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巾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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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鄧盛一拍大腿“果然諸人眼光不錯。你還不知,朱儁臨行曾對我盛讚於你。前又有馬公與崔烈、張溫、張延、樊陵、許相、賈護、任芝、江覽等大臣相繼舉薦…”曹聽著這串良莠不齊的人名暗自好笑:這些大臣派系各異、有正有、有老有少,但皆是平素與爹爹多少有些情的,想必老人家沒少費口舌。
“總之,萬千重任皆負你身。你既敢受命,即刻擢拜騎都尉,明都亭面見大將軍,領軍出關!”
“諾。”曹起身施禮,朗聲道:“不才既受詔命,必定為國盡忠死而無怨。”
“大軍未動何言死字?”鄧盛接過令史捧來的印綬,親自到他手裡“年輕人,老夫在此靜候你的捷報。”曹這才歸座,又見鄧盛接過另一份印綬,對王允道:“子師,你為官二十餘載,心如鐵石劫難不屈。如今有一份更兇險的差事非你莫屬。”一臉嚴肅的王允突然笑了:“王命所致,何談兇險?要命的大禍我闖過多少?能活到今天已經是便宜。”鄧盛卻笑不出來:“豫州乃河南之門戶,萬分衝要之地。自波才兵至,一州皆亂,刺史生死不明,各地書報斷絕。現有詔命,任你為豫州刺史,收攏州郡殘兵,恢復建制,外抗賊眾,內修吏治,這差事可不簡單吶。”王允未接印綬,開門見山道:“入豫州赴任不難,但朝廷可遣多少人隨我前去?”鄧盛伸出一個指頭:“只有一百人。”曹嚇了一跳:“黃巾賊幾乎佔領豫州全境,單波才的主力便有十萬之眾,以百人隨同王大人前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鄧盛苦笑一陣,無可奈何地道:“你來時也看到了吧,皇宮守衛皆靠蹇碩所領宦官,羽林軍已經盡數遣出,你那三千軍兵已是強弩之末,守城的全是百姓和囚犯,河南之地已無兵可徵了,再派只怕就得靠各府的家丁蒼頭了。”王允卻一笑而置之:“事已至此,允與朝廷共存亡便是。這差事我領了,不過還需應我一件事。”
“你但言無妨。”
“一百人還是太少,且容我星夜趕回祁縣,家鄉尚有宗族男丁可用。另外我還有一好友宋翼,頗有資財僕僮,若是順利還可湊出一二百鄉勇來。”鄧盛很動:“子師呀,老夫實在是無計可施,連累你把全族和朋友的身家命全都押上了。”
“無國哪裡還有家啊!”王允接過印綬。
曹頗受觸動:“我也願意動員家丁充軍一併前往救援潁川。”
“好好好!國難顯忠臣,你們一個是中砥柱、一個是後進英才,受老夫一拜。”鄧盛起身便要施禮,二人趕忙架住…
曹與王允出皇宮時天漸晚,二人拱手而別。曹坐上早已準備好的青蓋兩幡官車,慨不已:進去時還是個散秩議郎,出來已經是握有兵權的二千石高官了。只可惜洛陽城如今路徑人稀,莫說官員子弟,不少百姓都上了城,誰還能看到自己這番威風呢?
待至府門,只見家丁蒼頭列立兩旁,秦宜祿第一個跑過來:“恭喜爺,您高升了!咱家有兩輛青蓋兩幡車了,您要是和老爺一起出門,多威風呀!”
“哈哈哈…”曹大笑不已,任由他扶著下了車,取過印綬徑赴正堂。見父親已經備下酒食,等候多時了。
“父親大人。”曹捧著印綬跪在曹嵩面前。
曹嵩沒有翻看官印,只伸手摸了摸青紅白三彩的綬帶,問道:“是都尉還是中郎將?”
“是騎都尉。”曹嵩沉半晌:“子曰‘三十而立’,你今年恰好三十歲。為父我蒙你爺爺恩蔭,還用了十五年,你自舉孝廉不過十年光景就拿到二千石俸祿了。”
“孩兒也是蒙父親提攜。”
“為父只能幫襯,不能賜厚德與你。我只不過說動了許相、賈護等輩,崔烈、張溫他們各憑人心,至於馬公、朱儁就更非為父所能及了。說到底,路還是靠你自己走出來的呀。快坐下吧。”說著曹嵩親自給兒子舀了一盞酒“可是你要想清楚,這仗打贏了你才能得享榮耀,若是不勝也不過是虛幻一場。”曹端起酒盞:“孩兒決心已定,若是不勝,致使王師覆滅,孩兒自當戰死沙場為國盡命,不辱我曹家所受皇恩。”曹嵩按住他的手:“為父怕的就是你這句話。”
“哦?”
“人人都會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可是你要明白,能把碎了的玉再拼好才是最難的…阿瞞,你想德兒嗎?”
“弟弟…”曹思量了一會兒“咱們曹家人丁尚旺,宗族僕僮合計有千人之多,西有夏侯家彪悍之族,東有丁氏兄弟閉門成莊,三族合力恐比兒子這三千人馬還壯些,必定無虞。”
“話是這樣說,不過萬中有一,只怕猝不及防。為父現在要做最壞的打算,倘若…”
“咱家不會有難的。”
“你聽我把話說完。倘若王師已敗或者不能得勝,你千萬不要赴死,也別再回來!”
“什麼?”
“戰敗後不要回洛陽來。”曹嵩黯然神傷“王師一旦敗績,波才勢必兵進河南,那時京師陷落迫在眉睫,你還回來幹什麼?你就帶著殘兵速速回譙縣家鄉。若能夠召集鄉勇前來勤王最好,若不能就閉門自守以待天時,要是連守都守不住…那就和德兒遠遁他方,萬萬要保存我曹家的後代骨血啊!我那孫子昂兒不能有損,你明白不明白呀!”
“您不必這般傷悲,朱儁、皇甫嵩皆老成之將,黃巾賊乃烏合之眾,想必王師不過暫時受困而已,您…”曹還想繼續說,卻發現父親的臉頰處淌下一滴淚水。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父親已經老了,天天在一處生活,他竟然忽略了這一點,那斑斕的白髮、像刀刻一般的皺紋,即便再明之人也有老邁的那一天啊!他馬上改了口“兒子答應您!”曹嵩鬆了口氣:“這我就放心了…三千人馬也太少了。”
“沒辦法,現在能征慣戰之兵只有這麼多了。王子師充豫州刺史,所轄只有百人,連夜回鄉招募人馬。”
“明天出征,你帶著這闔府的家丁一同前往。”
“兒子早有此意。”曹喝下那盞酒“孩兒還有一事不明,您為什麼不讓我隨朱儁出征呢?”
“哈哈哈…”曹嵩破涕為笑,拍拍口“即便現在調你入北軍,你資歷不足,左不過是個別部司馬,我曹某人的兒子豈能為他人之功名忙碌?”曹呆呆地看著他,方才的傷一掃而空:老人家,國家危若累卵之際,您還要耍這等小聰明啊!這等心機雖不太光彩,可是再看看一旁光鮮的印綬,這覺真有些哭笑不得。
“發什麼呆呀!你又想什麼呢?”曹嵩喝了口酒,悻悻地瞥了他一眼。曹不好指責父親,揶揄道“孩兒在想…此番受命平叛,當效周亞夫力挽狂瀾建立功名。”
“力挽狂瀾?”曹嵩冷笑一聲“你知道死多少人才能成就一員名將嗎?紙上談兵不叫本事,到戰場上你就明白什麼是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