高度的照片發送到飛船上來。

兩個人在等待搜尋結果的時候，各自想著心事。迪格里茲閉起眼睛，似乎又在回憶他作星際盜賊時，那些充滿刺、自由放蕩的子。琳達卻有些緊張。她不知道迪格里茲用什麼辦法來完成這次的高難度任務。琳達是個很富有想象力的人，此時卻也覺得不知如何下手。

時光倒一百萬年——也許更久，這顆行星上出現了有智慧跡象的生物。歷經漫長的進化，形成了這顆星球上的人。他們的進化過程也許與地球人大不相同，但是據那些用無線電波發來的信息，地球人似乎有了兄弟——這些人的長相與我們非常相似！當然，風俗習慣、社會結構乃至建築樣式肯定都是不一樣的。

這些人在對文明形式的偏愛方面，顯然跟我們大相徑庭。他們在已經掌握了現代物理學的至少數百年時間裡，竟沒有發展航天技術。真不可思議，但這是從那些無線電信息裡得到證實的。他們只對改善自己的生存狀態興趣。也許這種文明在銀河系相當罕見——沒有殖民傾向，不事擴張，一心一意地生活。但社會學家聲稱，這種類型的文明是危險的，因為地球上的情形似乎證明:歷史上一切無殖民傾向的文明，現在不是屈居人下，就是已薄西山。

琳達不相信這種論調，至少她對非洲抱有巨大的希望。

但是，他們終於發現自己的不足了麼？他們為什麼要向遙遠的宇宙中發送信息？這不是求援，而彷彿是一種文化展示。用無線電為載體的信息，以一種明顯的自豪展示著這個星球上的一切。異國情調的宏偉建築、富足悠閒的人、發達的空中與地面通、清潔優美的生活環境…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被稱為“能源球”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