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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若起身出去。她將袖子捋下來，拿了張紙巾擦擦額頭的薄汗。看了眼房間裡儲存食物的小冰箱，裡頭沒有牛，孟爺爺帶來的東西里邊，也沒有。

她深口氣。夜已深，叫助理也不太好。隨手拿了張名片代替房卡，拎著房卡下樓，去酒店隔壁的便利店，給鯨魚買牛。她回來時，孟璟已經鑽進被窩裡躺好了，頭髮乾乾，閉著眼抱著被子，顯然是個睡著的模樣。

回酒店的路上，她腦海裡的景象一直都是大鯨魚坐在房中央，等待她來幫忙吹頭髮的樣子。假如自己不理，她還要撒嬌撒痴等等。這下子，見她這麼乖，又覺得自己錯怪了她。

鯨魚懂事起來是非常靠譜的。

開熱水壺燒水給她熱牛，勢必要有噪聲，她去沿蹲下，在孟璟跟前晃了晃手，淡淡的影子掠過她的臉，鯨魚毫無反應。

宋若把牛關進冰箱保存。自己也到上躺下，按照慣例給鯨魚留了盞燈。

可她剛躺好，大鯨魚就窸窸窣窣蹭過來了，頭蹭在她懷裡，將嘴送到她邊索吻，好像懵懂的小動物。宋若不能動彈，任憑她閉著眼睛吻了去。不深不淺的一個吻，親到一半，鯨魚就消停了，意料之外地並沒有發散，也沒有嘰歪，摟著她的肩使得她微微側臥，一整顆鯨魚頭都埋在她懷中。想盡辦法把自己縮成一小團。

這親吻是很甜，但是並沒有勾起半點思妄念。

她現在有帶孩子的覺。

上輩子啟蒙太晚了。有些事情，她不太知道具體步驟。

上次對蘇卿和岑蕊的模擬，僅止於孟璟的手指碰到她。她渾身緊繃，被孟璟發現，她的鯨魚眼裡頓時溢滿促狹的笑意。

她惱羞成怒，屈膝一使勁，將大鯨魚從身上掀了下去。

孟璟人長得高，險些翻下。劫後餘生般地抓著單哭唧唧“哇，老婆，是你自己害羞，我又沒做錯什麼，怎麼能踹我！”宋若想起來她那副震驚臉，現在倒有點好笑。

活力四的鯨魚雖然鬧騰，也比悶頭悶腦的鯨魚更好一點。她想問問今天拍攝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孟璟的呼均勻綿長，顯然已經睡了。她想起剛剛進行到一半的親親，有點好笑，原來不是親到一半沒興趣了，而是累得睡著了，進行不下去。

宋若親身體會，趕戲很辛苦，最不願睡到一半被人吵醒聊天。

有話可以明天說。

也許鯨魚這個輕微的反常恰好是因為太累的緣故。

休息好就沒事了。

她就這樣放任鯨魚把自己當成抱枕，小心翼翼地陷入了睡眠。

這一睡卻半點都不安穩。她彷彿坐了一架雲梯，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來回。夢裡也知道是夢，可是醒不來。她像是看走馬燈一樣，俯瞰著故事的發生，然後忽然福至心靈地明白了，秦萌所說的在夢裡看到劇情是真的。就像她現在經歷的一樣。

她彷彿看到故事原本的後續。

大清早醒來，睜開眼，滿額都是冷汗。

鯨魚還窩在她口的位置。

宋若下來，到樓下給柴鑫打電話。

被吵醒的導演顯然有點起氣。

“昨晚發生了什麼？不就拍戲嗎？”宋若說請他吃早飯。

兩人在樓下大廳相見，柴鑫叼著煙，又灌了兩杯濃咖啡。

“你這麼一說，確實，昨晚拍那場擒拿戲的時候，很不對勁。”柴鑫扶著額頭，“蘇卿被到地下室，她尖叫了一聲，開始我還喜歡她這個額外發揮的，但是慢慢地覺得不對，我們再把燈打開，發現——”宋若默默聽到這裡，問“把燈打開？為什麼要熄燈？”柴鑫解釋道，昨晚拍攝現場線路故障，恰好那時候，全場黑了幾分鐘，“我們哪裡知道，她膽子這麼大一個人，會怕黑。我們把燈接上以後，看見她臉不好，我還提議讓她休息下，接著走戲她就ng了好多次。我說，要不然等今天晚上再補拍，孟璟不同意。我也不是不顧演員死活的柴扒皮啊，看她情況不好，我還讓她那助理注意來著，回去發生什麼事了嗎？”宋若眉頭微微蹙著。地下室，黑暗，尖叫。她有點不太舒服。回到樓上，孟爺爺也起來了，在房間吃早餐，應當是孟璟叫的客房服務。宋若把那個夢境按捺下去，像在家時候一樣，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吃了早飯。

楊叔說到做到，八點多就趕回來接人。

送走爺爺以後，兩人去了片場。

今天是蘇卿受拷打的戲。開拍之前有個小曲，宋若向導演提議，這一段不拍，只拍“折磨後”的結果，柴鑫和孟璟雙雙提出了反對。

柴鑫是挑眉笑“小宋，我一直覺得你知進退，怎麼這下子管起我的工作來了？孟璟要是……”孟璟不等他說完，扶著未婚的肩去了一邊，含笑看著她，那是個“你擔心我我知道，但是沒關係，我應付得了”的眼神，宋若與她對視了一眼，繃著的身體忽然放鬆，她拍拍她的肩，“你記住，別入戲太深。”孟璟噗嗤笑出聲，抬手她的頭髮。

她義無反顧地坐上了那張老虎凳……

——這後來也成為了電影史上的名場面。

宋若念大學的時候，表演課老師的範本裡，就有孟璟這場。對於輪番上陣的嚴刑拷打，雖然並不是真的刑具加身，卻活生生演出了那種“雖然痛入骨髓但是老孃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