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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她關係最近的女傭阿囡知曉,這倒也省去了將兩人斷絕關係的消息公之於眾的麻煩。金槐離開甄家,憑著從前下廚做菜討好師傅的手藝到樓外樓飯店當了廚子。之隻身前往巴黎,將自己埋首於學校的畫室和教室之中。
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這是她的選擇,是她一心追求的藝術,是她自己為自己定好的命運。
同級學生裡的中國女生不多,北平的冠小姐是其中一個。他鄉遇故人,最是難得,兩人因此關係格外親厚些。冠小姐是真正意義上的摩登小姐,穿戴洋氣,考究入時,講起法語來發音很是不錯,尤其是在舞會和音樂會上發號施令用的短句子,她最擅長。此外,她通的領域還有際,衣料,口紅和珠寶-----大概也正因為此,不久前她們那同樣是北平人士的孔師兄下定決心向之吐愛慕的時候,才會懇請冠小姐約上另一名男伴來做陪襯,好使場面顯得不那麼生硬尷尬。
甄之尤記得那在巴黎街頭的珠寶鋪裡發生的每一個細節:戴眼鏡的禿頭店長坐在玻璃櫥窗前面用一塊綠絨布擦拭珍珠項鍊;冠小姐興致盎然湊在最裡頭的櫃檯前,挑選著薔薇花圖案的金領針和瑪瑙材質的浮雕項墜,從男伴手裡拿過自己小巧的銀手包來付賬;孔師兄似有些不自然,自打進店起嘴就不住地無聲一張一合,像艱難吐氣的金魚—------現在看來,她早該從這一徵兆上看出些端倪,而不是等至片刻之後,在她那位身材矮胖、活像英國童謠裡唱的“蛋頭先生”的好師兄在向她送上禮物和一串用法文念出的求愛詩的時候才陷入抉擇猶豫的窘境。盒子裡彈豎琴的小愛神針無聲地催促著她,她喉嚨發緊,頭腦中闖過百十個徒勞無用的念頭。然而不能靜默得太久,必須得開口了-----眼下這情形在旁人看來大概很有羅曼蒂克意味:漫天的玫瑰柔和的霞光透過玻璃櫥窗照進來,好像她畫布上未抹開的飽滿油彩,示愛的男士正等候著回答,女子面中混雜著驚異與赧然,黑絲絨小盒子裡的小愛神翅膀上動著變幻不定的黃金澤,在窗外西斜光的照映下那塊金屬顯得熠熠生輝----之此刻忽然希望能夠從那愛神背上的箭筒裡拔出金箭扎向心房,好促使自己乾乾脆脆做下決定。
“就是他吧。”她對自己說。
常言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等畢了業,就該從油墨水彩中脫出身來,回到真實的砂礫泥土之間去了。她知道自己總不可能一輩子留在架空的樓閣殿堂之中。但又很想能為自己保留下一間畫室,裡頭有一應俱全的細筆刷,各種珍稀礦石磨成的的顏料,調油彩的象牙板,還有不時送來的藝術界朋友之間的沙龍聚會請帖,以及一個好歹能一同談論藝術的丈夫----即便他在唸書時因為參加各種吃喝聚會誤了學分而留級了一年也無妨;她怕自己那件雪白的作畫時候穿的罩衫疊在箱子裡放得太久了,會絲絲縷縷全浸上空氣中微酸的煙火氣。
零零碎碎想了一大圈,思緒還是又轉回到這件事上來了。她這難道是為自己作的決定後悔了嗎?不,自然不能夠。之把“不能夠”三個字顛顛倒倒在腦子裡唸了百八十遍,努力不去探究心裡到底是不後悔還是不許自己後悔。
她給自己選的這條路夠好的了。男友家境殷實,為人體貼,眼下見她面疲態,立刻推己及人猜想之定是想吃些東西了。為此一下車便招呼大家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館吃點心休整。之只好笑道“沒想到咱們回了國,乾的頭一件事還是這麼洋氣。”冠小姐正要隨口說一句法國諺語“習慣難改”,怎想一推門正看見咖啡館裡有一桌人,於是這個短句就講得極其響亮且富有法式風情。其中有個穿亞麻布白西裝的先生聞聲看見她,立刻笑著招呼道“冠小姐,可真許久不見,這是剛從國外學成回來?”
“有勞溫老闆還記掛著,”冠君妍一面應著,一面就同那幾個人都打了個招呼:一個北平喜豐園的紅角,一個在上海經商的朋友,還有兄妹倆,是和她念同一所中學的一個女友和同她在北平開跳舞場的哥哥,全是於玩樂的人物。
故友重逢,自然要敘一敘舊,冠小姐便從甄孔二人桌前告退,一頭確地扎回自己的際圈子。甄之只好硬起頭皮面對兩人對坐進餐的漫現實。她嗓子有些發苦,想吃點甜的了,翻了翻菜單,點了冰淇淋香蕉船。可惜一時半會兒吃不著桂花糯米藕。她從來最喜愛這種甜味,中國菜的甜和法國菜的甜到底是不一樣的。後者是甜在牙齒上,前者才是從舌尖一直絲絲地滲到心裡。
算了,不吃也罷,反正這道菜是杭幫菜,要杭州樓外樓的園子做的才最地道。要不,就是吃她自家廚房裡的味道。之舀起一勺冰淇淋,努力去合孔師兄對這家店如何如何不正宗的種種批判,順帶聆聽他對法國藍紋起司的見解:巴黎某餐廳的藍文起司最合他的心意,發酵得剛剛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表皮上一些細細的藍絨……
那邊桌上,冠小姐已經應下當晚在跳舞廳的聚會邀請,正興致做出明星迴歸的姿勢假裝同幾個人碰杯。這幾個人恰好都穿了洋服,彩也恰配合得很好,三位男士的西服顏無一重樣,冠小姐和她中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