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江湖浪子遭懲戒東海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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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節外生枝”倒是令得陳石星覺有點為難了。
要知金刀寨主派沈匡、周復二人作為他的使者,前來京師與密謀起來的群雄聯絡之時,並不知道陳石星也有參加的。當然。不會有親筆的函件給陳石星。沈周二人也沒想到會有這許多糾紛,為防意外只託陳石星口述,避免見之筆墨,料想王元振不會不信,卻哪知會有今之事。
陳石星正為難之際,葛南威忽地站了起來,說道:“我有憑據!”說罷,拿出他的玉蕭,一按蕭管,“嗚”的一吹,吹出一顆蠟丸,剝開蠟丸,拿出一張薄如蟬翼,上面寫滿蠅頭小字的紙條,給王元振。
“這是林大哥託我代表‘八仙’給王寨主祝壽所寫的信,信中也有提到陳石星代表金刀寨主的事情,請王寨主一看就知道了。”葛南威說道。
原來葛南威是遲陳石星兩天動身的,“八仙”之首的林逸士老成持重,計慮周詳,想到茲事體大,還是由他親筆證明的好。故而寫了這封密函,說明“八仙”同意金刀寨主的主張,同時也證明了陳石星是金刀寨主代表的身份。
林逸士的筆跡許多人認識,看過這封信,對陳石星的身份無人懷疑。
王元振道:“陳少俠轉達的是金刀寨主的意思,既然大家對他的說話已沒懷疑,那麼對金刀寨主的主張是否還有異議?”韓勁宏首先說道:“金刀寨主是我最佩服的人,他說應該怎麼辦我就怎麼辦。”房豪跟著說道:“本來我是不服氣的,但經過陳少俠不厭其煩的為我講解,利害極分明,我已經知道自己是個大草包了。何況目前不宜‘造反’,這是金刀寨主的主張,我還有什麼好說的!”說得眾人哈哈大笑。
群豪紛紛表示唯金刀寨主馬首是瞻,東海龍王帶來的那班人雖然不願就此罷休,但也不敢和眾人作對,只好暫不作聲。
王元振朗聲說道:“既然大家都沒異議,那麼今天的討論似乎可以結束了。多謝各位光臨,如今就讓我稍盡地主之誼,請各位喝杯水酒。”淳于通忽地又站起來道:“且慢!”王元振道。”不知淳于先生有何指教?”淳于通道:“我們是專誠來給王老寨主祝壽的,這杯壽酒當然是要打擾的。不過大家也難得有這機會聚在一起,剛才大家曾談及的一件大事也還沒解決呢!”王元振一皺眉頭,說道:“還有什麼大事未曾解決?”淳于通緩緩說道:“金刀寨主的主張是目前不宜和官軍大幹,這個我本來不盡同意的,不過既然多數人都是這樣主張,我也願意附和眾議…”房豪情最急,不待他把話說完,便即大聲說道:“有話快說,有庇快放!”幸虧他的臉皮夠厚,裝作聽不見,繼續說道:“單大俠,陳少俠,你們都曾說過,咱們應該同心合力,擰成一股,對吧?”陳石星道:“不錯,但這是為了大家合力,才能抵禦外敵的入侵。”淳于通道:“抵禦外敵入侵,這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無須說了吧。總之,無論如何,都是應該大家團結一致的好,對吧?”這是一個原則問題,陳石星雖然討厭淳于通的為人,也只能點一點,說道:“不錯。”淳于通道:“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千百人同心,其利海深。那麼我正式提議,咱們應該推舉一位武林盟主!”此言一出,不但東海龍王那班手下轟然道:“好!”就是王無振的手下,也有不少人附和。
太湖三十六家主之一的史銅站起來說道:“淳于先生說得有理,各路英雄豪傑難得有這機會同聚一堂,咱們是該推舉一位武林盟主。”另一位寨主夏一成也道:“不錯,有了武林盟主,以後咱們步調一致,不論是抵禦外敵或對抗官軍,都好辦事。”大多數人都是贊成有武林盟主的,雖然有若干人覺得這可能是東海龍王的陰謀之一,也不便反對了。
