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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搖搖晃晃,被吹著往前飄去,似是離渡口的紅燈籠更近了。
立在上頭的三人往身後的黑暗中望去,不約而同地心想,那其他的人呢?
這時,船尾那處的博鬥聲,漸漸地弱了下去。
陸少臨半跪在船板上,竭力大喊了聲:“大哥!”回答他的,是一聲悉的,豪邁的大笑,雖說勁力已弱,氣勢卻一分不減。只聽得熊天霸高喊了聲:“三弟,走!”下一瞬驚雷乍起,他們身後的水面上,燃起了一道極為耀眼的火光,將碎裂的船尾整個噬其中。
陸少臨霎時愣了,目眥裂,顫聲吼道:“不——”谷月軒牢牢抓著他,不讓他撲進水裡,另一隻手抓著同樣反應劇烈的史義。
爆炸的餘波將三人所在的船板推得更遠,他們只能眼睜睜望著那霹靂雷火彈引起的大火映紅半邊天幕,又慢慢隨著大風颳過而寂滅無聲。
在崩潰的兩人面前,谷月軒勉強維持著鎮定,可雙手卻在一點點僵硬。
他死死盯著恢復平靜的水面,想喊,又不敢出聲。
直到有一隻手扣住了他腳下的木板。
荊棘吐了口水,甩了甩溼淋淋的頭髮,將腦袋靠到谷月軒腳邊,啐道:“憋死老子了。還不快拉一把?”谷月軒定定望著他,雖說仍皺著眉,可緊繃的嘴角到底還是鬆了些許。
第十二章十二、天地間風再大,也吹不散這夜的濃黑。
陸少臨靜靜地跪在岸邊,從頭到腳都是溼的,一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面前漆黑的水面。他已經保持了這個姿勢許久許久,又彷彿還能繼續在這裡待上許久許久。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被風吹得又幹又澀,可他仍是不敢閉眼。只因為一閉眼,他就會見到那映紅了這天與水的火光。
他的大哥,是為他而死的。
比起撕扯著心肺的痛,他心頭更燃燒著一把無名的怒火。他的大哥本該在水上暢懷大笑,而不是沉在這陰冷刺骨的水底——那被追殺的、本該死在這裡的是人,是他!
這念頭讓他將雙拳握得咯吱作響,幾乎就要站起身來,往那水裡一躍而下。
可是一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個人的手也是冷的,可卻是他在世上還剩下的最後一點點溫暖。
陸少臨猛地回過頭,伸手抱住了二哥的背,他抱得那般緊,甚至忘了彼此身上仍有傷,用力到整個人都在止不住地發抖。
史義身上有河水,有鮮血,有泥沙,如今,還沾上了幾滴溫熱的水漬。
過了很久,他抬起手來,和熊天霸曾經許多次做過的那樣,了陸少臨頭頂的髮絲。
他說:“沒事的。”他的嗓子也被水泡啞了,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疲累與強抑的傷痛。可他仍是要這麼說。
陸少臨的喉嚨一緊,險些就想嚎啕大哭起來。
但他已哭不出。他只能張大嘴,讓那來自河底的寒冷與泥腥味衝進喉間,然後大口大口地著氣。但凡這世上最沉的痛,恐怕都是無法通過任何方式宣洩的。
他只能一遍一遍地說:“……是我……是我對不起大哥。”史義一手捏住他的後頸,像是要使力將他提起來一般,鄭重說道:“少臨你記住,大哥他是開心的。你還記得結拜那,我們三人發過的誓麼?”陸少臨哽咽道:“從此我們兄弟三人,不同姓卻同命。”史義拍拍他的後腦,嘆口氣道:“那就對了。只要你還活著,我也活著,大哥便始終與我們一處。少臨,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活下去,不能讓大哥白死,可明白?”陸少臨咬緊了牙,除了重重地、重重地點頭,再說不出一句話。
風蕭蕭地吹著,他們兄弟二人並肩站在水邊,就好像打算再陪他們的大哥一陣。
直到谷月軒在身後輕輕說了句:“兩位節哀,如今我們還需儘快入城去。”水中遇襲之後,他們擔心渡口還有其他埋伏,不得不在水裡泅了一段,才上了一處更隱蔽的河岸。上岸之後,谷月軒決心再看下四周是否安全,荊棘自不會讓他一個人去,一路都緊緊跟著,好好查探了一番才繞回來。
好在今夜大風,這附近並沒有其他天意城殺手、或者緹騎東廠之人的影蹤,連尋常百姓都不多見。即便如此,他們仍無法確保,那些潛伏在水底的殺手當真已被霹靂雷火彈盡數除去,因此還是必須早些離開方才妥當。
聽見谷月軒的話,史義點點頭,鬆開陸少臨的肩,一張口卻是道別。
陸少臨也沒有太大驚訝。到底熊天霸出了事,海鯊幫幫中上下還需有人安撫,加上船已被毀,有天意城的人盯著,從宿州去洛陽的水路也不再安全,史義再留下守著他,恐怕意義不大。
而且在他心底,他寧願二哥馬上離開,離這些危險越遠越好。
只是,真到了分別的時候,他到底還是覺出了深深的不捨。
聽聞史義要走,谷月軒便幫著尋了一家附近的漁戶,租了條普通的漁船來。
史義道完謝,朝谷月軒與荊棘拱了拱手,又緊緊握了下陸少臨的肩,這才揹著他的長,孑然一身地躍入船中。
他沒有再說任何多餘的話,甚至都沒有回頭多看一眼,其他三人卻都聽見了他沉沉的囑託。
一定要平安到洛陽。
陸少臨望著史義漸漸遠去的背影,