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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翌一早，霍庭舟便出發去醫院，辦妥出院手續，將霍老爺接回家安養。

幾位姨太太知道老爺這回怕是熬不過了，也沒再天天往外跑，全守在家裡想鑽空子單獨見老爺一面。

霍庭舟清楚她們懷的什麼心思，因此特地留了兩個兵守在霍老爺房外，未經允許一概不得入內探視，躺在裡頭那人也不許出來。

這算是變相軟了，下人們都道大少爺是對老爺積恨已久，存心不讓他走得舒坦。只有秋嵐知道，若沒有霍庭舟在前面替他擋著，這會兒早被霍老爺叫到跟前，不知用什麼法子折騰死了，哪能像現在這樣安安穩穩地待在自己房裡呢。

十天後，霍老爺因病去世。

噩耗在短短半內傳遍了整個燕京城，各大報也終於按捺不住，將手裡積壓的有關霍老爺生前做過的那些亦真亦假的醜事刊登上報，最後變成了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第15章再也不見啊。

這場喪事持續了三天，按照霍老爺生前的意思一切從簡辦，把靈堂設在霍家宅院的偏廳內，煙幕嫋嫋，四周掛滿白帷和布絹花，橫陳在中央的棺木佔據了大半空地，沒剩多少能落腳的地方，因此也並未通知太多人前來弔唁。

霍庭舟作為霍老爺獨子，在靈堂內寸步不離地守足了三，不見悲慟，只是面無表情地坐著，偶爾起身接待一些旁系親戚與世友人。

姨太太們倒是跪在棺木旁賣力地哭過一場，後來大概是演累了，第二天便稱傷心過度要閉門歇息，連面都懶得再。

秋嵐沒跟著她們哭，一直默默陪在霍庭舟身邊，還時常揣些小點心偷給他吃，怕他坐太久會餓。霍庭舟讓他夜裡早些回房睡，他也不聽，非要熬到撐不住了才肯走，沒幾個小時又過來繼續陪著他。

這麼三天守下來，霍庭舟也不過多了些胡茬，人還算神，秋嵐卻是整整瘦了一圈，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那點兒紅潤臉也全沒了，只得被霍庭舟關在家裡好吃好喝地養了半個多月，直到能出門那天才知道霍老爺的後事已經辦完了，幾位姨太太因為沒能給霍老爺留下子嗣，在分得遺產後便各自離開了，此後也與霍家再無任何瓜葛。

這大概是跟著霍老爺所能得到的最好結果，秋嵐卻一點兒也不想要，成憂心忡忡地坐在後院那鞦韆椅上蕩啊蕩的，被過來給他披衣服的翠萍打趣了好幾次，說他不像剛沒了老爺的寡婦，倒像是新婚燕爾守在家裡等丈夫回來的小子。

秋嵐羞紅了臉，拉下她的手說別瞎比劃，翠萍卻不怕他，一邊笑著躲開一邊繼續比劃，說五太太別急，等明天大少爺回來就能見著了，到時可要挑一身好看的旗袍穿上，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見大少爺。

小姑娘天真又愛鬧，什麼話都敢往外講，幸虧是個啞巴，否則秋嵐非得上去捂著她那嘴，叫她不能再胡說八道。

“去廚房看看湯好了沒……好了就端過來給我。”秋嵐擺擺手，將這鬧騰的小姑娘打發進屋，又靠回椅背上發呆。

其實他心裡怕得很。

既害怕霍庭舟回來會把他趕走，就像對待另外幾位姨太太一樣。

又怕霍庭舟一直不回來，獨留他在這偌大的空宅裡，孤零零地度過餘生。

他知道霍老爺生前本沒立什麼遺囑，沒給姨太太們分配遺產，也沒允許她們拿著錢高高興興地走人。

所有事都是霍庭舟按自己的意思去辦的。

他還不小心聽到過霍老爺罵霍庭舟的話，說他不成器，是個對女人硬不起來的廢物，只會撿自己穿爛的破鞋玩兒，霍家以後遲早會斷送在他手上。

當時霍庭舟什麼都沒說，只讓護工給霍老爺打了一針鎮靜劑，很快人就安靜下來了。

他覺得霍庭舟心裡應該是恨著霍老爺的，所以也不會太喜歡這個霍老爺住過許久的地方。又因為霍家人丁稀少，到這一代就只剩下霍庭舟了，所以後必然要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姐，為霍家延續香火。

而自己呢？

不過是被霍老爺用過的玩物，因為確實好用，而且用起來方便，所以大概能在霍庭舟身邊多留一段時。

等到霍庭舟玩膩了，或許會遵守承諾，送他回戲園裡唱戲，也或許只是給他一筆錢，將他草草打發出去，以後再也不見。……再也不見啊。秋嵐仰頭望著天，灰濛濛的雲彷彿壓在口上，憋得他不過氣。

那個曾經做過的夢，還有機會說出口嗎？

第16章你怎麼這樣啊。

秋嵐心裡頭壓著事兒，夜裡便睡得有些晚，以至於翌天剛亮就被翠萍從被窩裡拉起來還一陣發懵，問她起這麼早要做什麼。

翠萍沒大沒小地戳他鼻子，戳完又立馬縮回手偷笑，比劃著說大少爺再過倆時辰就回來啦，快去洗漱更衣，等會兒還要給你化妝呢。

秋嵐立刻清醒了許多，起洗漱完，換上翠萍給他挑的一套水藍旗袍，照鏡子時總疑心自己這段子是不是長胖了，連早飯都不敢吃太多，桿兒也得筆直，生怕顯出小肚子惹人笑話。翠萍說哪會啊，之前是太瘦了，如今這身材才正好看，拉著人坐到梳妝檯前開始上妝。

秋嵐的五官底子好，稍加點綴便已是極好看的模樣，翠萍拿口紅紙給他抿了抿，再往面上抹一層潤油，看起來比那院子裡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