淳于通朗聲說進:“既然大家都沒異議,那麼咱們就開始推選喲。兄弟不揣冒昧,先提出一位天下聞名的英雄,想必大家都會同意他做武林盟主的。”群雄以為他提出的人選必定是“東海龍王”司空闊,哪知他卻說道:“我心目中的武林盟主,就是此地的主人,太湖三十六家總頭領的王元振王老寨主!”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眾人不覺都是愕了一愕,方始拍掌叫好。
淳于通繼續說道:“王老寨主的武功高強,那是不須說了。而且他身居三十六家總頭領的身份,可說是既得地利,又得人和。德高望重,武林盟主理該非他莫屬!”這番話表面聽來是對王元振大捧特捧,但仔細一想,卻是不無弦外之音。那是因為王元振目前所處的地位才推舉他的,亦即俗語所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的意思。
王元振怫然說道:“我早說過,我做了六十歲的生之後,已是決定金盆洗手,閉門封刀的了。莫說我戴不起淳于先生給的鐵高帽,就是戴得起,我也決不會當這武林盟主的!”淳于通正是要他這樣回答,便即說道:“既然王老寨主執意不肯出任艱鉅,那我也是無法勉強的。但群龍不可無首,我推舉司空舵主做咱們的盟主。”史鏘首先附和,說道:“對呀,東海龍王縱橫四海,威震天下,聲望武功,足可與金刀寨主分庭抗禮。且又正當盛年,必然能夠帶領咱們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王老寨主既然執意讓賢,盟主一席,自當非他莫屬!”史銅是王元振屬下三十六家寨主中頗有地位的一個,他竟然首先附和,倒是頗出人意料之外。
但經他這麼一說,東海龍王那一班人固然更加得意洋洋,轟然道好,就是本來是王元振這一邊的人,也有許多人抱著“不得己而思其次“的心情,隨聲附和了。”東庭山寨上餘迪民是王元振的左右手,橫了史銅一眼,心裡想道:“這小子和夏一成今處處為東海龍王說話,如此吃裡扒外,看來很可能早已受了收買了。”但推舉盟主乃是眾人同意的事情,餘迪民對史、夏二人的態度雖懷不滿,甚至有所懷疑。卻也不便就此指責史銅的不是。正當他想要推舉另一個人的時候,東海龍王已是站了起來,微笑說道。”多謝各位愛戴,但我新從海外回來,可不敢當此重任。王老寨主既然執意讓賢,那我推舉一柱擎天雷震嶽大俠。”餘迪民忙道:“是啊,雷大俠德高望重,威名早已遠播大江南北,年前蓮花峰一會,與會的天下群豪,無不深表敬佩。我擁護雷大俠做咱們的盟主。”夏一成卻站起來說道。”雷大俠我也是佩服的,不過他不如司空舵主有一班弟兄,和江南水路的各處豪傑各個幫會,關係也似乎較淺。依我之見,不如請雷大俠擔任副盟主較為適當!”另一個人說話更不客氣,他是東海龍玉的副手“大力神”南宮鼎,竟然“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雷震嶽的這點威名,比起我們的司空舵主,恐怕還差得遠吧!”東海龍王喝道:“不可對雷大俠無禮!”表面斥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其辭若有憾焉,其心則實喜之。
餘迪民怒道:“南宮鼎,你敢小覷我們的武林領袖,不知你是有何所圖?”弦外之音,矛頭已是指向東海龍王。
南宮鼎聲氣的說道:“餘迪民你看不過眼,過了今,你我不妨較量較量!”餘迪民道:“較量就較量,我還怕你不成?”王元振皺了皺眉頭,說道:“先莫爭吵,還是說正經事吧!”房豪喃喃說道:“不像話,不像話!”雖沒指名道姓,但誰也知道他說的是南宮多。
雷震嶽站了起來,擺一擺手,說道:“夏寨主說得不錯,客不簪主,我初到江南,人地生疏,盟主也好,副盟主也好,我都是不敢擔當的。”東海龍王假意嘆息:“唉,王老寨主不肯擔當,雷大俠也不敢擔當,那我只好勉為其難了!”餘迪民朗聲說道:“且慢!”東海龍王緩緩說道:“餘寨主有何指教?”餘迪民道:“還未曾到你‘勉為其難’的時候,我推舉鐵掌金刀單拔群單大俠擔當盟主,請大家公決。”王元振道:“對!我並非反對司空舵主,不過單大俠是金刀寨主的好朋友,要是他肯擔當江南的武林盟主,南北聯成一氣,似乎更為適當一些。”淳于通跟著就站起來,捋一捋鬍子,慢條斯理的說道:“當然、當然,單大俠我也是十分敬佩的。不過正因為他是金刀寨主的好朋友,要是他做了江南的武林盟主,或許有人會說閒話,把咱們江南的武林人士,當作聽命於金刀寨主的附屬。不錯,金刀寨主是大家景仰的人物,但要有這樣的閒話,卻也未免稍損咱們的面子。”單拔群打了個哈哈,說道:“我本來不想當什麼武林盟主,淳于先生毋庸替我顧慮。不過我卻想推舉一位少年英雄擔當江南的武林盟主!”淳于通已經猜到幾分,故意問道:“是哪一位少年英雄?”單拔群緩緩說道:“陳石星少俠。他是一代武學宗師張丹楓的關門弟子,堪稱後起之秀的第一人。月前他和雲瑚女俠大鬧官,折服君皇,天下英雄,無不誇讚!武林盟主的職務,正宜由這樣少年有為的英雄擔當!”陳石星大吃一驚,說道:“單大俠你和我開玩笑了,小侄年輕識淺,盟主重任,何以敢當!”房豪大聲說道:“有志不在年高,無謀空長百歲。陳少俠有勇有謀,從他和雲女俠大鬧宮一事,已是可以略見一斑。剛才的一番高論,更足證明他見識過人。由他擔當武林盟主,房某等子第一個心服!”陳石星連連擺手:“房寨主,你別給我臉上貼金,無論如何,這個武林盟主,我是不敢當的。”房豪繼續說道:“有什麼不敢當?依我之見,你做盟主,雲女俠做副盟主,最好不過!”雲瑚笑道,“房寨主,你開玩笑,可別扯上我。”房豪說道:“我可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你和陳少俠雙劍合壁,天下聞名,正該做一對搭擋。”雲瑚面上一紅,不言語了。
王元振說道:“單大俠說得對,武林盟主的職務,正宜由年少有為的英雄擔當。陳少俠,你是大家都佩服的少年英雄…”南宮鼎憤然打斷他的話道:“王寨主,你還沒有問過我呢,你怎知道我也是佩服他的?”王元振微笑說道:“貴舵主司空先生剛才親口說過佩服他,大家都聽見的,你也曾表明唯貴舵主馬首是瞻的,對麼?因此恕我冒昧,未曾先問過你,就把你包括在內了。”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法,南官鼎想不到王元振有此一招,登時說不出話。
淳于通連忙替他分辨,說道:“陳少俠是後起之秀頂尖兒的人物,這點大家都是承認的。不過也正如陳少俠自己所說,做武林盟主似乎還稍嫌年輕一些,應該由早已成名,經驗豐富,威望素著,威震天下的人物擔當較好一些。司空舵主所言,那是對後輩的鼓勵,並非說他就可以做武林盟主。”葛南威緩緩說道:“淳于先生,你好像說漏一件。”淳于通道:“哦,我說漏了什麼,倒要請葛七俠指教。”葛南威道:“為國為民,俠之大者。做武林盟主的人,除了武藝高強、遊廣闊、經驗豐富、鹹震天下等等之外,最要緊的還是一個俠字。倘若有了這個俠字,其他各樣條件,就是差一點,我看也沒多大關係。”房豪拍掌叫好,大聲說道。”葛七俠這番話說得有理,最緊要的是個俠字。陳少俠雖然年輕,卻足可以當得這個俠字,我擁護他做武林盟主!”南宮鼎怒道,“你是說我們的舵主夠不上這個俠字麼?”房豪冷冷說道。”我可沒這麼說,不過我對貴舵主所知無多,他是怎麼樣行俠仗義,請恕我孤陋寡聞,並未知曉。”淳于通連忙說上:“大家且莫爭吵,請讓我說句公道的話。”房豪冷笑道:“哦,你也有公道的話麼?”淳于通以退為進,緩緩說道:“房寨主:你好像對我成見頗深。你要是不讓我說話,那我就不說好了。”南宮鼎嚷道:“不讓人家說話,那還有什麼公道可言?”房豪亢聲說道:“我幾時說過不讓他說話?但我不能相信他的說話,你也不能硬迫我相信。好、好,淳于通,你要說就說吧,有話快說,有快放!”又是這兩句他用慣的口頭禪,把淳于通氣得面焦黃。
南宮鼎道:“淳于先生不必與這種人一般見識,說吧。”房豪幾乎又要與南宮鼎爭吵起來,韓勁宏將他按下,悄悄說道:“大局為重,暫莫作口舌之爭。”淳于通好在臉皮夠厚,氣過之後,立即就像若無其事的模樣說道:“葛七俠是說得不錯,擔當武林盟主的人,‘俠’字當然是最重要的,不過怎麼樣才算‘俠’,也是各有各的看法不同。而且有的人幹了俠義之事,不願張揚,以致少人知道,那也是常有之事。總而言之,憑一個‘俠’字來推選武林盟主,恐怕也很難得到定準,更易引起紛爭。因此,我看還是沿用江湖上的老規矩為宜!”南宮鼎大聲說道:“對,力強者勝,力弱者敗。誰要是不服我們的舵主做盟主的,儘管出來較量較量!武功的強弱,這是一眼就可以看得明白的!”南宮鼎此言一出,東海龍王這邊的人,加上一些無可無不可,抱著“看熱鬧”心理的人,都在紛紛拍掌叫好。站在單拔群和王元振這邊的人,卻是不面面相覷,一時間倒不知如何應付了。
王元振道:“既然有許多朋友,認為俠字標準難定,那麼比武定盟,也不失為一個方法。不過,最好是點到即止,莫傷和氣。”原來王元振老於世故,他這樣說,也是曾經過一番考慮的。要知陳石星雖然這一年來聲名鵲起,但和東海龍王比較起來,究竟還是相差遠甚。倘若任由眾人選擇,說不定還是贊成東海龍王做盟主的人更多(那些不請自來的三川五嶽人物,可以斷定,差不多都是東海龍王的人),比武定盟,雖然一樣難勝券,畢竟還可以搏它一搏。東海龍王這邊的人一樣恐懼他們的頭領也不能當選,比武的話,他們則是認為極有把握的。一聽王元振也贊同了,不都是大喜如狂,紛紛叫道。”對,比武定盟,最好不過!有哪個不服司空先生做盟主的,請出來吧。不必司空先生動手,我就可以和他較量較量!”按照“比武定盟”的規矩,擁護某一個人做盟主的人,是有權為他所擁護的人和對方的擁護者較量的。
陳石星道:“我年輕識淺,德薄能淺,其實本來就不敢擔當什麼武林盟主…”王元振不讓他把話說完,就把他按下來,和他輕聲說道:“你要是不做,那不等於拱手把武林盟主讓給了東海龍王嗎?你願意他做武林盟主?”陳石星聽得他這麼說,只好不言語了。
但東海龍王的武功,誰也知道是當今天下頂尖兒的人物,南宮鼎催促不服東海龍王做盟主的人出來比武,誰又有這個膽量呢?
靜默片刻,房豪見沒人出來,他忍耐不住,便走出去道:“司空舵主,我知道你的武功高強,但我還是不自量力,想請你指教幾招!”他上前挑戰,明知必敗,不過是想表示不服東海龍王的大有人在。
東海龍王雙眼朝天,好像沒聽見他的話,眼角也不瞧他。南官鼎哈哈笑道:“房寨主,你今天說的話,只有這一句,說得對,你的確是不自量力,憑你怎麼配和我們的舵主過招,還是讓我招呼招呼你吧!”房豪大怒,兩人登時就打起來。
房豪於鐵砂掌功夫,走的也是剛猛家數,兩人拳來腳往,一照面就強弓硬馬乒乒乓乓的大打起來。
雙掌相,只所得“篷”的一聲,房豪退了兩步,南宮鼎只是身形一晃,看來是南宮鼎氣力較大。南宮鼎佔得上風,哈哈大笑,連環步往前一衝,飛腿便踢。房豪左掌一個“伏地斬虎”命名出了鐵砂掌功夫。南官鼎也真悍猛,明知他的鐵砂掌厲害,依然寸步不讓,右腿一收,左腿又起,連環飛腳,兇猛非常,看得王元振眉頭一皺,忍不住說道:“大家點到即止,莫傷和氣!”南宮鼎剛剛看出對方一個破綻,哪肯依言,用了個“穿掌”猛敵手空門,哪知,這一下反攻,己方空門亦已盡。房豪驀然翻身一掃,喝聲“著!”雙掌迅發,左掌是分筋錯骨手法,右掌是鐵砂掌功夫。
本來南宮鼎是能避其一,不能避其二的,若然拼死反擊,充其量是兩敗俱傷。但在這樣情形之下,他的傷必然比房豪重得多。
房豪正待施展殺手,忽地想起王元振“點到即止”的吩咐,鐵砂掌就沒擊下,只想用分筋錯骨手法,令他不能動彈,便算贏了。哪知一念慈悲,頓時給了南宮鼎反敗為勝的機會。原來南宮鼎有一身橫練的功夫,分筋錯骨手法用的是指力,觸及他的身體好像碰著石頭,單憑指力,可是不能令他筋骨麻軟。南宮鼎左臂一圈,“咔嚓”一聲,反而把房豪的臂骨折斷了。
這一下變化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不由得都是“啊呀”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